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理来说，妹妹的情况已经可以直接拿着之前的病历单去开证件了。
但是考虑到上次去医院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所以还是需要医院的证明材料。
要找柳岚帮忙吗？
其实不用也可以吧，毕竟柳岚也不是眼科医生，找她估计会挺麻烦的…
但是如果不托关系…周正语真的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在高考之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手续都给办了。
算了，为了栗子，自己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去。
周正语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眼中的刺痛。
汗水已经从额头划入眼睛里，盐分刺激着眼角传来痛觉…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毫不在意地用自己的衣角抹了一把脸，擦掉了汗水，继续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
“岚姐？”
周正语小心翼翼推了一下那个穿着白大褂，正趴在办公桌上的女士。
背影看着像是岚姐，也是岚姐的办公室。
应该是她吧…
周正语不确定想到，不过岚姐为什么会在办公时间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万一认错了，自己岂不是很尴尬。
正当他犹犹豫豫，想着要不要再叫她一下的时候。
“唔…谁、谁叫我？”
那个女人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抬起了头，仔细看过去，她细腻的脸颊上还带着长时间挤压衣服所形成的褶皱，有的地方还红红的，很明显是已经趴了不短时间了。
刚刚睡醒，还处在迷糊中的柳岚看到了周正语尴尬的表情，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小正语？”
她说着，甚至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岚姐…”周正语努力让自己维持一个比较正常的表情，努力让自己正视前方，不要看她那副迷离傻傻的样子。
虽然知道柳岚这个“大人”不是很成熟，但他也没有想到，居然能不成熟到这、这种程度…
自己从小学开始就已经不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流口水了。
“小正语，你、你咋来了捏…”
她先是口齿不清问了一句，随后使劲晃晃脑袋，终于才差不多清醒了过来。
“我、我来是有件事想要岚姐…帮忙。”
周正语甚至都已经犹豫着，要不要让她帮这个忙了。
“我就知道，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儿怎么可能来找我……”
面对这种埋怨甚至带着点幽怨小情绪的话，周正语还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哈笑着。
“说吧，找姐姐有什么事，我能帮就帮了。”
她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有多…不体面。
“我…栗子她不是要参加高考了嘛，然后…”
周正语一五一十把自己遇到的麻烦都说了出来。
“唔嗯…要医院的证明是吧？这个好办。”
柳岚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明天带着小璃和她的病历过来，眼科我认识一个大夫，人挺好的，我一说他肯定就马不停蹄帮你办了，不会耽误小璃妹子高考的。”
“好嘞！”有了柳岚的话，周正语心里就有了底了，刚刚的尴尬一下子就被他飞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拉着妹妹一起来到了医院。
当然，妹妹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墨镜口罩鸭舌帽，这种大热天，带着口罩未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好在他们来的地方是医院，倒也算是正常。
周正语当然也说过，她其实不用捂这么严实，只要带个墨镜就可以了。但奈何这种打扮好像是周璃的底线一样，怎么说都不行。
“岚姐。”看到早早在那里等候的柳岚，周正语打了个招呼，加快了脚步。
“小正语，小璃！”
柳岚和他们俩打了个招呼，就引着他往眼科的方向走去。
“放心好了，那个医生人很好的，知道小璃是要高考，肯定会很认真负责的。”
一边走，柳岚还一边说着宽慰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周正语还是周璃听的。
“岚姐，真的谢谢你了。”
“跟我还客气啥，不过其实吧，你就算不认识我，也没关系的，只要直接去找眼科医生就行，他们只要知道小璃的情况，不可能故意为难你的。所以我其实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啦。”
话说这么说，周正语自然也不可能天真的觉得，柳岚的帮助毫无作用了。
“齐医生！忙不忙啊？我给你找了事儿干。”
柳岚微笑着走进了眼科的问诊室，听她的语气似乎对那个医生挺熟悉的。
“柳医生？”
周正语跟着走了进去，发现柳岚口中的齐医生是个年轻的人，看到柳岚进来，连忙站起身。
“柳医生，需要我帮什么忙啊？”他脸上的表情，在周正语看来有些拘谨和生涩，一点也不像是个医生样子。
“是这样，我这儿有个小妹妹…”
柳岚把周璃的事情说了说，最后恳切说道：“拜托齐医生了。”
一听到这种事情涉及到高考，齐医生的神色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好，没问题，正好我现在没事儿，来吧…”
一行人跟着过去，齐医生按照惯例，先是看了看周璃的病历，然后皱皱眉头。
周正语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毕竟之前让不少医生看了妹妹的病历之后，他们的表情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嗯…同学你好，我来给你做一个常规检查，你不要紧张…”
齐医生一点点用语言，想要舒缓周璃的情绪。
“麻烦你把帽子口罩和墨镜都摘了吧。”
检查一旦开始，就没有周正语和柳岚什么事儿了。
看到那个齐医生认真的样子，周正语就放心下来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医生，总是在检查的间隙，朝着周正语的方向看来。
准确的说，是往柳岚的方向看去。
而且基本都是轻轻瞟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目光。
难道…齐医生对岚姐有意思？
没听说过啊？
要真是这样，柳岚当初就应该找这个齐医生来当挡箭牌，而不是自己了。
算了，这种八卦的事情， 还是不要多想了。
也不知道检查的时间都是这么短，还是因为柳岚的缘故，齐医生特别卖力，所以速度很快。
总之，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切检查就已经做完了，齐医生已经确认了周璃目前的状况，然后在那个证明表上面盖上了鲜红的印章。
把纸拿到手上，周正语心里略微松懈一下，然后立马又紧绷起来。
“齐医生，岚姐，谢谢你了，我赶时间，还要带着栗子去一趟，办理个证件…再见！”
柳岚很是能理解他这幅好像要着火的架势，笑笑冲他挥挥手。
齐医生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柳岚，不经意说道：“柳医生，这孩子…”
“啊…他是我朋友。”
朋友？看着不像啊…齐医生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正语远离的方向，心里尽是悔恨。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是顺利了，残联的人也非常积极配合周璃的事情，仅仅只用了一个下午，到了黄昏的时候，周正语手里就已经拿着一个绿色的小本本了。
周璃把那本子要了过去，握在手里攥了一下，脸上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所想的。
“栗子…”
“嗯，哥，咱们回家吧，你帮我复习一下数学…还剩几天就考试了呢。”
……
几天的时间，几乎是眨眼就过去了。
高考虽然持续了两天，但这两天，在周正语的心里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就过去了。
因为他所能做的，就是在那个特殊的考场外面，等着妹妹被人搀扶出来。
太阳的火辣，以及无所事事的无聊，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最后一科，英语也已经敲铃结束了。
不过他仍需要继续等待，因为妹妹的考试时间要更长一点。
等到喧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校园里重新归于平静之后，望眼欲穿的周正语终于看到了一点一点挪步的周璃。
“栗子…”
他心里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把她抱了起来。
谁知道妹妹这两天在考场里是怎么过的呢…一定是无比煎熬吧。
他可是记得，自己在高考的最后一科，都差点撑不住，因为当时的自己已经认为，这次考试彻底完了…
没能在考场上大哭出来，已经是周正语的极限了。
“栗子…回家，我们马上回家…”在妹妹耳边如此说着，他小心地放开紧紧的胳膊，看着她的表情。
还好…没有她所想象的哭泣，也没有绝望之类的…
“嗯，哥，我们回家吧。”
很明显，妹妹已经十分倦了。
接连两天，都是如此高强度的考试…换是个铁人来也受不了了。
在一旁看着的周梅眼眶都湿了，让侄女受这种罪，是她所不愿的…
周正语心里揪着，马不停蹄带着妹妹回到了家里…
刚一打开门，周璃脚下就一软，软着靠在周正语身上。
“哥…我想睡觉…”
“嗯，好，栗子，放心睡吧。”
虽然妹妹还没吃饭，但饭可以不吃，疲惫的她是一定需要休息的。
轻轻把她抱到了床上，周正语看着她很快就沉沉睡去了，而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上一句话。
“正语…小璃怎么怎么样？”
高考这种事情，周梅怎么可能不惦记着。只不过，相比高考，她还是更担心侄女的身体。
她就一直跟着周正语，只是看到侄女太累，甚至都不敢说句话…
“嗯…我感觉…可能不是太好。”周正语叹了一口气，极小声说道：“我从来都没见过栗子这么累…”
“我去…做饭了，你看着你妹妹。”
周梅不忍，跑出了房间。
“栗子…”
周正语虽然此时也是有些疲乏，不过看着妹妹的睡脸，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他甚至都没有挪动一步，去开个灯。
“哥…”
栗子带着倦意的声音传来。
“栗子，我在呢。”
他立马抓住妹妹的手，心里砰砰直跳，甚至有些怀疑，让妹妹参加高考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考砸了。”
周璃的这句话，让他的心里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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