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忱得承认自己是个小人。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心情很爽。
“我这样应该算是恩将仇报吧？”叶忱喃喃自语，回味着竹不归那一张沉思转为震惊的面容，再到难以言喻的怒气在眼底里如熊熊烈火喷发。
急促的步伐，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对不起了时景兄弟。”叶忱道，“我得完成我自己的任务。”
死了那么多兄弟，不能功亏一篑。
不过叶忱有点多此一举，因为她不知道秋雨和竹不归已经决定要去京都了，背后捅人刀子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夏天的雨总是如同小姑娘的脸色，阴晴不定，前面下雨，这会子又出了太阳，暖洋洋的像是某种恩赐。
竹不归踩在沾了水渍的石砖路上，有些地方凝成了一片小水洼，他也不避开，就一脚踩上去，水花四溅。
他的脸色从未如此阴沉，只是脑海中太多事情串联在了一起，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想的太远，心情太差，以至于他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人。
“五哥？”
是秋雨。
她听到时景醒了，立马就从院子里出来了，打算去瞧瞧。
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去看过时景，侍女们私下里也有些议论她不近人情，烟行云倒是解释她是吓坏了，也需要休养，也就没人七嘴八舌了。
可是侍女的那些话还是记在了秋雨心里。
她只是不晓得要如何面对时景，心里有千千结，全部缠绕在一起。
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夜如华，月色很美，他说他是清醒的，是认真的。
竹不归的脸色很不好看，心中已经确定的点还缺一把钥匙，空荡荡的，却那么一把钥匙。
那是一个不能开启的“宝藏”，可是他却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于是，他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阿雨，告诉五哥，你这几个月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跟我来烟府？”
秋雨浑身一颤。
她那满脸红润瞬间消散，像是凌晨的雾气腾腾萦绕在林间，却在见到朝阳后原形毕露，疯狂逃散。
她瞪着眼睛，微微张唇，圆润如猫似的眸子满满的都是迷茫和恐慌。
五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时景吻过她了？虽然未曾到最后一步，却也算坏了她的贞洁。
他是怎么想的？
嫌弃她了吗？
是不打算要她了吗？
竹不归上前几步，秋雨便怔怔地往后退，风还是带着微凉，吹在人身上却很舒爽。
最后竹不归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温柔，满眼怜惜，诱哄着：“告诉五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向喜欢烟府，同行云行雨夏语冰都相处的很好，没理由不是吗？”
他双手的力气很大，抓着她两条小胳膊疼着很，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揉碎。
泪水在眼眶内流转，高山清泉从林间飞下。
女子失贞，那是一件大事。
起码对于另外一个在意她的男人来说是一件大事。
隐隐约约的，她觉得不能说。
哪怕没人教，她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晃着小脑袋，那小小的梳着他亲手编织的双丫髻的小脑袋很可爱，若不是她此刻流泪，若非他此刻心中怒火难宁，他定要将她拉进怀里好好疼爱。
“是我轻薄了她。”
清冷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两人一震，一同转了过去。
树影斑驳摇曳之中，时景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狼眼阴沉，下巴处生了青色的胡渣，脸庞比以往更加瘦削冷峻。
竹不归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确定什么似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松开对秋雨的禁锢，冲到时景面前便给了他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时景休养了一个月，方才听到夏语冰那最后一句话才侍女端来的粥都没喝就要来找秋雨问的清楚。
问她是不是躲着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走。
“畜生！你是个畜生你知道吗？！”竹不归抓着他的衣领提起来吼他，睁眼欲裂，“她才多大？！你怎么下得去手？！”
时景虚弱着，拧着眉头一声不吭，目光带着嘲讽，得意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我们谁又好的过谁呢？
是啊，谁又好的过谁呢？
一个差点成了强奸犯，觊觎朋友之妻，另一个则心悦于一个男人，却又放不开自己的养着的小女孩想要把她当成备选。
真的，谁能好的过谁？
秋雨尖叫一声，冲上来抱着竹不归的后腰，哭着大喊：“五哥！别打了五哥！他才刚醒！会受不住的！”
他身上还有伤啊！
小姑娘凄惨的哭声和时景那冰冷的眼神微微唤回了竹不归的理智，他松了手，时景没了提拉力量，又瘫倒在地。
腰间的伤感觉又蹦开了，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身上也很凉，尤其是后背，这未干的石砖路上一片潮湿，连带着他的衣物和发丝都湿了个彻底，半边脸沾了泥水，从发丝上垂垂而落，顺着那冷峻的线条，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怕。
竹不归站起身来，挣脱开秋雨。
她的哭声让他觉得心烦，第一次他不想哄她。
竹不归指着瘫倒在地皱着眉头的时景：“我告诉你！我会带着秋雨去京都！这辈子你都别想靠近她！也别想见到她！想都别想！”
说完，他便气的拂袖离去。
秋雨还在原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呜咽。
时景躺在地上，背后又冒出来红色。
秋雨爬了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时景却一把抓住她带入怀里，将头颅埋在她肩膀处，仿佛一对密不可分的爱侣。
他说，语气中带着委屈：“小雨儿，能不能不走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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