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的脸蛋红彤彤的，她本就不胜酒力，还喜欢喝酒，一喝酒就上脸：“哦，原来你就是因为我是你熟人才会想我呀？”
她的语气非常轻柔，没有了平时那种大小姐的傲娇。
易朔没有看出来，他有些喝多了，只是打了个哈哈：“也不全是，毕竟你也是我半个师妹嘛。”
“唔，没意思。”
清漪美眸微微颤动，上下打量了一番，轻轻撅着嘴问：
“那女人和你真没发生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给易朔也倒了一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俩之间要是真有什么，那我还用被关进大牢吗？”易朔一饮而尽。
确实是好酒，尝起来柔绵丝滑。
不过马上就有些头晕，易朔觉得这酒度数肯定不低。
清漪掩嘴轻笑了几声，露出了一丝笑意：“确实，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相公关进大牢，你肯定是嘴贱把她惹急了。”
“哎，你怎么又开始怼我？”易朔这时才看出来清漪的眼神不对，有些发直，肯定是喝多了。
“哎，你喝多了。”
说着，易朔就要扶着清漪离开这里。
“我没有喝醉，你别把我当酒鬼一样对待好吗？”清漪眼神迷离，一把推开易朔，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易朔。
“好好好，那你先跟我走，咱们回到客栈你再慢慢跟我聊。”易朔还想拉着清漪离开。
清漪这回没有倒在杯子里，而是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倒：“这酒还没喝完呢，多浪费呀，这酒真好喝，你也尝尝嘛……”
“好好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只要跟我回客栈，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先喝一口，你先喝一口嘛。”清漪像是在撒娇似地顺势坐到了易朔的怀中。
清漪把手中的酒壶对着易朔：“我喂你喝呀？”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适应。”
易朔一只手拦着清漪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凳子，慢慢把清漪放在了椅子上。
“这姑奶奶是什么病啊？怎么沾酒就醉？”
易朔想起来上次，好像也没喝几杯她就被放倒了。
“来来来，快跟我走。”
……
“儿子，听说使者大人去那情楼住着了，带上这些东西，给法王使者送去。”
一个老妪将自家仅剩下的馒头和鸡蛋装进了篮筐，放到了已经年过半百的儿子手上。
“娘，不用你的，这些算是我欠你的，记载功德债上。”头发也已经花白，儿子死活都不肯收下。
“哎呀，你的名头上还有债额吗？早就欠满了吧？”老妪长叹了一声：“我们都这把老骨头了，活多久都无所谓，但你可要为孩子着想啊。”
“你别说了，我有办法。”
男人说着，把篮筐放到了地上，不顾身后老妪怎么呼喊，他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夜微凉，门外站着不少和他一样年纪的人，他们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中透着沧桑。手中拿着火把，身上穿着单薄破旧的衣服，脚上的鞋不知多少年没有换过，打满了补丁。
“看完了？”
“看完了。”男人点头，从怀中卷起一根旱烟，像是许久没有抽过一样，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烟雾之后，是他的街坊邻居，是他相处了半辈子的好友。
“后悔吗？”好友笑了，露出无奈的笑。
“不后悔，能让孩子们活着，比什么都强。”男人同样笑了一起来。
“好，走吧。”
一行人朝着情楼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根部看不出他们是要拼命去了。
镇子中的妇幼老少都住在自己的房中，那些商贾大户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佣人们突然消失，四处打听才知道是去了情楼。
一帮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干嘛要去情楼？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身上那些债务都还不清，哪里有闲心管他们呢？
乌泱泱的人群聚在了情楼的大门口，那些进来听曲子的人一出来被这二百多人吓了一跳，从京城来的侍女赶紧出来询问情况。
这女孩正是一直跟着安宁的那个丫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小丫头扶起最前面的男人。
“等使者大人。”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们是有什么冤屈吗？如果有冤屈的话赶紧去衙门呢，我们这里只是个听曲子的地方……”
“我们没有冤屈，但是我们想求见使者大人。”
“那好吧，我去帮你们联系，你们赶紧起来，晚上这么冷，跪在这里该生病了。”
小丫头说完，赶紧使用了传音石，联系到了安宁。
“大人，门口跪了一大批百姓，都说想要见你。”
安宁听到这话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赶紧应道：“你得把他们带到大堂里去，那里应该能放得下……”
“放不下呀，整整有好几百人呢，门口都被堵满了，走街道都走不了。”
小丫头有些害怕了，虽然眼前的都是凡人，可是上百人都这样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谁看了都发毛。
“这么多？你快给给百姓发衣服，给他们吃的，千万别出人命！”
安宁虽然第一次出任法王使者，但是根据其他师兄弟的经验，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往往是要出人命事故的。
“好的，我知道了，您也赶紧过来吧，他们说见了你才肯说他们的要求。”
“好好好，我马上来。”安宁停止审讯宋庄和柳明，使用缩地符迅速赶往情楼。
安宁即便做了心理准备，赶到的时候还是感到心惊肉跳。
“使者大人来了！”
人群中发出一声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安宁。
安宁站在情楼的大门口，门口两边的红灯笼随着风不断摇摆，天空渐渐布上一层阴霾，颇有风雨欲来的意味。
“使者大人，您是使者大人吗？”
男人站了出来，走到了安宁的面前。
安宁点头，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就是法王使者，座下弟子，安宁。”
“草民，叩见使者大人。”男人说着便跪了下来。
其他人见到男人对安宁下跪，纷纷也效仿他，对着安宁叩拜了下来。
安宁连忙要扶起来男人，可是这男人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如果不动用灵力根本挪不动他，更别说扶起来了。
“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安宁给一旁的丫头使了一个眼色。
小丫头立刻会意，她在安宁身边左右侍奉多年，安宁只需要使一个眼色她就能够领会她的意思。
小丫头跑到情楼里面，搬起一个凳子就往外跑，同时吩咐着其他人：
“快快快，给那些人搬凳子，别让他们在地上跪着。”
伙计们们手脚很麻利，短短的时间内几百张凳子就已经摆好了。
安宁扶着那男人坐在了凳子上，然后露出笑容开口问道：“你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到这里是不是要清算功德债？”
果然是这件事。
安宁的脸波澜不惊，点头道：“是这样的。”
“可不可以不清算？”男人的语气充满了恳求。
“早晚都要清算的，但我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保证会把影响降低到最小。现在我正在找让你们背上功德债的罪魁祸首。”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安宁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她希望用自己的行为来告诉他们，自己是可以相信的。
“可是我们背上的债务是实实在在的，难道您能够抹除它们？”男人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用力抓着安宁的手，急迫的问道。
安宁摇头：“我不能把你的功德债免除……”
功德债是法王天地中用来处理平衡的一个概念，除非法王本人允许，其他任何人人不能将其免除。
男人原本露出的笑容又消失了，一下子瘫坐在桌子上，痛苦地说道：“如果不能清除我们的功德战，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我只能提高你们的债额。”
安宁叹了一声。
每个人能够欠下的功德债都是有数的，一旦达到了这个上限，那么在法王使者清算功德债的时候，达到上限的人就会被清算。
安宁的解决方法就是提高每一个人的功德债的上限，这样一来在清算的时候就不会被杀掉了。
“只能这样吗？那我们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被这债务压垮……”
男人捂住了自己脸。
“难道我们没有转机了吗？”
安宁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老百姓每一天都活得很辛苦，可是他们欠债却是最多的。有些人甚至欠下了一辈子都还不下的债。
而他们并没有用这些钱来享乐，相反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让你们挺过这次危机，只要我们一起联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法王也会保佑我们的。”
安宁抬起头，对所有的人说。
而这时所有的人都看向她，眼神中无一例外的都异常冰冷。
安宁这才意识到无论她说的话怎么漂亮，只要自己还有要算功德债，那么他们就不会信任自己。
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彼此已经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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