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节自习课上，纪玺言作为主要的负责人进行统计投票工作。
大家都拿出一张小纸条，在各自的纸上写出自己的选择。
都不用想，宋枳直接写了《想唱就唱》四个字，用以说尽她心中的愿望。
后由纪玺言在黑板上写“正”字作记录，由夏娜念投票结果，两人搭配，干活也倒很快。
下面的宋枳望着纪玺言有条不紊的动作，一笔一画、一横一竖都极为认真，白炽的灯光落在男生的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她从前倒没想过，纪玺言还会担任文艺委员一职，大概是初中就有所涉及，做起事来倒信手拈来。办黑板报、组织活动等样样不输。
于是又在心里面默默给纪玺言加了一个标签：多才多艺的少年。
“最初的梦想...想唱就唱...”夏娜也在一条一条翻动着，几个字清脆而出。
宋枳看着黑板上两方的“正”字越来越多，当《最初的梦想》和《想唱就唱》持平时，夏娜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票，决定着最终结果。
宋枳心都已经提起来了，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那一瞬间，挂钟指针的转动似乎缓慢下来，夏娜的动作也随之变慢。
宋枳见夏娜手中的纸缓缓而起，在空中形成了弧线直至放到眼前，似乎带着些神秘感。
夏娜顿了几秒，面向下面的同学莞尔一笑，“最后一票，《最初的梦想》。”
同时，纪玺言也添了最后一笔，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正”字，结果不言而喻。
教室里一片喧然。有人开心表示心满意足，也有人微微叹息。
虽然没有选到自己想要的歌曲，宋枳也只是暂时有些失落，毕竟一向都很随意，况且《最初的梦想》也的确不错。
在后来高考结束的一次聚会里，夏娜给了她一份算是毕业礼物的袋子，里面还夹了一封信。
谈及到作为班长的夏娜，其实一直很羡慕可以与纪玺言做同桌的宋枳，也曾做过一些幼稚的事情，就比如这次投票。
夏娜在一次偶然听到宋枳更喜欢《想唱就唱》，原本最后一张纸条上就是这四个字，是她一时自私，神不知鬼不觉念了《最初的梦想》。
宋枳看到后，只是淡淡一笑，过去的事情真的如同烟消云散，她并未再计较，况且这些都属于青春里的精彩，平添了多种颜色。
投票结果出来后到元旦前的日子里，班上又抽出一些自习课时间来练习。
偶尔还能听到其他班的歌声传来，后来越来越激烈，似乎想要一较高下。
甚至晚自习下课，也能在走廊上听见大片歌声，另一栋教学楼也丝毫不服输，喊话一起唱。
其间，有天籁之音，如清泉流水，似海豚低吟，也有撕破嗓子，如鬼哭狼嚎，惹人哄笑。倒也是快活。
最初还有教导主任出来制止，后来大概也是想到学习枯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大局就好了。
很多人都出了教室，在寒风凛冽中，挥动着手臂，一起哼唱着歌。
这是青春，值得祭奠的青春。再次回首，只会愈加深刻，镌刻在脚印里的花纹愈之绽放。
已经开学好几个月了，宋枳见证了校园里的国槐树由茂盛翠绿到凋落的过程。
她仍然喜欢从窗口探出头去吮吸外面的空气。
还特别喜欢大课间，肆意在操场上运动，晒太阳。
她仍然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关注与自己有关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爱看书，会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出空余时间看各种各样的书。从《朝花夕拾》到《平凡的世界》，从《红与黑》到《百年孤独》，偶尔也会持几本青春小说。
这也为了她平淡的生活里点亮了光芒。
作为同桌的纪玺言愣是看着旁边的女生换了一本又一本书，终于明白女生的作文是如何写得很有感觉的。
他曾问女生为什么这么爱看书。
宋枳给的答案是：从书里面，你可以窥见另一个自己。并且，它会带给你无尽的平静与无与伦比的美丽。
后来，纪玺言甚至看见宋枳带推理与恐怖小说。
他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女生了。
–
是星期六。
班上的同学开始雀跃，又熬到放假的时候了。而这个星期最特殊的是，圣诞节的到来。
女生们都聚集在一起商讨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其实，宋枳一向不会过这个属于西方的节日。最多只是在平安夜里吃一个苹果，这也是母亲杨美静每年都嘱咐她的。
说是保平安。也不知道到底起不起作用，反正宋枳从小倒是无病无灾的，最多有个小感冒，也是吃个感冒药三五天能见好的。
于是，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五个苹果，送给自己的朋友，还特意提前找前同桌顾晓晓学了制作包装的方法。
从商店买来包装纸，一个一个包好，还各自附加了一张书签。
很早就送出了四个苹果，并得到了对方的回礼。
就剩下一个苹果。
一直挨到下午快要放学时，都不见对方有任何行动。
宋枳暗中观察旁边的纪玺言，见他很认真地听课并做笔记，抽屉里装满了其他同学送的苹果。
可能对方也没这想法吧？或许是没准备，又或许是压根未想过她。
就这么恍惚地过了半节课，下课铃准时响起。
慢慢的，班上的同学走得稀稀疏疏，只剩下几个人。
这周由宋枳一组打扫卫生，包括纪玺言。
宋枳磨磨蹭蹭地擦着玻璃窗户，一遍又一遍，似乎想将玻璃擦个精亮，时不时看向纪玺言所在的方向。
“宋枳，不要将玻璃擦穿了啊。”卫生小组长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踩在桌上的女生。
“啊好...马上就好了。”宋枳一听对方的调侃，见对方似乎识破了自己的心思，有些尴尬，欲盖弥彰地糊弄了过去。
正在教室后面拖地的纪玺言听向两个女生的谈话，好奇撇过去，就看见宋枳有些发红的耳畔。
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宋枳，走的时候记得关上灯。拜拜，走了哈！”
“好，拜拜！”
半饷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宋枳走向自己的座位，正准备收拾书包。
“喏，给你，宋十六。”
宋枳抬起头，入眼的是她期待已久的，一个浅绿色包装纸的苹果，上面还有好多只兔子。
“平安夜记得吃噢，我给你的苹果。”
“算了，你把这些苹果都拿走吧。我也不太爱吃。”说完，纪玺言兀自把抽屉里的苹果都塞在宋枳的书包里，只留下了一个纯红色包装的苹果。
是宋枳给他的，包得极为用心。或许是报答男生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晚上，宋枳坐在书桌前独自欣赏纪玺言给她的苹果，哦不，准确来说，是带有兔子的蓝色包装。
看上去有些拙劣，下面的纸张被褶得有些扁平，没撑起来，比宋枳的手艺差不多了。
不过，她还是想笑，心里面有些甜蜜。
吃完晚饭后，宋枳又将苹果给拆了出来，完整地啃完了，酸酸甜甜的，她很满足。
月色入户，透过窗帘缝隙斜斜洒了进来，宋枳见状，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几个字：
月光不白，苹果不红。
顿了会儿，她又再下面继续写：我也不想你。
-
圣诞节。
街边的商店大概在半个月前就开始装饰起来，圣诞老人、圣诞树、圣诞袜子随处可见。各种橱窗里，拉起藤蔓，点缀小闪光灯，贴上装饰，以此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大概差的就是一场雪。
宋枳早已和江千浔约定好周天来西西弗书店看书。
她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相见恨晚的朋友，因为她俩都爱看推理小说，还会各自分享独到的见解。
事实证明是江千浔比她见解更深刻，她自然也更对江千浔有好感了。
骨子里的冒险精神愈加强烈。
二楼，是各种小说的主区。
宋枳早早就占好位置，靠近窗户，从这里可以看见大街上的繁华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宋枳总是对窗户有独一无二的感情。仿佛坐在临窗边，会给她不一样的平静。
书店里也立了一颗圣诞树。上面挂着各种小礼品，宋枳看了有她很喜欢的樱花木道小吊坠。
不过这是一个活动，在12月25日这一天凡在西西弗书店购买两本书以上，即可获得抽奖一次。
是随机的，宋枳望了望挂满无数的吊坠，顿时灰心，觉着无望。
“诶，这是什么？”
“在本书店凡是购买...可获得抽奖一次...”
江千浔走进来，看到穿粉色棉衣的女生站在圣诞树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女生今天没扎马尾，而是披着柔顺的长发，看上去倒比平时更加清婉。
“不过就是太多吊坠了。”宋枳用手指了指樱花木道那个小吊坠，表示自己想要。
而江千浔则更偏爱流枫川。
于是两人抱着侥幸的心态，立即挑选了两本书，然后获取了抽奖资格。
抽奖是在一个大圆盘上转的，上面有各种不同的名字，当指针最终停在哪一人物时，便可获得此吊坠。
两人分别试了试，意料之中的，都没抽到想要的吊坠。
宋枳抽到了一只粉红兔子，江千浔则抽到了一只小灰熊。
有些遗憾...
江千浔将宋枳的失望尽收眼底。
两人坐下来，她透过窗户看到了途经书店的纪玺言和许子霁，正在转角处等红绿灯。
于是，江千浔邪魅一笑，用手给宋枳指了一下，“要不叫他们两个来试试？”
只见少年颦蹙，接起电话，“喂，干嘛。”
“你往上看。”
少年往四周晃了几眼，最终定睛在身后的玻璃窗里。两个女生临窗而坐，都看向路口这方，桌上放着几本书。
宋枳仍然穿得很厚，裹起来像个笨熊一般，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
西西弗书店。
两个女生见男生已经进来，赶忙跑到楼梯口。
“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你就放心吧。”江千浔偏过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宋枳。
说着，宋枳就见两个少年并肩上来，穿同一款卫衣，一件红色，一件黑色，左胸前还有一个类似芦苇的logo。
江千浔解释道，这是游戏《蒹葭情缘》里的战利品。上次擂台决赛获胜，官方的奖励，她也有一件粉色的。
宋枳一向不玩游戏，倒没听说过此款游戏的名字。自然也就不清楚这款游戏的特殊意义了。
她只是第一次见纪玺言穿红色的衣服，觉着有些新奇，果然是人长得小帅，什么样的衣服都能驾驭得住。
江千浔将两人的想法告诉给了两个男生，他们也没多说，立即同意了。
“呀，你们可要给力了啊！”
两个女生站在男生后面，紧张地看着指针快速转动着，然后放慢速度，直至停下来。
“流枫川！你竟然转到流枫川了！”
“哥，你可真厉害。”
江千浔欢喜着，一会儿又闭上嘴，看了看许子霁，又看了看旁边的宋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显然，许子霁也有些紧张，与纪玺言交换位置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
听见身后的女生说：“没关系的，转不到也没事。”
很温柔的声音。像落了一地的银杏叶，清扬婉转。
他像是被打了一针镇定剂，顿时鼓起了勇气，一用力，指针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转动起来，然后悄然停下。
宋枳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樱花木道所在的位置。
“嘿嘿，你俩也真是厉害。想要的都转到了。为啥我俩没用呢。”
宋枳从许子霁手里接过樱花木道的小吊坠，很开心地说了句谢谢。像小朋友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小红花一样。
“不用客气，你开心就好了。”许子霁抿嘴一笑，看见宋枳的脸上笑容满面，别过头挠了挠头发，有些怪不好意思呢。
也当做是给你的圣诞礼物吧。
这句话许子霁自然没说出口。
有些情愫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人们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把它掩藏起来，铺上一张白纸，轻轻将其履平。
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看到地下的根系正悄悄延展开来，蔓延到正个地面，直到缠绕在一起，坚固且不可摧。
纪玺言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又拉了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江千浔，眉头一皱，“你有没有感觉最近许子霁有些怪怪的...”
“有吗？没有吧...”
“就是有点不太一样，可我也说不出来。”
江千浔一脸狐疑地看着纪玺言，挪了挪嘴，又没说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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