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秋雨还认识，因为他们前不久还各自成亲，竹不归新上任，也带着秋雨去吃过喜酒。
秋雨嘴唇微动，眼眸呆呆的，胃里的酸涩如浪啸翻腾，阵阵而来，一路蔓延拍打扑上暗礁。
她捂着嘴跑出山洞，想要离那些肮脏的声音远一点。
陈衡山冷眼看着她跑出去，又瞧了一眼里头交缠得忘乎所以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漫步出了山洞。
秋雨在干呕。
早饭早就消化了个干净，午饭还得等到未时六刻，本来想吃一点叶骁买来的点心，如今却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苦水都被她呕了出来，食管一片灼烧感。
白色的帕子递了过来，陈衡山那清冷如仙的模样逆光而来，仿佛真是天上仙降临尘世。
“恶心？”陈衡山笑，笑的没有半分温度和柔情。
秋雨皱着眉头擦了擦嘴，胃部还是一阵痉挛，脑海中那些余光瞥见的画面还有连绵不绝的呻吟都让她觉得恶心难受。
“谢谢。”她嘶哑着声音说，强压下喉头那一点苦涩。
“谢我什么？”
对啊，她谢他什么？
谢谢他来带她看了这一场恶心的戏吗？
陈衡山在国子学跟谁都不算交好，大部分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只有别人往他身上贴的份，就没瞧见他去贴谁的屁股。
秋雨听其他学子都在私底下议论陈衡山不过是有点家世罢了，不晓得臭屁什么，整天摆一副清高模样给谁看。
就连夫子也说陈衡山样样都是极好的，唯有人情世故不太懂。
今日这事莫名其妙的，秋雨都不明白为何陈衡山腰带自己看着肮脏的事情。
就像他说的。
你谢我什么？
秋雨这才发觉，他的笑是带了几分嘲讽意味的。
秋雨扬了扬手帕，上头沾了些微黄的液体，是自己的：“谢谢你的帕子。”
“我是故意带你看的。”他说，嘴角笑意不减，双手抱胸，一脸孤高，“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什么？
秋雨一脸难以理解。
“这里是国子学，他们都说这是全国所有学长最想进的地方，只招三百个，只从世家子弟里头招。”他微微歪头，笑容变得沾了邪气，像个恶魔，“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秋雨愣了。
她好像知道他在笑什么了。
“为什么......”秋雨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脸色发白，恶心感又上来了，阳光扑在身上也没办法消除内心里那股寒意的蔓延趋势，“他们有妻子啊......他们的妻子知道吗？”
“不知道。”陈衡山道，“国内对于龙阳之好是鄙夷和禁止的，律法甚至明确规定了此人要施以裸刑。”
“那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被阻拦的事物更让人觉得刺激吧，就是可惜了那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娃了，嫁给丈夫却发现对方是个有着龙阳之好之徒，更让人觉得悲哀的是——”
说到这儿，陈衡山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的眸子并不深，有些浅，带了点点灰色，透彻如琉璃又沉如深水，凝视你时，明明那么干净，却如同深渊。
光影斑驳，风中的桂花香带着那些残破的荷花味道，浓烈翻腾。
恶心。
恶心感又上来了。
秋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却被他的眼睛蛊惑，顺着他的话问：“悲哀什么？”
陈衡山默默地看着她，突然朝她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双手都好看。
她是趴在地上吐的，此刻坐在地上，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秋雨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手递给他。
“悲哀的是——”陈衡山将她拉起来，“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的家族，那些都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蒙在鼓里的......只有那个嫁过去还以为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的女人而已。”
......
午后的阳光，热烈非凡，却又如流星转瞬即逝。
昼长夜短的日子过去，慢慢迁移着往昼短夜长去，风中带凉，也带一缕奇怪的氛围。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悄悄改变。
日落西山，放学了。
竹不归早早地在外头等着，跟皇帝他们商议了一些事，脑子有些涨得疼。
秋雨背着包走了出来，似乎是有些累了，神色不太好。
有人跟她打招呼，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俩个男人，都挑着笑意，跟她说“小矮子明日见”。
秋雨笑着点点头，看着那两个男人离去。
是山洞里面的两个男人。
胃还是很难受，她差点又吐了出来，额上的血管隐隐跳动，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
上了马车，竹不归关切地问她，想要替她擦擦额头的汗，却被秋雨不着痕迹地躲开，接着躺好说自己累了。
竹不归也没起疑心，一如既往地温柔：“好，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消失在视线里。
国子学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只剩下一个人还靠在那一片荷花池塘处。
陈衡山哼着调子，看着风吹水面，涟漪层层。
“谢了。”
冷漠低沉的男音传来。
陈衡山笑了笑，回头看他，穿着一身黑衣，马尾高束，冷峻的面容是深沉危险的，如同黑夜般不可测。
“时景，好久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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