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白雪，盖一层污秽。
当污秽过浓时，就会透过白雪，点点侵袭，将它融为一体。
山楂在糖水中快速地翻转掠过，甩出漂亮又晶莹的糖风。
轻鸿吟沐浴过后，美人出浴，如同空山新雨后，换了一身常服，趴在窗前看着阳光点缀在雪花上，小舌尖在冰糖上划过，红润炙热，灵巧游动。
满嘴的甜腻香味儿，软趴趴的糖被温度所固化，又随着口腔的温度一点点融化。
“好吃吗？”断鹤吟哑声问。
轻鸿吟点了点头，眼底难得地露出笑意。
二十五岁的她，一如十六岁时他见她在山林间的一舞剑器动四方。
明媚生辉，比起这冬日里的暖阳更令人倾心。
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临。
轻鸿吟突然心悸了一番，捂着胸口，皱起眉头，一脸难受，手里的冰糖葫芦滑落，被断鹤吟眼疾手快，稳稳当当抓住竹签底端，握在手心里。
递给她，见她一脸不对劲，断鹤吟问：“怎么了？”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轻鸿吟抿唇，鲜艳的红唇上沾了粘稠的一层糖色，犹如花染水色，格外透亮。
断鹤吟看得入迷一瞬，突然之间就很想低头去吻她。
摆了摆手，轻鸿吟吸了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冰糖葫芦：“做的挺好吃的。”
“那你可以喊一声师兄了吗？”
轻鸿吟皱着眉，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从来不让我跟阿羽喊你师兄吗？”
轻鸿吟现在都记得断鹤吟那个时候的清冷孤高，她和轻鸿羽遵着师父的意思喊他三师兄，断鹤吟却让他们直接喊名字就好。
他觉得不配。
尤其是轻鸿羽。
轻鸿羽在他眼里就跟残废差不多，喊他师兄完全就是在玷污他。
断鹤吟眸色晦暗不明，偏头过去，侧脸风华，如同神明不语。
手肘撑在窗柩上，断鹤吟那根根修长的手指交握摩挲，许是无意识的，许是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从前不代表现在，可惜他的傻阿吟压根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对轻鸿羽的感情就是纯粹的厌恶，后来演变成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还是很讨厌。
可是对于轻鸿吟，他从来就没有讨厌过她。
细算下来，两个人朝夕相处的日子比她跟轻鸿羽相处的要多，因为轻鸿羽总受出门在外，另谋生路。
轻鸿吟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抱着冰糖葫芦啃。
她很调皮，只爱吃外面的那一层糖衣，对于里面的山楂她通常都只是把外面皮上沾到的糖都给舔的干干净净。
像个小孩子一样。
断鹤吟偶尔瞥一眼过去，就是看到这样的她。
他太了解轻鸿吟，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慢慢了解她。
迫于自尊心，他从来不会在人前去做什么，他就像是黑夜里的虫子，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敢露出头去欣赏月夜的光辉灿烂。
二十五岁的年龄，十六岁不变的青春靓丽的外表，以及八岁的心理年龄。
被轻鸿羽保护的太好了。
看起来好像让她孤身一人在燕隼城当锦衣卫指挥使，实际上暗地里都是轻鸿羽在为他保驾护航。
断鹤吟觉得，轻鸿羽可以休息了。
这份工作太累了，他应该休息休息了。
“阿吟。”断鹤吟突然喊她。
“嗯？”
“要在这里过新年吗？”
轻鸿吟顿了顿，一口咬下一颗山楂，跟嘴里碎成渣渣的冰糖融合在一起，酸酸甜甜的。
其实味道很好，只是她很讨厌山楂的籽。
“不然呢？”她说。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轻鸿吟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怎么了？你还能帮我实现不成？”
“说不定呢。”断鹤吟微笑。
轻鸿吟嘟起嘴吧，看向外面的太阳。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会消失，让这个世界陷入黑暗。
“我希望......阿羽能够平平安安，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断鹤吟一愣，眸色暗淡。
“嗯，轻鸿羽......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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