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圈在笼子里的人大多连头也不愿抬起，于已然沦为阶下囚的他们而言，若是叫他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只会给家族蒙羞——虽然此事发生的可能并不大。
但也有桀骜不驯的，在刚好容纳下他们的笼子里便是受尽屈辱却也不曾卑躬屈膝，恶狠狠地扫视黑市里来往的众人，分明是一头欲要挣脱锁链破开笼子将所见到的猎物一口撕碎的困兽。
卖家见此顿觉不妙，略微挪动步子挡住笼里那些人看向凌若的目光，讪讪一笑，道：“公子可是要买些听话的奴仆？可有看德上眼的？”
凌若察觉到卖主的动作，也不在意，反倒是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道：“确有看得入眼的。”
卖主闻言一喜，虽是黑市，可稀奇玩意儿多了去，相比之下他这生意反倒差上许多，眼前这二人看起来是贵公子，可不就来生意了嘛。
“不知公子看上哪个？可需要给您送府上？”卖家一喜。
彼时南宫珏跟在凌若身后只看着，并未插手，也不曾有一言半语的询问。
凌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询问南宫珏：“这黑市人奴交易便是如此？”
南宫珏闻言一愣，并未察觉有何不妥，随口说道：“向来如此，有何不妥之处？”
凌若闻言咋舌。
凌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大不小的声音显然叫一旁的卖主也听清了，他心中有些不悦，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凌若，似乎凌若若是不能说出个之所以然来，他这单生意不做也要把凌若怎么样。
凌若神态自若，沉吟片刻，往笼子靠近，红唇轻启，像是在跟卖家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苦恼，她道：“桀骜不驯，状若困兽，若送回府上出了事可如何是好呢……”
卖家恍若醍醐灌顶，可却还是辩解道：“公子多虑，人奴罢了，若是出了事我将这银两尽数返还便是。”
自打他做这档子生意以来，还从未听闻有人同他说会出事的，眼前这小公子眉清目秀，看着年纪不大，忧虑倒是不少。卖家如是想道。
凌若蹲在笼子边上，但笑不语。
笼子里蓬头垢面的一人察觉到有人靠近，低垂着的头颅稍稍抬起，狠戾的目光扫了凌若一眼，而后又恢复原本的状态。
凌若颇为满意，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眼前这人只背靠着笼子低头不见动静，可凌若却知道只需要稍加打磨，若是用得好了，他定然是把利刃，毕竟人的气质是难以隐藏的。
“跟我走，你要报仇或是做甚我不拦着，只需为我所用三年，如何？”凌若对着对笼子里那人说道。
笼子里的人猛然抬头，眼里闪烁而过一道不明的光芒，可便是瞬间，又湮灭无踪。
凌若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也不着急，她以为对方若是个聪明的那便自然知道该做何选择。
但，有的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公子，这……你若是要买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他便是你的了。”卖家好心提醒道。
凌若不作理会，笼子里的人更是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与卖家。
卖家见凌若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只好站在一旁不再劝说，罢了罢了，富家小公子，不知江湖险恶。
卖家说得在理，成为奴隶那一刻起，他们便没了主权，好赖不过别人三言两语决定罢了，他有些不懂眼前这个模样清秀的小公子是要干什么，因此并未贸然出声。
凌若起身，朝着别的人奴走去，走走停停，便是只有看上了才重复一样的说辞，买他们的忠心，买他们的性命。
笼子里的那人察觉到凌若起身离开，嗤笑一声，而后低垂着脑袋，不再有所动作。
然，过了一刻钟，凌若却再次回到他面前，清冷的声音道：“考虑清楚了？”
这下倒是叫他意外了，他以为……
“为你所用三年，没有别的条件？”笼子里的人这下抬头直直看着凌若，嘶哑的声音恍若锯条来回拉扯，着实不动听。
“有。”
笼里的男子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依旧那么看着凌若，却没再开口。
却见凌若一字一句地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为我所用的三年，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必须忠诚。”
男子怔然，眼前这人也太不按照常理行动了。
或许，可以一试？
男子眼里闪过希冀的光，“好！”
凌若表情淡漠，看不出悲喜，一旁的南宫珏和卖家表情各异。
卖家讶异于笼子里百般不肯屈服的奴隶此刻竟向一个看似软弱的小公子低头，愿意为她所用，以往哪次有主顾来不都是厌弃他这副不被驯服的模样，今日道不同了，怪哉！
南宫珏倒是没在意笼子里的人，对于凌若为何要买奴隶他尚可猜测一二，只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将人纳为己有。
果然，她凤凌若并非一般女子所能及的，一举一动不同于常人，叫人诧异，当真越是接近越是叫人如发现蒙尘明珠一般心生欢喜呢……
凌若如法炮制，一连同五人交涉完成，这才同卖家敲定价格，而后给出宅邸的地址，将几人遣送回府。
“你……不怕我等逃走？”对于凌若让他们自行到她指定的府内先安顿这一命令，他们颇为不解，终于一女子扯着嘶哑的嗓子询问凌若。
正要抬步同南宫珏一同瞧瞧这黑市都有些什么稀奇玩意儿的凌若脚步一顿，侧眸瞥向他们：“逃？若是如此，你们便不值得我花费这几百两银子，但我也绝不会叫你们活着。”
分明是稀松平常的语调，不知为何看向她时，几人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莫名叫他们相信凌若所的话定然不是随口一说的，而她或许也确确实实有将他们斩杀的本事。
不明觉厉，他们登时觉得背后发凉，眼前看似柔弱的买主似乎并非只贵家小公子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几人脑海中成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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