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得去看老爷子。
临走时，我把龙哥那屋子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一遍，那三个装满烟头的罐头盒子，被我洗干净扔垃圾桶里了。我出门的时候，龙哥的屋子简直窗明几净，桌子也被我收拾的干干净净，她那身衣服都被我叠好，挂在了衣架上。
虽然我把那三个罐头盒扔了，但我心中还是隐约有种预感，大概过不了几天，我还会在龙哥的电脑桌上看见几个罐头盒。
现在上午十点多钟，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太阳从白云的间隙中探出头来，天气挺暖和的。我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之后，叹着气在街边等出租车。
我抽了口烟，又想起方才跟龙哥的对话——
“白海龙，你喜欢我吗？”
龙哥想了想道：“喜欢啊。”
她说完喜欢我之后，我都愣了。
我也没想到那语气特别坦然，就跟说是喜欢大米饭，喜欢吃火腿肠一样。
当时，龙哥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躺在枕头上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
“就是喜欢啊，我要是不喜欢你，也就不跟你铁了。”
反正当时我没吱声，就是叹了口气——
其实龙哥挺敞亮地说出喜欢我的时候，我先前心中的那个想法，就已经隐隐被证实了。
龙哥喜欢我。
而且她对我喜欢，不单单是对于朋友之间的喜欢……那种喜欢，大概已经超脱了朋友之上，成为男女之间的范畴了。
从之前我就看出来，自前段时间开始，她对我的态度就已经变味了——比起像是关系特别好的老铁，其实更像是男女朋友间的态度了……
至于我，从最开始到现在的一切变化，我当然是意识到了——
可问题是，龙哥没意识到。
很明显，她对我抱有超出友情之外的感觉——无论是先前我俩吵架，她歇斯底里的表现、还是我给她买衣服那次，她虽然明显不喜欢那些衣服，却还是乖乖换了衣服、还有刚才我说出我要去约妹子的时候，她酸里酸气，阴阳怪气的样子……
我感觉除了Gay，没有任何朋友之间会有这种操作。
但她还是表现的很坦然。
明明朋友之间不能这样去做，她却还是表现的很坦然，她什么都没意识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至于为什么，因为她拿我当亲兄弟……她可能根本懒得去想为什么——
她把自己内心异样的感觉，全都推脱于变成女人后的后遗症上去了……至于别的旁枝末节，就全都推脱到朋友之间的关系上去，一干二净。
龙哥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至于搂搂抱抱什么的，虽然朋友之间做有点奇怪，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不一样。
我也不是那些日本动漫里的男主角——尤其我最近追的一部番，人都快恨不得给他按墙上强吻了，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看完那集我就给弃了，那男主是脑子瓦特了。
我跟龙哥之间的关系，虽然我俩都没表明态度，其实某种程度上，我已经默认是朋友之上的关系了。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龙哥，她除了有点孩子气，其实心地挺善良的。有时候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显得有些毒舌，但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存心的，虽然满嘴脏话，但其实是个挺纯粹的人。
但是心里那道坎，我真的迈不过去啊……想想看，一个月前，我俩还是勾肩搭背的老铁，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一条巷子里打过架，一起洗过澡，一起尿尿时比过长短大小……虽然她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女人，我就算再怎么缺爱，于情于理，我也不可能和她发展什么关系吧？
这事我琢磨的脑袋都痛了。
对于这事，我思来想去，就这样吧。
她依旧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也装傻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放着吧……我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大早上的，街道上确实没什么人。我在街边上站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来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我径直去了大医院。大医院附近还是冷冷清清的，我到了大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先前在医院门口那个茶蛋摊不在了，估计是时间太晚，人家都收摊回家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估计太早，旁边的店铺都没开门，现在才发现，大医院周围都是一堆花圈店。一家门口还放着一个招牌，写着专业定做遗照，买花圈还有优惠，我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不吉利，叹了口气，进了医院的楼。
那个小护士还是上回那个，靠在病房门口玩手机，见我来了，只是抬头瞟了一眼，也没吱声，继续低头玩手机。我也没管她，径直走进病房里。
老爷子还在靠窗那个位置，都快中午了，还在睡着觉，他侧躺向靠窗的位置，睡脸安详。
我缓缓走到床边，抄了张凳子坐下。
老人面容枯槁，成天躺在床上，也没有时间整理仪容，显得愈发俞憔悴，枯白的头发像是干草一样，若不是他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可能都以为老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病房里的老人都陆续地起来了。我从羽绒服里掏出一包龙井茶叶，这一袋花了我将近四百块钱。老爷子边上那个老人还盯着手机，看着屏保上的照片愣愣出神，见我来了，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着手机。
我琢磨老爷子醒了之后，再推他去外面透透气。此时闲着也是闲着，我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拿出手机摆弄——我平时也不怎么玩手游，开手机也是看看小说听听歌，看几眼新闻，随便翻翻知乎微博什么的，或者随缘上一下微信和qq，瞟几眼，看有没有人给我发消息。
今天新闻也没什么事儿，UC部又震惊几下，新闻又是哪儿闹婚然后怎么怎么地了，我看了几眼之后关上浏览器，打开微信后，有个叫珠河桥北的家伙给我回了条消息，估计是那个叫小灵的姑娘，时间在昨天半夜三点。
这也是个修仙大佬啊……
我叹了口气，我昨天跟她发消息，她也没搭理我，就点开她的对话栏，看看她回了什么。
这人很神奇，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求我加她微信的女人——当时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又变帅了，一照镜子发现没有。
对话栏里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时间是在昨天，内容是三张吃鸡照，场均九杀左右，底下一行字，“游戏优化太差了，晚上全是半仙……开挂玩这游戏就没意思了，况且你开挂也打不过我。”
系统通知：“你们已经是好友啦，赶快一起畅所欲言吧！”
往事成风：“加了啊。“
往事成风：“头一回见拽着我要加微信的。”
上午3点28。
珠河桥北：“陆仁，在吗！”
珠河桥北：“我中午吃完饭就回家打游戏去了，没看见你消息……”
我看了眼她网名，怎么看那文青的网名怎么不顺眼，顺手就把备注改了，改成了“一个神奇的女人”。
老爷子还在睡觉，我坐着也是坐着，随手回道：“不在。”
我发完之后，有点口渴，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结果她似乎刚好在玩手机，我水刚喝了一半，她就给我叮咚地回了一下，然后手机就开始一连串叮咚叮咚叮咚……
我也没管，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嘴，拿起手机看。
一个神奇的女人：“陆仁！”
一个神奇的女人：“你终于回我了！”
一个神奇的女人：“昨天小花说有人给了她五十块钱小费，还要她微信，她有点害怕，正好我在附近的网吧上网，就去找她了……”
一个神奇的女人：“结果居然是你。”
一个神奇的女人：“她是打游戏时候认识的，结果家居然在附近，她人挺好，也挺善良的。”
一个神奇的女人：“昨天我不是有意耍你的，只是怕你反应太大吓到她……陆仁，总之，接下来我说的这件事，无论再怎么不可思议，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一个神奇的女人：“我我我是沈以灵啊！”
我本来还在感慨这姑娘打字怎么这么快。
结果看到最后，我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重新喷出来——
MD，等会儿，老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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