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死的？”
“是我杀了她。”
“开什么玩笑？你连睡我都不敢，竟然还会狠下心杀死一个你救过的人？”这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珑翎说得很认真：“就算我不清楚你的过去，我也……”
“我是真的杀了她。”洛独打断了珑翎，珑翎很少听到洛独这样说话，那种语气更像是在悔恨，“我用锁链锁住她的身体，用黑火将她活活烧死，然后再用恶魔的熔岩将她的尸骨融化，直到她的尸体和熔岩融为一体。”
这一次，珑翎没有在激怒或是反驳洛独，因为洛独说得很沉重，他说出了每一个细节，他真的经历过这些事。
可是珑翎十二岁就遇见了洛独啊，她知道洛独过去的一切，他怎么会……这样去杀人呢？
“够了。”洛独吹灭了房间里的灯，为珑翎盖好被子，说道：“今晚你就睡这吧，我出去坐坐。”
珑翎忽然拉住了洛独的手。
“我想吃苹果。”
那是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听到邪神这样说话，像是一个真正的女孩，而不是一个君主。
洛独看了一眼手上被自己咬过一口的苹果，叹了口气，说道：“我下去买。”
“我要吃你手上那个。”
“这都被啃一口了。”
“我就要。”珑翎抓得更紧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耍小脾气？”
“那你买上来喂我吃。”
“行行行，我去楼下借把刀，给你一片片削好，喂给你吃。”洛独终于甩开了珑翎的手，说道：“你这女帝真是难伺候。”
“用嘴喂。”
“这就过分了啊。”
“两年前你受伤的时候，不也让我用嘴喂药吗？”珑翎在黑暗中瞪着洛独，“怎么？就只允许你耍流氓了？”
似乎是珑翎的话让洛独想起了过去的某些回忆，洛独轻轻勾起嘴角，说道：“要是能重来，我当年就不该救任何人。”
“你不是有重来的机会么？但你还是忍不住去救人。”珑翎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就在一个月前，你还救过一个叫灵川的女孩。”
“不过她大概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洛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我不会再让无关的人与我扯上关系。”
“那我呢？”珑翎轻声问道。
.
“为了你？”洛独的声音低不可闻：“为了你，我万死不辞。”
“那你就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这段对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洛独在黑暗里看着这样回答的珑翎，慢慢靠近珑翎那张绝美的脸。
珑翎轻轻闭眼，等着洛独吻上来，
可是等了很久，洛独只是在珑翎的头上摸了摸，说道：
“我下去买苹果了。”
.
“你今晚也睡不着么？”贾武看到客栈下面坐着的洛独，坐到了他旁边。
“啊？”洛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能非常迟钝地问了一句：“你为啥睡不着？”
“这还用说么？”贾武也没怀疑洛独什么，说道：“还不是怕明天的测试过不了，虽然崇明宗今年扩招，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说完，还指了指楼上那些还未熄灯的房间，说道：“你看，有多少人晚上都还在修炼？很多人都是父母陪着过来，今天下午吃饭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好多女孩子。”
洛独知道贾武在说什么：正常女孩子，这个年纪都在闺阁待嫁，但有些父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进入宗门，就连自家的女儿都不放过，想让她们来宗门试试。
就算不能进入宗门的内门，要是因为女儿长得漂亮，被宗门哪个弟子看上，那全家也都能跟着享福。
“都是这样啊，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贾武的语气道：“我哥看起来豪爽，其实就是个马大哈，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前程，太阳刚落山没多久，他就倒在床上打呼噜。”
每个人都有不眠的夜，洛独是因为自己的感情，有些人则是因为自己的前途。
“洛兄今天看上去这么洒脱，其实也在担心明天测试，睡不着觉吧？”
“是啊。”
要不是珑翎占着他的床，他肯定也是躺下就睡着了。但这个时候，洛独肯定不能说有个姑娘躺在自己床上而睡不着，只能顺着贾武的话说下去。
“洛兄也是父母让你来的么？”贾武忽然问道。
“没有，我是师父捡来的孩子，他和师娘教了我一些剑术和刀术，就让我赶紧滚蛋。”
洛独回忆着记忆里的那两个人，就算从小到大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要他忽然用一两句话去形容他们，还是太难了。
“你的师父不怎么管你吗？”
“没，他们还挺在乎我的，时不时让师姐过来看看，确认一下我还没死。”
贾武有些同情地看着洛独，这孩子也是以德报怨，要是普通人摊上这样的师父，大概早就跑路了。
“你还有个师姐？她怎么样？”
“她？她是我师父的养女，除了整天欺负我和嘲讽我，基本不会做什么好事。”
“你竟然能忍受这样的家庭，看来你的身世也挺凄惨的。”贾武同情地拍了拍洛独肩膀，安慰道：“在这里好好找个师父吧，听说十二主神里的崇明主神，是十二天里最温柔的主神。”
主神是个温柔的人，可不代表下面的长老都是什么好人。
洛独也不是没和崇明交手，看上去是个很漂亮的萝莉，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裙，还有一顶灵玉的凤冠。
崇明象征着万物新生，她也是十二主神里寿命最长，年龄最大的主神。
“其实我的老师……还有师姐，他们其实都很好。”洛独忽然说道，“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
“是么？那他们有你这样一个徒弟，大概也很幸运吧？”
洛独没有听出贾武话里其它的意味，轻轻点头，说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回家。但他们已经不让我回家了，说家里不想养个闲人。”
“那你就要好好努力，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们，你可不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你也可以在宗门里闯出一片天地。”贾武忽然鼓励起了洛独，说道：“不争馒头争口气，到时候成为神王，回家让所有人都求你。”
洛独笑了笑，其实他的师父师娘从来不在乎修为，他们只是想让这个世界不那么残酷。
“我就先走了，晚上忽然想吃苹果。”洛独拍着自己灰色的衣服，从石阶上站起，说道：“贾兄还是早点睡吧，免得明天测试没什么精神。”
“想吃宵夜？要不咱们去那边喝点酒？”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贾武没有像白天那样文静，指向了客栈后面的那条街，那里有一些卖烧烤的店铺，还有一些酒香传到这里。
“算了，还是吃苹果比较重要。”洛独似乎对夜宵没什么想法，“我还得去楼下借把削水果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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