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涟没见过任何一位皇帝。
只是恍惚着听大晋的百姓说过，陛下司马微是一个男生女相，俊美尤人的皇帝，身子也比寻常男子稍矮一些，虽无高大挺拔的身姿，却有花树堆雪的风雅，亦有权谋天下的气度。
至于古书里头描写的，皆是孔武有力，威压一方的高高天子。
刻板的印象就此留下。
后来见了白初，她便觉得，天子应该都如自个儿的男人那样，顶天立地。
直到见着云且行，这才打破了她的思维。
那英俊的面容似乎是化了妆来遮掩疲惫，但也难躲憔悴。
金龙五爪绣玄衣，衮云云金边纹，然而那瘦弱的身体却完全撑不起这么一件代表了至高无上身份的衣裳。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死水似的没有半分生气。
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徽音殿，专为历代皇后所设，那位名动天下的倾城美人儿，哪怕骨灰已返回了隐城，但是死后的一缕芳魂因为挂念自己的儿女，还是困在了这里。
云且行见了花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无关情爱心动，只是如沐春风，被一湾清泉所清洗。
很多人进了皇城，都会带着三分敬畏，三分羡慕，还有四分害怕，低着头，不敢多说，不敢多看。
若是多说多看，无非也是为了那些冰冷冷的死物表示自己的渴求。
这丫头，进了宫城却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要这里看看，那儿摸摸，随即又小碎步回到了白初身边，牵着他的手问着问题。
云且行还是第一次见白初对一个女人那么有耐心，一一解答着，脸上挂着无边宠溺的笑容。
看来那些风言风语说的还假了些，应该更加严重才是。
小鹿眼的青春动人，像极了他第一次见白染墨时的情景，也是这般不谙世事，不沾烟火。
也是，这么干净的女人，才能打动这个男人的心。
徽音殿的一如既往，三人跪坐在宽敞的小厅内。
风炉起，紫砂摆。
大开的拉门，可显万寸光华。
小姑娘的眼睛就没往室内的精美正眼看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看着外头的景色。
视线停留在了一棵大树上，粗壮的腰身被缠绕了许多藤蔓。
“初郎，那是什么？”花涟低声问道。
白初顺着视线而去，面色微微一僵。
云且行仿佛没听到似的，看着炉子里头的水滚滚浪浪着。
“花儿。”云且行淡淡替他回答。
“叫什么名的花儿？”
“……”
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那个花有一个不好的名字，云且行不愿意告诉她。
而好听的名字，白初也不能说出来。
花涟在两个男人面色上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小姑娘。”云且行笑眯眯地看着她，“喜欢徽音殿吗？”
“喜欢。”
这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花涟喜欢那种大自然的味道。
“那你去看看吧，我跟你夫君有点事儿聊聊。”
花涟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白初。
白初的脸上半分笑意的都没有。
“去吧。”
最后，花涟只得出去了。
那充满生气的背影，紧紧落在白初的视线里，不愿放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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