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
这里无花,也无杂草,只有门前的两棵李子树。后院里也栽了树木,俨然不是如名字那般养着娇贵作物的温室。
可柳奕渔一来,就好像给温室赋予了这样的功能。她肌肤娇嫩雪白,生来就是养在温室的大家闺秀。
而我,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我心里蓦然泛出酸涩之意,愈发坚定了要帮助柳玉的心。他给过我短短几日的温柔,某一日突然全数收回,如今我已跟了他小半年,只想换他一句宽慰的话语。
所以雷生,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柳奕渔跟在我后头,像是第一次见这样朴素的木屋,悠闲在客厅打转。我去了房间,把师父的一只狼毫笔取了出来。
让柳玉写信那日,我借口进了他的厢房,其实我是有笔墨纸砚的。这是师父没带走的,我对笔墨兴致不大,从没用过。
“我师父她爱风花雪月,爱文人雅士,跟雷生的粗糙一点沾不上边。”我将狼毫笔包好,拉着柳奕渔的手走出去。
“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相熟的,是不是很惊讶?”大约是第一次做如此违心的事,我产生强烈的倾诉欲.望。
师父和雷生,一个向往快活,一个需要百姓,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他们之间的爱很平淡,痛却在雷生身上体现的很激烈。师父离开后,雷生对镇子的管制更严了,非抓出错来不可。
柳奕渔神色迷茫地摇头,她对我口中两个陌生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嗯…阿葉,把东西交给城门的小兵,我们快去听云班吧。”
“……好。”我眼睛一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毕竟,没人会关注平民百姓的故事的。对他们来说,即便是饭后谈资当事人也得是权贵出身。
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三六九等,又从哪个人身上开始的?这是世道默许的规则,不容打破,不许挑衅。
太阳升起,照亮路边半青半黄的枫叶,秋风一动,我站在戏班子前,看着进进出出的百姓,忽然问道:“奕渔,你几时出嫁?”
她嘴角压下来,把我往里拽,语气里浓浓的扫兴:“腊月初八,腊八节那日。这婚事未免仓促了,不知是父亲急,还是皇室急。”
的确太仓促,依我看至少要待半年才是。难怪柳奕渔用上了自损身体的法子去阻止这件事。
“我根本说不动他们,今日出府时恰巧撞上父亲的大兄还朝回府,不等我请安父亲便说,下朝后与忻王确定了意向,这婚事不许我胡闹。听说忻王在御书房内求了旨,霜降时便要把聘礼抬进柳国公府了。”
忻王着实仓促了,我都要怀疑他会不会用心办聘礼。这些个时日,怕是清点聘礼都不够用的。
想到皇室中还有盘根错节的人物关系,我不禁为柳奕渔捏了一把汗。画本子里常写平民女子与王公贵族的佳话,给了不少女子幻想,殊不知宫门太深,若是没点脑子里,只怕第一天就被人下脸子。
而柳奕渔被柳玉保护地太好,俨然不适宜做忻王府的当家主母,若忻王再姬妾成群,她恐怕要被这些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看着柳奕渔全然不担心以后的样子,我有心提醒,又不知如此说起,只好简要的提点:“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便早早为自己做打算。”
“不是有二兄在么?”柳奕渔嘟囔嘴,不愿在这事上深想,指着拉开幕布的戏台,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唱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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