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马车,坐得断鹤吟屁股疼。
倒不如骑马来的潇洒快意,也不如轻功来的灵动飘然。
好吧,入乡随俗。
轻鸿羽在明城声望极高,下着雨都有无数人到马车门前来问候伤势。
雨砸在门框上,断鹤吟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轻鸿羽是如何用着温柔的语调回复他们,一一照做。
偶尔掀起车帘,那几名老者老妇小顽童见了他,都是恭敬有礼。
新伤被遮,他们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可惜。
可惜一块和氏璧出现了裂痕,那么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脸真的有什么重要吗?
应该是很重要的吧?否则碰见几个小姑娘,她们眼神之中怎么会有无尽的柔情?
那种别样的情绪,他曾经在轻鸿羽和阿吟眼眸中瞧见过。
他们两个,是对彼此。
这些人的眼神,是对轻鸿羽?还是断鹤吟?
都不是?
撩下车帘,断鹤吟又开始把玩着折扇,思绪随着雨声溅落在地上而混沌。
坐车里,听雨眠。
榔头敲了敲门框,马夫的声音传来:“城主,那菩提树您打算如何处理?”
“菩提树?”断鹤吟眸光流转,继而掀开车帘探身望去。
不远处,那棵接近透明的菩提树坐落于十字街口,明灯被封,雨水不透,仍然维持着微弱的火光。
所渲染的红绳,在枝干上被水淋透,多半黑字都已经被模糊,瞧不出原来的样子。
情真意切也抵不过天灾人祸。
哦......好像是说那是轻鸿羽为城民建造的吧?
是吗?
不是因为某个小姑娘跟着师父云游至南方时,见菩提树叶端正,众人朝拜,问了句为何北方不曾见过吗?
断鹤吟挥开折扇挡在自个儿头顶,轻雨如雾,逼得他眯了眯眸子。
“就只是会做这些小玩意儿来哄女人开心......”
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断鹤吟缩回了马车内,朝那马夫说道:“没什么好处理的,就搁那儿吧,反正也是为了大家伙做的,闲来无事观仰即可。”
马夫没在说什么,只是回了一句“是”便驾车绕道往白府那头驶去。
当清风吹起车帘,那类似于张牙舞爪的枝干,飞扬的红绸,似三千红尘路。
我们都在这条路上,殊途同归。
断鹤吟突然想坐到车顶上去淋雨,选着自己想要的姿势,而不是如此被束缚,不过如今他是装作轻鸿羽,那就只能继续装。
白府的门前,那些仍然想要为轻鸿羽讨回公道的城民,有些不敢上前了。
车轮的轱辘轱辘声音,滚过那湿润的街面。
“城主......”马夫那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断鹤吟疑惑地“嗯”了一声,便见到了原因。
白府门前,摆了十来具尸体。
残缺不齐的,勉强拿着那些残肢断臂搁在一旁,凑个人样。
血水随着雨流的方向而融入街面砖缝的苔藓里头,被稀释的红艳,有些难以辨别。
难怪没人上去了,见到这种情形的人都是绕路走的,哪还敢上去义正言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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