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落座无言。
支开小姑娘,不过是一个借口。
大抵是真的有话要说,但是云且行显然并不急在一时。
白初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花涟的身影。
看她好奇地小碎步走到那棵参天大树下,树影斑驳,随风舞动。
当太阳又娇羞地藏在了云层后,斑驳树影一下就消失了,少了那份阴影的妖娆身姿,周身有这说不出的暗沉。
唯有花涟,依旧明媚动人,赛过那名花倾城。
他的小姑娘,便是最耀眼的。
围着那棵大树,观察着上头那奇怪的藤蔓。
那水烧得半温时,云且行舀了一勺出来,放入一旁的小盆内,加入小半壶凉水,稀释着那有些烫人的热度。
摆放着三只紫砂茶碗,云且行只将自己面前的拿过,放入小盆内,将小一号的茶筅也搁置在里头,素手清洗着。
“身上有几分染墨的影子。”云且行用着奇怪的语气口吐着话语,“哼哼……可别是因为什么肮脏的思想才留了这么个小姑娘在身边。”
肮脏的思想?
白初冷眼一瞥他,枯木手指细心地擦过茶碗与茶筅的每一处,几乎不带笑容的病态面容如今却挂上了怪异的微笑。
上层的贵人社会远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繁华安乐。
里头的污秽实际上是最多的。
比如,尚行男风,在那些专养“相公”的小巷子里头,多是些十二三岁,男性特征正是最模糊的又美貌的小男孩。
他们从小被豢养着,对于男女之情并不感冒,也不在乎什么道德俗念,不过是哪位大爷身上钱给的最多,便能好好侍奉。
这种事情在大臣贵族之间屡见不鲜,上至皇帝也有这等爱好。
白初的党羽里,大半数身边都有一些清俊的小厮跟着,白日里名头挂着是侍奉传话的“小厮”,晚上又是用来泄火的床上小白兔。
他不爱好男色,也有人给他送过,不过两个都长着同一根玩意的男性,后面的小洞又干巴巴的没有丝毫弹性,白初可不想听见那哭爹喊娘的声音。
女人的多少带着点娇媚,男人可就是嘶吼了。
白初陪兄弟们混迹于其中,听过不少,实在没什么兴趣。
云且行当然不是在跟他说这个,毕竟他自个儿也不喜欢男色,更何况花涟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女娃娃。
另外的丑闻,那便是……乱伦。
可以说少,但是也可以说不少。
皇室里,士族里,近亲乱伦的,扒灰的,养小叔子的,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要么就是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会将那一份情意宣读。
兄长妹妹之间的乱伦,占据了绝大多数。
云且行是觉得花涟那份气韵跟白染墨有两分相似,白初素日里也最疼爱这么一个妹妹,也只疼爱这么一个女人,所以云且行觉得他产生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思想。
“神经。”白初淡淡地吐出这么两个字。
“哦?”云且行洗干净茶碗与茶筅,用白帕子擦了个干干净净。
炉子里头的水开始断断续续浮起一些小水泡了。
云且行打开一旁的红木盒子,里头装的是淡绿色的茶粉,他用小勺舀了一勺,敲打着盒子,随即才拿出来放入碗内,如此反复三次。
“要你这么说,你觉着老三的那个丫头片子跟小墨像吗?”白初看着他这些繁琐的动作。
落羽?
手上的活儿微微一顿,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那个女人的面容。
一双杏眼,远山长眉,鹅蛋小脸,桃腮长鬓如云,说是清纯,然那双杏眼远山却能变幻着形态,将那清纯的线条微微改变,变得妩媚入骨。
一点儿都不像染墨,这样的女人也配不上像他的染墨。
跟白初同样疼爱白染墨的白衫,却偏偏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
云且行的笑容变得柔和了一些,瞥了一眼水的火候,继续等着。
而白初,又将视线转回了花涟的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小兔子已经不在大树下了,而是跑去了花园内,提起绿罗裙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空地儿,免得踩坏了小花们。
弯着腰一朵一朵看去,动了动鼻子嗅着,余光瞥见白初在看她,便直起了腰子,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招手。
似乎是想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放心。
“我爱她。”白初微微笑着,也朝她挥了挥手,“只是因为她干净。”
只是因为入府第一日就冒冒失失地撞到了他怀里,抬眼看他时的那一抹绝色动人。
只是因为她的笑声永远像山间清流敲石响般自然。
只是因为她不谙世事地随意地夸奖他长得好看,又随意的开怀大笑,委屈巴巴。
只是因为她摘了那一手百合,沾了半边雨水,只为了送到他面前,宣告着她喜欢他,而他接了便是她的人了。
只是因为她哪怕被拒绝了,也还是日日相送,变着花样的执着与乐观。
只是因为她的双眼洞察了他的心灵,三更半夜冲到他面前撕开他的伪装,去拥抱真正柔软的他。
只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倔强,硬生生守了一夜要去等那昙花一现。
只是因为她求来那七日,要当他的夫人。
只是因为那樱唇内那一声声“子始”、一声声“初郎”、一声声“夫君”。
只是因为上林河里那个承诺着交付彼此的初吻。
只是因为她脱下衣裙,引他入她体内,彼此紧紧融化在一起的归属。
……
只是因为,她爱他,他也恰好爱上了她。
茫茫人海里,就是这么简单。
复杂,也简单。
鱼泡大的水眼炸开,还不算太频繁,也算着火候够了。
云且行从怔愣中回神,舀一勺八分热的水入茶碗内,随即用茶筅搅弄,让茶粉与水融合。
“所以说,要走了吗?”云且行低头问道。
融合得差不多了,又舀水两勺入内,继续用茶筅调和。
直到那彻底成了淡绿色的水面上起了茶沫,云且行才停了下来,双手捧着,奉到白初面前。
白初握住底部接过,女孩隐隐约约的笑声传来,引得他看去。
那小女孩,居然采了御花园的花儿,各种各样的杂七杂八的都有,坐在草地上也不嫌脏,又在那里编织着花圈。
“啊……要走了。”他淡淡回复。
“下定决心了吗?”
云且行定定地盯着他。
他需要明白,他放弃的是什么。
手握百万军马的大将军令,拥有数之不尽财富的金碧辉煌,大楚所有臣民的俯首称臣,俯瞰一切的无上权威……还有他一生所向的辉煌战场,保家卫国的中心理念,以及……所有的家人。
白初垂眸看着那一杯茶,沉默良久,突然笑了两声,一饮而尽。
甜甜的,虽然看起来怪怪的,可是比起上次的茶,却要好喝得多。
上次的茶,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喝起来却很苦。
“我一生为了旁人做了太多……这一次,我要为了我自己!”白初放下茶碗。
重重地一声响,尘埃落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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