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闻言点头应声，而后看向凤竹的神色染上了几分不怀好意。
凤竹对上凌若的神情，有种自己作为猎物叫人盯上的错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王妃此时似乎是打着什么心思一般，略显迟疑地问道：“王妃，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奴婢？”
凌若摇头，而后问道：“若我记得不错，凤竹你也曾读书认字可对？”
凤竹虽不明白凌若问此事做甚，但还是很快应声：“是的王妃。”
北穹国虽然是男女皆习武打仗，但身为皇室的侍卫丫鬟自然得礼仪俱全，虽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识字却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毕竟无论是传信还是什么总归是需要的。
凤竹不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王妃怎么如此问她。
凌若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桌椅示意凤竹，道：“如此正好。你且坐下。”
凤竹受宠若惊，急忙跪下，她一个卑贱下人，怎可与尊贵的主子平起平坐，她惊恐万状，不知自己可是惹王妃不高兴了，道：“奴婢不敢。”
凌若凝眉，大致猜到凤竹的心思，心知此事只能态度冷硬地命令她，只好冷声说道：“话不说三遍，本妃再说一次，坐下。”
果不其然，凤竹闻言虽依旧束手束脚，心惊胆战的模样似乎下一瞬便有可能坐不住，但到底还是坐下了。
凌若这下脸色好多了，她将笔墨纸砚换了个方向，道：“给父皇母后的回信，便由你代劳，修一封家书，让他们莫要挂念。”
“这……王妃，为何您不亲自回信？陛下和皇后娘娘定然想念您……”凤竹没想到凌若会叫她给北穹国的皇帝和皇后回信，讶异得目瞪口呆。
凌若正准备开口，却见凤竹似是恍然大悟一般。
旋即，凤竹目光悲戚，欲言又止半晌，终于心下一横对凌若说道：“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定然是心疼您的，又怎会忍心将您远嫁，此时陛下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公主，您可莫要生他们二人的气……”
凤竹越是如此想着，越是替凌若辛酸，“公主您嫁来南陵，着实受了不少苦，陛下和皇后若是知晓定然心疼不已，可怜公主您在这南陵京城无亲无故，还屡次三番遭受恶人袭击，如今好不容易才能收到陛下托人送来的信，您亲自同他们二人说岂不甚好？呜呜呜，公主……”
凌若听罢凤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肺腑之言”嘴角一抽，所以……在这丫头眼中自己便是如此这般惨兮兮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凌若着实有些受不了她哭哭啼啼的模样，还记得当年跟在原身左右的贴身侍女分明是个颇有英气之人，怎到了她这便成日心中忧虑不断，变成了这般哭哭啼啼的软性子？
凤竹听到凌若开口，当下止住了哭声，水汪汪的眼就那么看着凌若。
凌若扶额，她并非煽情之人，可这宣纸上的字字句句都恨不得将心碾碎藏进去，好叫她看到他们是多么思女心切，可便是因为如此，她总不好敷衍。
到底是原身的父母，凌若既然承了原主的身子，便得承下原身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因而便不可不回信，本打算叫凤竹回信也甚好。
无论怎么说，凤竹是跟随她身边十多年的丫鬟，对她的了解足够，回信也不会惹来原身父母猜疑。
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够了。
凌若摇了摇头，道：“罢了，你退下吧，我自己给父皇母后说。”
“是，王妃。”凤竹应声，连忙起身立于一旁，看着凌若颇为苦恼的模样，想要逾越地多言劝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王妃……”
“行了，你的心思本妃知晓，门外候着。”凌若有些不耐，打断了凤竹的话。
“是。”凤竹深深看了凌若一眼，为凌若摆好纸笔，才姗姗退出房门外。
屋内的凌若叹息一声，靠在椅子上，拿起宣纸看了看，半晌，终于坐直身子提笔写起来。
一整个下午，凌若待在房中没有出来，屋外的凤竹便一直在门外候着。
无人打扰，凌若倒也自在，看了眼桌面上笔墨已经干透的纸页，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伸了伸懒腰。
——
七日之后。
仲夏正直日光强盛之际，今日的京城庄严肃穆，百姓街边围观，军队列阵在前，俨然整装待发。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袍，俊美的脸庞此时透露着刚毅之气，似乎有种叫人心悦诚服的力量。
一众百姓见此激动不已，一时间议论纷纷，不为别的，便是这人的面孔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在他们眼前，单凭此人的威严，南陵举国上下独有一人，正是当年为百姓津津乐道的战神摄政王爷——君夜寒。
一晃如隔世，分明是多年过去，可如今再见摄政王身披宝甲，昔日的传奇再次出现在眼前，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
什么武功尽失容貌尽毁，什么不近女色性情大变，如今早已经叫百姓抛之脑后。
有的人便是如此，销声匿迹便罢，可但凡在众人面前出现一瞬，便可掀起轩然大波，又或是惹得满城风雨。
显然，君夜寒便是这样的人。
西北有灾祸，横行许久，今朝廷出兵除祸患，百姓皆为士兵将士践行，情绪高涨。
摄政王出征，向来没有战败的道理，今日王爷亲自往西北而去，定然会凯旋而归，不为别的，于他们而言，君夜寒便是北穹的希冀。
君夜寒跨坐在骏马之上，对百姓的热情淡淡地回应着，始终不曾说一言半语。
“砰——砰——砰——”
出征的战鼓敲击三下，士兵跟随将士身后，动身跋涉千里，出城直奔西北而去。
兵马鞺鞺鞳鞳而过，只留一地烟尘，和那含泪的人儿。
古今征战几人，妇女翘首以盼，此行虽无需上阵杀敌，却也不知何时才可再归故里，士兵的妻儿心有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恋恋不舍驻足以望，含泪相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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