大荒的夜。
风中带着黄沙,吹着窗棱中的烛火微微跳动。
小小的土瓦房,黑黢黢的阴影中。
那清丽而瘦削的少女紧紧地攥着那张仿佛还有热度的符纸,哭得撕心裂肺,夜中的月影照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有些冰冷。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敢说?!”
“你就这样没有骨气?!”
“你就这样下贱?!”
方才,琉璃恼怒的质问如同烙铁般刻在她的胸膛,让她窒息,让她疼痛。泪不能止,可是少女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她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是卑劣的,她明白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骂吧,你愤怒吧,你如何对待这样的我都是合情合理。
因为我就是罪不可恕,因为我就是卑劣而下贱。
在自己偷偷钻进那个分明只比自己的弟弟们大了几岁的孩子被窝,轻轻褪下他的衣物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愧疚与自责在折磨着她,她知道这样做是罪不可恕,她明白就算是禽兽也不会这样对待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更不该用道德来绑架威胁那位正气凛然的白衣医士,在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的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是这世上最污秽的女人,是那样一个卑微到骨子里,就算被践踏成沉泥也不足惜的垃圾。
可是,她又有什么选择呢?
生在乱世,又生为女儿,却又手无缚鸡之力,只生出一张可爱的脸蛋,她还能用什么办法来养活她的几个弟弟妹妹?生养了他们的父母早已经在战乱中死去,如同狗一般在乱军之中践踏,死无全尸,她的弟弟妹妹只能依靠着他们唯一的姐姐,可是她又能依靠谁?
只能靠乱世之中那形形色色的男人们,不是吗?每日与不同的农户光棍同床共枕,每日被那些满脸流脓长疮的老狗羞辱折磨,最后也不过换来一点仅可供饱腹的粮米,还得上一身脏病,她不记得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她只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她才分明只有十三岁。
但是,那也还不是噩梦的开始,真正让她感觉到生不如死的,是那位如同国王般统治着这小小的圣教村庄的神父,在他不出意料地看上她之后,虽然给予了她最好的物质条件,给她安置在村中最好的土瓦房,让她衣食无忧甚至还能偶尔有肉食,村中人也都畏于神父而在她面前低头……一切仿佛都好起来了……
可是……可是……那个口中高唱着主的福音的神父,却是恶魔中的恶魔。
她不记得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多少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记得他多少次鞭打,折辱,将自己绑缚倒吊,如同猪狗般卑微——这些她都能咬牙忍受,可是,可是那个恶魔却不只是满足于她,还把自己的手伸向了她的妹妹——甚至两个弟弟……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可以如何对那样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做出那种可怕的事,只有弟弟妹妹们绝望的哭喊,让她仿佛堕入深渊……
他威胁自己不能说出自己,他要她永远屈服不要想着报复,因为他的背后是圣教,她知道圣教如何对待叛徒。
绝望如同黑暗的水将她淹没,无边无际,就连头顶也是至暗,她没法呼救,更没法呼吸,更没有勇气死去……她该怎么?她还能怎么办?所以当那一大一小的医士姐弟查出他们身体中的脏病,用那强大而不可思议的力量与仙药拯救了他们的时候,她就如同将溺死之人忽然抓到了一双手一样,不顾一切地抱紧,不顾一切地想要挣扎,逃离,无尽的绝望中那一点光如此璀璨,让她可以放弃任何的自尊,让她可以做任何不可饶恕之事……
只要……
“姐姐,我们,我们可以走了吗?”
“姐姐……神父他还会回来吗?”
黑暗中,两个弟弟妹妹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旁,她强忍着泪水坚强地抬起头,把他们两个紧紧地一起抱在自己的怀里: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我们走,我们明天就去邯郸,永远地离开这里!”
她紧紧地攥着那张符纸,就像是紧紧地攥着他们一家人的未来。
看着弟弟妹妹眼睛里澄澈而明亮的光芒,看着那还没来得及被摧毁殆尽的——最后一点希望。
乱世之中,像他们这样的人,哪怕能够再最后保存一点的希望——也足够以所有一切去争取,是啊,哪怕自己污秽卑微到骨子里轻过尘埃,至少她还能给弟弟妹妹们换来一个明天,哪怕那是阴天,是雨天,哪怕头顶的天空依旧看不见光明。
那也比永远地沉沦在黑暗里,要好得多!
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哪怕那么最后一点希望。
“你们先去小睡一会儿,姐姐来整理东西,整理好了我们就走,谁都不管,谁都不顾。”
她抹去眼泪,哄着弟弟妹妹们又躺在了炕上。
而后,她开始收拾衣物,干粮——他们所需的真的不多,只要能到邯郸,能到那座新的天下之城,他们就能有一个明天。
黎明前的黑暗,黎明前的最后一点考验,她一定要撑过去,撑过去……撑过去……
她很快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分门别类整理成大大小小的包袱,有弟弟妹妹的鞋袜,大大小小的衣物和御寒的棉袄,有烤干的玉米和馍馍,有一路上所必需的盘缠和……
她微笑着拿着那双弟弟的虎头棉鞋,泪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可那是兴奋的泪,是感动的泪,是这么多年的容忍与折磨,终于要迎来破晓。
她正准备唤醒弟弟妹妹们出发,可是土瓦房的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心跳一样。
少女疑惑,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打门?难道是刚走不久的那两个医士忘了什么东西?
难道……她的心里忽然浮过一片阴影,手里的棉鞋落在了地上。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颤颤抖抖地起身,害怕吵醒两个还在睡觉的孩子。
如果是噩梦,就让自己一个人做吧。
她恍恍惚惚地打开房门,是一位健硕的村民,他一句话不说,像是拎着一只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重重地丢在粗糙而布满砂石的地上——细皮嫩肉吱啦地在地上磨擦,顷刻就血肉模糊。
她颤抖地在地上蜷缩着,她看到地上的影子,看到几十个狰狞的人影,和那朦胧刺眼的火把,熊熊燃烧,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火光中,阴影中,那位红发的神父。
如同看着—地狱中归来的恶魔。
“拿出来。”神父冷冷地说。
那个声音冰冰冷冷,如同死亡的审判,让她无法反抗,让她无法抬头,她颤抖地从衣服里缓缓地取出那包琉璃特地留给她的【善恶之果】解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拿给神父。
“还有。”神父微笑着掂着那个小药包,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还……还有什么?”少女颤抖了。“我都把药给你了,你也可以治好的……放过我们吧……”
“不说?”神父一脚狠狠地将她的脑袋踩在地上,碎石泥沙钻进她的眼睛里,让她尖叫着,剧痛无比。“那就搜吧。”
他示意周围的村民上去,几个健硕的男人直接按住少女,撕开她的衣物,翻找着那破烂的根根布条。
“不要!!!求你们了!!!真的,真的没有!!!”她绝望地哭喊着,拼命地挣扎,可是她怎么挣扎,她就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鸡,眼睁睁地看着屠刀举起,却只能尖叫着。
她喊着那些个平日里所熟识的村民的名字:
“赵二伯,李三叔,大山子,阿海……”
那些都是曾经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们的名字,可是现在他们都低着头,沉默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绝望地喊着,无助地喊着……
“找到了。”一个汉子将那张符纸拿给了神父。
少女死死地看着那张好不容易求来的——用自己的自尊逼迫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求来的……那最后一点希望。
“哼哼,果然私自勾结云天门,背叛圣教,你还有什么话说?”神父哈哈大笑着,蹲下来,把那张符纸拿到少女面前,拍了拍她的脸:“想跑吗?我的小可爱?”
而后,将那张符纸撕成碎片。
“啊啊啊啊啊!!!!!!!!!”少女凄厉地哀嚎着,眼神变得黯淡下去,她拼命地挣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那几个汉子的手里冲出来,抓着神父——用力地撕咬这他的耳朵,她发了疯,她像是失去一切希望的野兽——在神父痛苦的惨叫里,将那只耳朵咬碎了……而后咀嚼,吞进了自己的腹中。
她坐在地上,满口鲜血,看着那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神父,哈哈大笑。
“你们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她痛骂着那群沉默的男人,痛骂着那失去耳朵的神父:“你这个干小孩的畜生,畜生!畜生!!!你也配做神父?!!!你比最肮脏的虫子还肮脏,你比最恶毒的蛇还恶毒!!!”
“亵渎!!!你敢亵渎神的代理人!!!!火刑!!!我赐你火刑!!!把她的两个小孩也带出来!!!一起——献给主!!!”神父哀嚎着,怒吼着。
几个汉子冲进少女的家中,粗暴地将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袱踩得七零八落,而后将两个睡梦中的孩子一把拎了出来。
“姐姐!!!”
“姐姐!!!”
神父暴怒地拖着那少女的头发,一路带着血将她拖到了那村口的十字架旁。
“别绑了,直接烧!!!”
他把少女和两个哭喊的孩子丢在一起,往他们的身上倒上硫磺和酒,少女紧紧地把两个哭喊的孩子抱在自己的身下,紧紧地,紧紧地……
烈火窜上她的身体,烧上她的头发,烧灼她的头皮,她听到两个孩子绝望的惨叫和哭喊,她也忍不住那恐怖的痛苦,在火海中哀嚎,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抱着那两个孩子,把那烈火全引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少女啊,你又凭什么,能够抵挡得住仁慈的神所赐给的火呢?
罪恶将会被净化,黑暗将会被驱散。
这就是【神恩】啊。
远方的礼拜堂前,阿狠沉默不语,看着眼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微微一笑。
不是因为她觉得这很有趣。
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从未让她有过惊喜。
她摇了摇头,准备回去继续祈祷,可是,黑暗之中,忽然有一道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惊讶地转过头来。
只见身后的夜幕中,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剑风如青莲般绽放,卷起无尽的罡风。
她猛地回过头,看着那远方的黑暗中。
一位白衣剑士,和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那烈火与黑暗的边际。
咆哮着,怒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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