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璃的话，马怜儿没有半分犹豫，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了周璃的面前。不过她们俩之间还是有周正语在挡着。
“周璃，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她对妹妹的言听计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重视我？”
周璃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并没有多漂亮，也没有很聪明，性格也不好，你这么想要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你就是完美的。”
马怜儿的语气，毫无迟滞和犹豫，就好像知道，自己说的就是真理一样。
“…完美？我哪里完美了？”
周璃的嘴角勾起一抹略显自嘲的笑意。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完美的人，但绝对不是她。眼睛的缺陷已经让她不仅仅远离了完美这个词语，甚至连健全都谈不上。
“周璃，不要被那些俗不可耐的看法和眼光所迷惑了…”
马怜儿脸上泛起桃红色，颤抖着伸出手，就要去触碰周璃的脸庞。
周正语皱着眉头，啪的一下，把她的手拍掉了。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周正语对她这种趁机揩油的行为非常不爽。
“抱歉…”她笑笑：“我只是…觉得，周璃实在太可爱了…”
对于这种话，周正语差不多已经免疫了。
“世俗的眼光，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周璃也完全就当她没说话。
“不要被别人的看法左右了你的标准，周璃！”
马怜儿没有继续伸出手，而是以一种看待至宝的目光盯着她：“这个世界上，其实残缺的，才是完美的…”
“而你，就是完美中的完美…”
“他们那些普通人都错了！以为只有健全的美才是美好！他们都错了！”
马怜儿在周正语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目光里，伸出了自己一只手的手指。
“你看…我们的五根手指，每一根的长短都不一样…这不就很能说明问题吗？只不过…我的小指太长了，所以我切掉了一点…”
“可也并非所有的残缺都是美丽的！就比如那个世人都推崇的断臂维纳斯，甚至都破坏了人身体原本的结构，这怎么能叫美呢…”
“明白了吗，周璃，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完美的，既拥有最完美的残缺，又没有破坏掉人体最初的结构…简直是太完美了…”
“比以前的那个人还要美丽……”
“这么美丽，我真的好想一直就这么看着你…”
“所以，你是因为喜欢残疾…才喜欢我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在我心里是任何人不能比的…是独一无二的。”
“栗子…”
周正语已经完全不再关心马怜儿的话了，因为妹妹此时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心。
她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没有残缺，却又是残疾…的美丽？”
“想要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周璃在嘴里嘟囔了几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马同学，请你站到我身边好不好？”
“嗯嗯，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马怜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桃花红色更甚，越过了周正语，站到了周璃的身前。
“…”
周璃伸出了手，攀上了她光洁的肩膀，脖颈，再到发热泛红的脸颊，摸到了上面还未干涸的泪痕。
“周璃…”
她的眼中流露出了无比的幸福和欢悦，可惜这种表情，此时谁也看不见。
“我好喜欢你…”
啪！
“栗子！”
周正语连忙上去分开了两人，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个赤身的女孩另一侧的脸上清晰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这下子，她两侧的脸上就都是浮肿起来了。
“栗子…你没事吧…”他心疼地看着妹妹的手心，心里一颤。
妹妹这一巴掌，一定是用了自己的所有力气，甚至连她的手掌上都已经发红了。
“周璃…你、为什么打我…？”
即便是被一巴掌打到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丝，马怜儿也没有一点点愤恨的意思，而是看着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不应该乖巧地站着，等着他说话吗？”
“栗子，你怎么突然…”他倒不是心疼马怜儿，而是怕妹妹把她打出个好歹来，惹上麻烦的话…
“马同学…你错了。”
周璃依旧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淡然笑容。
“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捂着脸的马怜儿愣愣地问道。
“你现在再看看…我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周璃伸用手触碰着其中一个瞳孔，然后轻轻把那个瞳孔，从眼眶中拿了出来。
“……”
马怜儿傻了。
她的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
眼中的茫然无措和震惊，连周正语都能轻松分辨。
周璃指着自己的眼眶说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觉的我…”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啊！这不对啊！你怎么可能没了眼睛！我不信！我不信！！”
马怜儿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吼叫着。
“你声音小点，别打扰邻居休息。”
周正语皱着眉看着她：“她什么样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是假眼！为什么！周璃你骗我！”
“呵呵呵……”
周璃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起初，她只是轻轻笑，后来，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栗子…”周正语却从她的笑声中，听到了悲哀。
“你有什么权力替我做决定！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的身体！哈哈哈哈……”
周正语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他感觉，妹妹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呜呜……”
马怜儿蹲下来，崩溃似的大哭起来：“不信…我不信…”
周璃一直大笑着，笑累了就靠着墙接着笑…直到。
“有毛病吧！大晚上鬼哭狼嚎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隔着窗子冲着他的家里骂了一句。
周璃渐渐停下了小声，无力地回到了房间里，砰的一声锁上了房门。
马怜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一些。
周正语虽然现在只想和妹妹好好聊聊，但是…
“栗子，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没有人答应。
他知道，妹妹此时的心里想必是十分难过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情绪。
是对马怜儿的愤恨吗，倒也不是…毕竟妹妹已经打了她一巴掌，按妹妹的性子，其实应该应该已经不会有什么仇恨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周正语狠狠锤在了墙壁上，任凭手上剧痛也无知无觉。
“…”
马怜儿无声地捡起衣服，颓丧地穿上，浑浑噩噩如同丢了魂的人，离开了他的家里。
“唉…”
周正语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想象。
无论是说出了那一番惊世骇俗所谓的完美理论的马怜儿，还是情绪异样的妹妹，都让他无法处理。
自己哪里惹妹妹生气了。
他把今晚几人的对话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一点点头绪。
而且这次妹妹的生气，还不是平时那种小打小闹，而是真的…愤怒。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催促着他去接电话。
他躺在地板上，没有一点想要动弹的意思。
然而，那铃声响了几分钟，挂了之后，又再次响了起来。
他只好无奈地拿起了手机。
“老赵…”
他精神一震，直接接通了电话。
“老赵，你今天怎么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嗯，我这边…稍微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接你的电话。”
赵河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疲倦，不过还是笑着说道：“怎么了，我刚刚打电话，你怎么也不接呢？”
“…”
周正语的沉默，让赵河宽没有了说笑的心思。
“发生什么了？连我也不能说吗？”
周正语迟疑了片刻，远离了房门口，来到了厨房：“我…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情…”
然后，他就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给赵河宽说了一下。
“我不明白…栗子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啊你！周正语！你平时那么机灵，怎么一扯到你妹妹，你就像个白痴呢！”
“啊？”周正语愣了：“怎么了老赵？”
赵河宽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之前就和你说过，马怜儿不正常，也是我的错，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
“她这个人…其实有个心理问题，慕残听说过吗？”
“慕残…”周正语念叨一下，豁然开朗。
“她…”
“对！就是慕残！”赵河宽有些遗憾说道：“抱歉，我最近太忙了，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情，我告诉你吧，我之前也打听到了一些传闻……”
“之前，马怜儿在高中的时候的男朋友，是个聋哑人，听说她为了这个事情，和自己的父母都吵得翻天了，最后不了了之，然后…那个聋哑人去医院治好了，她就直接把人家给甩了。”、
“这…还有这种事情？”
就算是有“慕残”这种畸形的心理，周正语也很难理解，自己的男朋友健健康康，还不好吗？
“所以…你也能明白她对你妹妹这么火热了吧？”
“我明白了，但是…我妹妹她又是怎么回事……”
“唉，你啊你。”
赵河宽再次叹了口气。
“我要是你妹妹，别说生气了，我很不得直接给你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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