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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补、所见

22补、所见

洛冰,果然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一个其实在梦中,才能活的幸福的人类

——45岁,男。

此刻,我清楚想起了他话语中给我的违和感,比如他说的怪梦中,从一开始,他就是以自己44岁而描述的——所以在怪梦中,他从一开始就彻底丢失了自己的一年。因此他和年轻有才的孟海然不同,大叔的现实,其实根本没有期待他醒来的人,现实,根本不需要他。

所以,我在梦里问了他:“大叔……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梦,选择醒来么?”

当时的他是少女模样,露出了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笑容,最后说着如同咒语般的话:背负起自己命运的十字架……

大叔,选择了回来……

回到他那其实是被谎言凝聚,最终必将溃散的人生中。

大叔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人,人人都说他性格温良,没有脾气——这样平淡的他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十多岁,独身,甚至没谈过恋爱。

在他33岁那年,他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他想请长假处理,可他所在的工厂正工期繁忙,在拒绝了他的请假后,他只好提交了辞呈,失去了自己十几年的工作。

“我没有什么家庭负担,总会有办法的。”

他走的时候如此说,即使本就没人会为他担心。而在他处理完丧事,生活拮据,准备找地方打工时,却获得了一笔意外的财富,原来他的父母其实买了一份不菲的意外保险,受益人只有他一人。

他,获得了一笔当时算是巨款的钱。

——嫉妒和猜疑,慢慢在他所住的破旧小区传开,不道德和不负责的闲言闲语,不断攻击着这个木讷的男人,而他,却从未回怼别人,他选择沉默和安静,把父母的钱大多都存起来,一如既往。

平淡的生活

平凡的外表

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没了父母——只身一人,甚至觉得一生都会如此下去,安静的孤独终老时,他偶然认识了一个小他10多岁,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

这个偶然,是他平淡人生中最大的转折——

记得那时,首先是一个许久不见,小自己好几岁的儿时玩伴突然出现,对方陈恳的吊唁了他父母之事,此后,就多次邀约他出去散心,更不会介意洛冰没有话题的安静。后来,在两人常去的咖啡厅,偶遇了这个女生。

之后,两人相恋

之后,女生怀了孕。

之后,洛冰和那女生结婚。

一切如此流畅——而婚后,洛冰在妻子的鼓励下,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节奏,用父母的遗产和自己的积蓄,开了个工厂,提起精神,勤勤恳恳的工作。

平淡的生活多了几分涟漪,洛冰在工作很累时,时常会想想自己的人生,感叹这如同剧本一般的缘分……

不过,在45岁这一年,洛冰在偶然间发现,自己头上挂着一份非常高额的意外保险,妻子和孩子是受益人,虽然他不想多想,但因为父母的关系,对保险金这个字眼,洛冰不自觉的多了点在意和心思。

他开始留意,甚至开始调查,可真相像决堤的洪水,不断侵袭,最终,给了洛冰一个如此可笑的回答——

其实,洛冰的女儿根本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他那知心的好友,那个儿时玩伴和妻子生的;但这不是出轨或者背叛,因为事实上,在认识他之前,那两人就已经是同居的男女朋友。

原来,那两人早已两情相悦。

两人之所以接近他,当然是因为得知他获得了巨额的遗产,而当时,儿时好友作为在“这个落后的地方,我只会怀才不遇”的作曲家,想自费去欧洲留学,但苦于没有经济上的办法——所以为了爱人的未来,为了他的梦想,女方策划了一场牺牲自己的骗婚。

去勾引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洛冰。

甚至不惜披上嫁衣,投其所好,嫁给这个平淡无奇,大自己十几岁的男子……

所以,洛冰才是他们真爱的第三者?

儿时玩伴,那个作曲家,用洛冰妻子的资金赞助,去了欧洲——

本来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就该结束这骗局的婚姻,可妻子却被发现已经怀孕了——作曲家已经去了欧洲,而洛冰的照顾安静又无微不至,所以,这个事渐渐被搁置,再搁置。

洛冰勤恳的工作,为了妻子,和孩子,开了工厂,在自己温良的脾气中,挤出几分拼劲。他搂着妻子,抱着孩子时,真的很幸福——

但在被妻子藏起来,作曲家写给妻子的信中,他的这个行为,却使对方:【每次看到你和洛冰在一起,我就心如刀绞,明明那是我的孩子,明明你是我的爱人,我却不能碰,只能看着那个洛冰在那……我想带你们来欧洲,可我现在还没红,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我好没用!不行,虽然那是个落后的国度,但为了你们,我一定要常回来,我不能没有你……】

妻子看这信时,感动的流泪……

作曲家也开始时常回到国内与妻子相会。

所以,洛冰才是第三者,一个和高雅的艺术无缘,总是在工厂里拼命干活,十几年的付出,都不足以换回对方爱情的卑微者。

他总是满身机油和汗水,不解风情,甚至女儿,都有些讨厌这样的他。

“我是,多余的么?”

大叔在这个周末,没有在工厂加班,他悄悄的跟着家人外出,看到那儿时玩伴,带着妻子和女儿,去游乐园,去餐厅,三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大叔没冲出去,他只是安静着。

他有生气,有无奈,有不解,可他的性格却让他在爆发前,把那燃烧的情感,如同化为烟一般,从身体里消散,最终,使他冷静的思考——为什么妻子这几年,要给自己买那高额保险。

洛冰没有再追查,因为他已经知晓,妻子很想买下一座欧洲的庄园,移民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让女儿也学音乐,高雅的生活,而这家庭的理想男主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爸爸!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嗯?抱歉,我在想事情,怎么了?”

“讨厌,不说了!”女儿有些生气:“作曲家叔叔就好很多,会好好听人说话,还会唱歌,到我的生日也都会准备很棒的惊喜,和只会送玩偶的爸爸一点都不一样。”

“抱歉。”

……

洛冰,选择如常生活,离开家,去工厂的工作,只不过,他总是主动独自加班,等工人都下班了,就坐在工厂中,把不知道被妻子每天都略微加了点什么药物的便当吃掉,然后自己坐在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而且摇摇欲坠的器械下干活。

那器械的影子就像上吊的绳索

微微摇摆……

令人窒息。

一天天

他不由的想,妻子和儿时玩伴,或许真的是很相爱吧?他们十几年,都只有彼此;自己的女儿也很喜欢那个人;话说欧洲,有怎样美丽的地方呢?真的比这里美很多么?有个多美的庄园呢?或许,少了自己,带着钱,他们真的可以获得幸福吧?

——嘎吱!

终于

这天器械索自然断裂了,洛冰选择了成全别人而死,不想去猜疑对方想设计什么意外。

当设备掉下来时,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真是个可笑的人,是个点不燃的湿木头——只在加热中不断的冒出烟,却不会燃起火。

自己,真是窝囊呢……所以才会得抑郁症吧?

45岁,实际孤独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至少,从小时候开始,父母就教育他,不需要做英雄,但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可自己却搞砸了,不知不觉,成为了一个普通到没有人会喜欢,无趣的大叔。

【要是我不知道这一切,就好了……

要是父母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还是没有什么钱的平凡人,就好了……

要是,我能像女儿说的那些初中小姑娘一样,叽叽喳喳毫无顾虑的表达自己情感,追逐好奇,有自己真心感兴趣的事物,别那么平淡无趣,就好了……

要是我,能遇到一个真心与我相处的人就好了……】

人生的跑马灯里,洛冰满是后悔,他明白了,自己并非没有感情和斗志,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对自己有过的期待和梦想,只叹自己在岁月蹉跎和平凡的躯壳里,渐渐忘记……变得像块烧不起来的木头,点燃,却只是升起烟,变得平淡无奇,成了一个抑郁的独行者,只能选择——

“要是……”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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