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杀外号中“幽灵”二字,是因为他轻功绝顶,有若“幽
灵”。
所以,他的鬼刀虽然已被刘刚“霹雳刀”削断,面对刘刚还无太大的惧意。
他自认手中虽然无刀,仍可放手一战,就算打不过,他也有信心凭借绝顶的轻功逃走,还不是太困难的事。
但是加上一个小石头,他心中不由有点踌躇不决起来。小石头武功如何?他虽然还没有见过,可以说毫无所知,但既然是“追魂恶煞”独孤仙的传人,定必不差。
因此,他在眼珠转动考虑的刹那,心里又升起了逃走的念头。
他这里逃走的念头刚生起,小石头那里竟倏然冷冷一笑,道:“段杀,我警告你,在小爷面前,你最好放老实点,别打主意妄想逃走,否则,就莫怪小爷手下狠辣,先废了你两条走路的东西!”
段杀听得心头不禁凛然一颤!
“这小鬼好聪明……”心里的意念既被说破,知道想逃已是无望。于是,他吸了口气,转望刘刚:“你要问什么事?”
刘刚冷冷道:“是谁要你来杀石先生的?”
这件事,段杀实在不想答,但眼前的情况他又不能不答,因为他若不答,就会丧命。
他平素虽然心狠手辣,很喜欢杀人,但杀人和被人杀完全是两回事,他不愿意被人杀,换句话说,他很怕死。
他默然了刹那,终于叹息一声,道:“是个身材矮小,肥胖臃肿的老头儿。”
刘刚眉峰微微一皱,道:“是矮叟朱鹏?”
段杀点头道:“正是他。”
刘刚目光一寒,冷冷道:“你说的是真话?”
段杀又叹息一声,道:“在眼前的情形,你想我还会胡说道吗?”
刘刚冷冷地瞧他一会,终于道:“你可以走了。”
小石头忽然道:“刘大哥,你真的就这样放他走?”
刘刚道:“我已说过,答了我的问话就放他走,岂可失信!”声调倏然一沉,转对段杀道:“快滚!”
段杀吸了口气,咬牙道:“你别神气,总有一天,我会练成‘千绝魔刀’,找你一决生死的!”
刘刚双眉转了转,哈哈笑道:“你练成了,随时可以找我!”
段杀没再说话,飞身上房,跃落屋后的巷子里而去。石老铁本已自认必死,多亏刘刚及时赶到,突然接下这招,并且削断段杀的鬼刀,救了他的老命。
段杀走后,他这才上前抱拳拱手道:“刘老弟,常言道——恩不言谢,老朽就什么也不说了。”
刘刚微微一笑道:“石老,请别客气,你本来就什么也不说的。”
石老铁笑了笑,瞧瞧小石头,转向刘刚问道:“这位小兄真是独孤老仙翁的传人?”
刘刚点点头:“一点不假。”
石老铁目闪异彩地道:“这么说他手里剑,也真是‘追魂剑’了?”
刘刚又点点头。
石老铁倏然哈哈一声大笑道:“追魂剑重现江湖,看来那些邪道魔崽子们又该劫数难逃了!”
他大笑声中,小石头已抱拳行礼道:“晚辈冷秋石见过石前辈。”
“不敢当。”石老铁连忙抱拳含笑道:“小兄弟,请别多礼。”
刘刚道:“石老,林无强可在这里?”
石老铁一怔,点头道:“在,你是来找他的?”
“我跟他是朋友,听说他中了毒,情况如何?”
“毒性已解,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艾老肥的毒你能解?”
石老铁摇头道:“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是秦啸风给了上官珍珍一颗解药。”
“哦?林无强现在何处?”
“屋里炕上。”
“走!咱们进屋里瞧瞧他去。”
石老铁没再说话,立刻引着刘刚和小石头进入屋内。
屋内,林无强躺在炕上,呼吸均匀地沉睡着,一看他的脸色神情,就知所中之毒果然已解。
毒既已解,怎么还睡得这么沉?
刘刚眉峰不由一皱,旋即恍然地瞧着石老铁:“是你点了他的睡穴?”
“是的。”石老铁点头笑说道:“老朽怕他醒了之后,来个不辞而别。”
刘刚出掌拍开林无强的睡穴,林无强身躯一震而醒,睁眼轻吐了口气:“格老子的真是一场祸事…”
刘刚笑说道:“别格老子的,先看看我是谁?”
林无强瞧着刘刚,突然一跃而起,招手揉揉眼睛,双目大睁,一脸惊喜之色:“刘刚!怎么会是你?原来你并没有……”
“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且不谈它。”刘刚笑笑道:“你先运真气试试看,体内有何不适没有?”
林无强没再说话,试一运气之后,说道:“气血畅通无阻,全无任何不适之感,是你替我解的毒?”
刘刚摇摇头:“是秦啸风。”
林无强愕然一怔:“秦啸风来过了?”
刘刚转向石老铁道:“石老,事情经过是怎样的?你告诉他吧!”
石老铁当即把上官珍珍带他来此,给他服下解药以及西门影、段杀先后出现,幸好刘刚及时来到的经过告诉了他。
林无强听后,眉头不由微微皱地道:“这就令人奇怪不解!”
石老铁道:“哪里奇怪不解?”
林无强缓缓道:“那肥瘦双绝乃是啸风堂的人,我杀了他们,秦啸风居然会把解药交给上官小姐救我,这还不令人奇怪不解吗?”
石老铁沉吟地道:“这倒的确是令人奇怪不解……”
刘刚接口道:“这问题,何不找上官小姐问问,秦啸风是怎样把解药给她,是怎么说的,不就明白了吗?”
林无强点点头,双目忽然凝,问道:“上官小姐呢?她在哪里?”
石老铁道:“去找冷月府主人东方云大侠去了。”
林无强一怔:“她去找他做什么?”
石老铁道:“她说秦啸风不是坏人,她要去劝说冷月府主人取消与秦啸风明日的决战。”
林无强眉头一皱,道:“她只是个小姑娘,东方云怎么会听她的?”
石老铁道:“她说无论如何,总该尽力去试试。”
“她去了有多久?”
“半个多时辰。”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冷月府有多远?”
“这里是南大街,到冷月府,来回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
“这么说,她也差不多快回来了。”石老铁点点头。
# # # #
小狗子是长安城里的小混混,生平最大的嗜好是赌,再就是“吹牛”。所以,长安城里的兄弟伙,就给小狗子取了个外号——“吹牛大王”。
虽然,小狗子的赌运一直不佳,十赌九输、而且经常输得脱底,但他却总不服气,还是照赌不误。
他不相信自己的赌运永远不佳,会永远输下去。
所以,他身上只要一有银子,就会往赌场里跑,好像银子在口袋里会咬口袋似地,不输光了绝不罢休。
今晚上,他赌运又不佳,白天捞了十五两银子,现在又输光了,口袋里只剩下十来个铜子儿。
二更刚过半。
小狗子无精打彩地走出了元宝赌坊,已打算回他的破狗窝里去睡大觉。但他走在半路上,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想吃碗面填饱肚子再回去睡觉。
想到吃面,他立刻想到小巷子里老王面摊子的牛肉面,五文钱一大碗、吃起来又香又辣又过瘾。
于是,他拐弯走向一条小巷子。
匆匆来到老王面摊子前,小狗子不禁一怔,面摊子虽然仍和往常一样,但卖面的却不是老王,换了个身材矮胖臃肿的老头儿。
小狗子怔了怔:“老王呢?”
矮胖的老头儿神态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没理睬他。小狗子没有在意,在靠墙的一张长条桌前的长板凳上坐
下;“给俺来一大碗牛肉面,越辣越好。”
矮胖老头儿脸色神态仍然冷冰冰的,没有理睬他。
小狗子眉头不由一皱,不高兴地道:“我是来吃面的,你莫非有点耳聋?”
矮胖老头儿终于拿起一双竹筷子,那是一双长约二尺,专门煮面用的筷子,只是他现在却不是用来煮面。小狗子连看也没有看见矮胖老头儿是怎样出手的,他身上三处穴道就已被这双竹筷子点住。
他不禁勃然大怒,正想破口大骂,但连哑穴也被点住。
这是怎回事?
这矮胖老头为何要点他的穴道?他是谁?…
小狗子实在感到莫名其妙。
但穴道已被点住,无可奈何,他只好暗暗一叹,自认倒楣。
# # # #
时刚三更。
小巷子的东边来了个人。
这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穿着一件青袍,长相俊逸,气度颇为不凡,腰间配着一把剑——长剑,手里也拿着一把剑——短剑。
小狗子是长安当地的混混,他当然认识这人。
这人正是名满长安的大侠——冷月府主人东方云。
冷月府主人为何在这半夜三更时分,带着这长短双剑出现在这小巷子中?
小狗子不是笨蛋,他脑子一转,也就恍然明白了。
就在他恍然明白的同时,小巷子的西边也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相貌威武,身穿锦袍,手中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钢杖,年纪和冷月府主人不相上下的汉子。
小狗子虽然不认识这位锦袍汉子是谁,但已猜到定是与冷月府主人相约明日决战的凉州大豪——“钢杖铁掌”秦啸风。
冷月府主人由东往西,啸风堂主由西向东;双方渐渐走近,终于在面摊前会合,面对面停立在距离七尺之处。
东方云是名满长安的大侠,秦啸风是威震凉州的大豪。
两雄相对峙立,四道深沉的目光,互相交击。
矮胖老头儿忽然开了口,神态冷冷地说道:“这是公平决战,谁也不得要花样,谁若敢要花样,碧瑶圣宫誓不与他干休。两位现在可以开始了。”
小狗子听了心中不禁暗想:“碧瑶圣宫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样的玩艺?……”
秦啸风目光如刀,冷冷地盯住东方云,眼角肌肉跳动地说道:“这一战,秦某将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你击毙杖下。”
东方云沉默了刹那,缓缓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可以改变主意?”
秦啸风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地道:“绝不!”
“你认为值得吗?”
“秦某生平的信条只问当与不当,绝不计较值得与否的问题。”
东方云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秦啸风接着又道:“但是这一次,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是值得的。”
东方云忽然轻叹了口气,叹气声中,长短双剑已经同时出鞘。
他的长短双剑,曾被当代武林誉为“天下第一”。
这话也许略嫌夸大,但他的长短双剑也的确罕有敌手,他的剑法在当世武林,至少可以排列前五名。
他自二十三岁出道江湖,先后不过三年时间,就已闯出“冷月飞虹”的外号,在长安城建立“冷月府”成为一代名侠。
但东方云的剑法出自何宗何派,师承何人?这一点,武林中人无从知晓,他自己也绝口不提。
曾有两位当代剑术名家,想从他的剑招上看出他的师承宗派,找他比剑,但结果都失败了。
因为他双剑一长一短,往往使出不同的剑式,而且所使剑招遍及武当、峨嵋、华山、青城、太极等各门各派的剑法,庞杂无比,诡异平实、辛辣兼而有之,令人根本无法摸清他的剑法路数。
近十年来,他的武功剑术更为精进,深不可测,当世武林高手,据说能够接得下他十招之人已经不多。
但秦啸风却是少数中的一个,他们已经交过手,那一战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东方云长短双剑名动江湖,秦啸风九九八十一招“狂沙杖法”也决非一般武林高手能够抵敌的。
今夜,是他们第二次交手,是生死决战。
他们的决战已轰动长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战订在明日,但谁也料不到这“明日”,竟是在子夜以后三更——也就是现在的凌晨。
谁胜?谁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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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内,尤三命与花二娘的肉搏已经接近尾声了。
花二娘的确是个让男人销魂蚀骨,亢奋、拼命、甘愿死在她身上的淫 妇。
幸好尤三命内功深厚,也幸好他暗暗服下了一粒“快刀”朱八给他的药丸。
一场鏖战,历时足有两个时辰有余。
花二娘终于垮了。
“三郎,我输了,无力再战!”她发出了软弱无力的呻吟声。当然,尤三命这是采纳了“快刀”朱八的提议,决心彻底征服这个淫 妇,以便探查出“血手门主”是谁?
“你已经征服我了,我的人从此就是你的了。”花二娘深长地喘了口气。
“听我的话?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当然!”花二娘连连点头。
“好!现在你先答我问话。”
“你要问什么?”
“你在血手门的身份?”
“你……”花二娘双目倏然一睁:“你知道我是血手门的
人?”
尤三命点点头,柔声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的身份是护法。”花二娘眨眨眼睛道,“三郎,我问你愿不愿我们永远在一起?”
“愿意便怎样,不愿意又如何?”
“若是愿意就加入血手门。”
“不加入血手门,我们就不能永远在一起吗?”
“那倒不是。”花二娘摇摇头道,“你若加入血手门,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否则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不会很多了。”
“哦?”尤三命眉头微微一皱,沉吟道:“听说血手门的人个个都是江湖高手,有用的人才,像我这种地方上的混混,对血手门有用吗?”
“当然有用!”花二娘娇媚地一笑,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此次来开封,名义上是协助顺昌赌坊对付强敌,实际上是筹划成立分坛,并且将是分坛主,而你在开封城据说是个很出色的人材……”
语声微微顿了顿,又道:“听说你为人很豪爽慷慨,够意思,所以开封城中的兄弟伙大都听你的,你若加入本门,便是开封分坛的中坚人物,开封分坛有了你,就等于拥有了全开封城了。”
“哦……?”尤三命沉吟地缓缓说道:“我一向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从来不愿意牵涉在江湖门派是非恩怨之中,也不愿意加入任何组织受人管束,所以……”
花二娘目光凝注道:“你不愿意?”
尤三命道:“这件事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花二娘双眼眨着想了想,道:“筹划成立分坛,并非一朝一日之事,反正还有不少时间,你好好地考虑一下也好,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尤三命笑着起身穿好衣服,问道:“还有一场压轴的‘拼酒’;今晚还要继续举行吗?”
花二娘娇慵无力地摇摇头,道:“我实在很累了,拼酒的事就改天再说吧!”
“那也好。”尤三命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道:“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事?”
尤三命神色犹疑了一下,道:“护法的身份在任何一个门派组织中,地位都极不低,我想你一定经常见到门主的了?”
“这是当然。”
“江湖传说,门主的一身武功高不可测,而行动极其神秘,门中属下很少人见过他,是吗?”
“传说一点不假。”
“你既然常见到他,想必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花二娘不由心头一震,目射疑色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尤三命神色平静地微微一笑,道:“因为血手门威震江湖,势力庞大,我想门主一定是个雄才大略,了不起的人,所以很好奇,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因为“拼命三郎”尤小三是开封城地方上的混混,而且是土生土长的开封人。所以花二娘听他这么一解说后,以为真的只是好奇,目中的疑色也就随之消失,喟然一叹道:“我然常见到门主,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为什么?”
“我每次见到他时,他脸上总是戴着一副特别的面具,并且穿着一件很肥大的衣服,不但无法看到他的面目,连身团胖瘦也无法看出来。”
尤三命眉头微皱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神秘?”
“我也不知道。”
尤三命默然一下道:“加入血手门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会儿吧!”
花二娘道:“我也不起来送你了,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好!”尤三命口里答应着,人已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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