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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结局与开端

  • 八诫
  • 陆焰之瞳4372
  • 2019-09-01 19:01:40
第七十六回 结局与开端

沈轻珞闭上了眼睛,露出了微笑,将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掏出一块手帕,将自己手上沾上的鲜血一丝不苟地擦拭着。

事情的发展在他的预料之中,自己成了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当年的自己跟从沈洁雅的脚步,找到不眠会之时,他还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棋子,现如今,他成了不眠会覆灭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人。

函效成了自己的枭首武器,沈若皖成了自己的复仇工具,韩笑则成为了这个过程之中一个简简单单的牺牲品。

真是绕了好远的路啊,那些漫长的岁月和昏暗的日子漫长得让人想要吐。

当年沈洁雅告诉自己,只要加入不眠会,就能够复仇。

可谁知道,界外魔给自己附加的烙印便是——不能对沈府复仇。

话语的意思很宽泛,但定义很精准。自己不能亲手杀人,不能雇佣他人来对沈府动手,也不能派遣傀儡和演员对沈府中的任何一个人下手。

他为此痛苦过,在无数个夜晚辗转过,他想起柳仙儿的那张脸,想起沈洁雅留下的遗言,才得以咬着牙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活下去。

终于,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儿。

他想到了一出好戏,一出像是一个轮回,再度上演的好戏。

他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当年的沈洁雅,将自己的仇恨继承下去,将火焰在沈府燃起。

他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做了多年的筹划,这些虽然都在界外魔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但并不违反烙印,也无碍于对方的存亡,对方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毁了自己的妹妹沈月芽,让自己的弟弟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堕落下去,这样复兴家族的重担必然会落在沈若皖的身上,沈先仇必然会将先前对待子女的方法再度适用于自己的孙女身上。

这是第一层的怨恨,沈若皖至多会拥有被囚禁的感触,对自己的这些家人,怎可能会拥有太多的喜爱?

接下来,在沈若皖迈入十六岁的阶梯之时,他为这个女儿准备了相当出乎意料的生日礼物。

帮助她逃出了这个囚禁了她十多年的牢笼,让她头一回得以见识到外边的世界。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她会被自己所派出的“傀儡”追杀,让她体会到何为恐惧,从而在挣扎之中往沈家赶回来。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函效,此人过于高强,自己所派出的“傀儡”大军彻底成了易耗品,没过多久就损失惨重。这倒也算是符合沈轻珞的心意,将这个杀星带回了锦州城。

随后,沈轻珞将所谓的婚礼拉上了进程,一面用强压的方式逼迫沈若皖接受所谓的婚约,一方面,派出离针和离月彻底折磨玩坏自己的这个女儿。

他要让对方彻底对这个沈家绝望,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到那时,他原本计划将自己的演员夜明珠安置到沈若皖的身上,让对方借由自己酝酿而出的力量,彻底将沈家焚烧殆尽。可谁料此时界外魔突然出手,将眷者的力量附加到沈若皖的身上,对方打算干预自己的计划。

沈轻珞早就料想过这一点,先前就将自己的“锁之碎片”注入沈若皖的体内,那正是所谓的“锁毒”,对于凡人而言,这确实是毒药,一种慢性发作的毒药。

可,这也是力量的来源,一旦被唤醒,锁毒便会侵占那人,拥有部分眷者的力量。

同样的“世界之锁”,是会相互排斥的,一旦植入了沈轻珞的“锁之碎片”,那么界外魔对沈若皖施加的眷者力量便会失效,这就是沈轻珞的保险。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沈轻珞不知道的是,在锁毒在沈若皖的体内意外被激发的时候,韩笑亲自将他体内的血液灌入了沈若皖的嘴巴里。

或许正是这个缘故,界外魔仍旧将眷者的力量赐予了沈若皖,这让沈轻珞感到事情棘手起来了。

他这十年的眷者生涯并非徒劳无获,作为跻身能够探寻这个世界隐藏秘密之人,他意外搜寻到了其余神明眷者留下的典籍。在源自罡风谷的典籍之中,他了解到一个事实——一位神明只能拥有一个眷者,而当神明将眷者的力量赐予他人之时,原先的眷者身上的力量将会逐渐消失。

沈轻珞亲眼见过上一任长老,他明白这个说法是真实存在的。

沈轻珞自然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因为就算他的愿望达成,沈家毁于一旦,自己的女儿还是会夺走自己的力量。他担心女儿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最为关键的是,他害怕失去自己手上的力量。

但,只要界外魔还活着,这样的力量转嫁就没有逆转的可能。

不过,这给了沈轻珞一个思路,那是他从未想到过的道路——弑神之路。

他将视线投向了函效,他决心将自己的性命与未来交到函效的手上,于是乎,他出卖了界外魔的情报,选择和函效合作,目的便是为了在杀死界外魔之后,自己仍旧可以拥有界外魔的力量。

是的,神明死去,眷者的力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世界之锁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直到神明死去,仍旧不会消失,到那时,自己甚至可以把神明的世界之锁吞入腹中,化作新一代的神明。

力量虽不及真正的神明,但那也足够了,力量这玩意,是自己活下去的资本。

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放弃杀死沈若皖的希望。他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另一个不速之客的身上,那就是作为九阳塔塔主儿子的丁二渡身上。

此人毫无疑问是一名使徒,作为眷者的儿子,他的力量定然比沈轻珞原本设想中成为“演员”的沈若皖更加强大。尽管有烙印的束缚,但他还是得以达成了约定,因为他先前知道九阳塔上那位神明的能力。

他绕过了烙印的束缚,谎称此为界外魔所言,隐藏在丁二渡背后的那位神明或许正是因此,认为两位神明之间存在合作的可能,所以才帮助自己达成了这个小小的心愿。

棋盘布置完成,就该开始落子了。

函效那一边,进展看起来应当很是顺利,只是,丁二渡这一边……

丁二渡背后的神明没有继续庇佑他,于是乎,他被初出茅庐的沈若皖给扭断了脖子。

沈轻珞只好按照原计划行事,等待,等待,等待到界外魔死去的那一刻。

那一刻,自己身上的烙印便会彻底解除,自己也就可以如愿以偿将自己这个唯一的竞争者,自己的女儿给彻底杀死,由自己摘下那胜利的桂冠。

至于拦在路上的七杀剑主韩笑,他从来没有把对方放在眼上。对方手上的那把剑,是假的,这身份,倒也未必是真的。万蛇之躯又怎样?在服下夜明珠,成为界外魔手下的傀儡之后,一旦界外魔这个黑暗中的光源死去,所有的傀儡和演员都将丧命。

哪怕是拥有万蛇之躯的韩笑也不例外。

所以,在看到韩笑倒地,沈若皖惶恐不安尖叫之时,沈轻珞没有半点犹豫,用自己锐利的手轻松刺穿了尚未领悟到事情真相的女儿的胸膛。

“成神的阶梯,为我搭建而成。”

他的手里握着漆黑的石头,只一会,那漆黑的石头就顺着他的肌肤往下爬,那是在寻找着它的主人,寻找着最后的赢家。

“接下来,该去寻找界外魔的遗物了。”

他吹了声口哨,眯起眼睛,脑海内已然出现了预感,界外魔的遗物正在向自己缓缓靠近。他并不清楚这是否为幻象,或许世界之锁拥有聚合的特性,失去原有的主人之后会寻找唯一能够寄宿的主人?

“不管这些了,接下来,我可以去构建我想象之中的那个世界。”

他张开双臂,幻想着自己的美好前景。界外魔的力量能够帮助他做到很多事情,虽然无法让死人复活,但足以让无数人成为自己脚底下的木偶,让自己跻身与其他神明平起平坐的高度。

成功复仇,站在最高的阶梯,他头一回感到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圆满。

……

“为什么?”突然间,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沈轻珞的耳边,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脖子就被后面那人狠狠勒住。

沈轻珞彻底怔住了,他感受着那搭在自己腰上的双腿,感受着身后那人呼在自己脸颊上的热气,感受到了,背后那个人对自己透露出来的困惑与怒意。

“这不可能。”他在心里默默念着,一边将自己的身子虚无化,从对方的束缚之中逃离出来。随后,他将自己的头发微微往后梳理着,一边谨慎入微地观察着对方的状况。

沈若皖胸口的空洞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她的眼睛旁边出现了绯红的印记,手臂上不知何时盘旋着黑蛇的图案,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阴冷,蛇蝎般的面容,从脚往上散发而出的都是雍容而神秘的气息。

只是那挂在脸上的却是一张写满苦恼与诧异的面容,那睁得很大的眼睛仿佛是在质问着沈轻珞,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

“是万蛇之躯吗?”他不禁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忍不住往那地上的韩笑看了一眼。

韩笑的身体不见了!那地上的不过是一张如布的人皮,干瘪在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那脸上的痛苦,就像是糊弄自己的圈套!

“那是蛇蜕,”韩笑的声音从沈轻珞的头顶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双腿就如同剪刀一般朝着自己的脖子袭来,“万蛇之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轻珞的身子再度遁入虚无化,任由对方的双腿从自己的身上穿过,也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况且,他也清楚,韩笑这家伙的力量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对方的剪刀脚对自己无法构成任何危险。

韩笑倒也没有气馁,看了一眼站在原地,陷入怀疑人生状态的沈若皖。他伸出手臂,那手臂此时被白蛇的印记所吞噬,脸上那原本漆黑的印记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刚刚新生的婴儿,皮肤白皙而又显得特有光泽。

沈轻珞轻咬着嘴唇,他头一回因为眼前这个弱小的家伙感到棘手。

这家伙的战斗力虽然弱小,可那恢复能力简直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所谓的蛇蜕,难道就是可以免疫任何必死的伤害,从而原地满状态复活?

“吃我白蛇出洞!”韩笑也不管眼前男人究竟要干什么,他只知道对方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穿了胸,对着空气自己自言自语。直觉告诉自己,沈轻珞肯定有问题,他便不问事情背后的真相,对这个之前还相谈甚欢的家伙大打出手!

是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男人不对劲啊!

前后的矛盾实在太多,到现在暴露他真实目的的时候,一眼就能戳穿对方的伪装。

哪个正常人会杀自己女儿的?光是这一个原因,就足以让韩笑出手了。

“白蛇出洞?”沈轻珞看着对方朝自己摆出蛇形拳一般的架势,讪讪一笑,身子陷入虚无化之中,轻松躲过了对方袭来的这一招。

速度实在太慢了。他轻笑着,眼神朝他身后的沈若皖望过去。

沈若皖才是关键,现在看来虽然眷者的力量已然被自己攫取,但沈若皖仍未死去,这背后的原因恐怕和韩笑有所关联。

是啊,沈若皖的身上长出了和韩笑一样的蛇纹,这让沈轻珞的眉头紧锁半分。

按理来说,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已经没有必要和这二人纠缠,赶快寻找到界外魔的遗物才是关键。他感应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世界之锁,决心当断则断。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定睛看去,却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中了几根针。

“这家伙!”沈轻珞看着眼前狞笑着的韩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对方嘴上喊着不明所以的招式名,摆出蛇形拳的架势,实际上是打算趁自己陷入虚无化躲过攻击之时,将那几根银针顺势扔出。

对方明白自己的虚无化只能持续短短的一瞬间,尽管这可以连续使用,但刚刚自己自以为躲过了对方的拳击,没有立即使用虚无化,这才被对手钻了空当。

他感到胸前一阵麻木,忍着痛楚将银针震开,皱着眉头看了二人一眼。

他不打算继续与他们纠缠下去,他想他必须要离开。尽管他拥有能够应付眼前这两人的能力,不过那是不必要的战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继续争斗是无谓的举动。

正当他盘算着如何离去的时候,韩笑突然间将自己身后的沈若皖推到自己的身前。

“爸!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你彻底蒙在鼓里……”

沈若皖极其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没顾上自己的变化,手臂无力又可怜地垂在自己的两腿旁边,不住地摇着头,就像是一个感到委屈的孩子。

在她的眼中,这个弱小的,无能的,却无时无刻都爱着自己,关心着自己的父亲,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极其陌生的人。他脸上只有冷酷的色彩,嘴角挂着虚伪的冷笑,体内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名副其实地往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刀。

这些都让她内心深处对于父亲所构成的印象,一点点走向崩塌。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微笑着看着自己,给自己一个能够自我欺骗的理由。

是啊,从一开始,她便以为父亲是指引自己前行的灯塔,对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好,哪怕竭尽全力,也要帮助她逃离沈府这个可悲的牢笼。

可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这一切或许都只是对方在利用自己。

她向父亲投出求助的目光,那哀求透过这眼神传达而出,她只希望父亲能够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那个解释多么的蹩脚,她也能够接受。

可是,父亲的视线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便移开了。

下一刻,沈若皖看见父亲翘起的嘴角,那年轻的面孔上满是不以为意与戏谑。

“是的,我利用了你,不过我也要谢谢你,替我达成了多年以来的夙愿。”

沈若皖捂住自己的脸,她近乎崩溃地半跪下来,她还是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自己一开始所相信的人,彻底背叛了自己,那反倒还能够让人理解。

最可悲的是,一开始自己就已然被对方诱拐上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道路。

“你就是我的复仇工具啊,白玉环的女儿,”沈轻珞冷笑一声,他终于可以将自己多年以来的伪装彻底抛却,“再见了,沈若皖。”

他的身子再度陷入虚无化,这一回,没有人能够拦住对方的去路。

沈若皖低着头,跪在地上,哭声几乎化作绝望的吼叫。她奋力地捶打着地面,她所信赖的那个身影,从一开始就想要把自己推向深渊。

韩笑眼睛低垂,他知道自己拦不住那个离去的身影,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绝非自己能够轻易对付的对象。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站在这个女孩的身边,尽管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让这个几乎失去所有的女孩好受一点。

与此同时,他也慢慢抬起头眺望着远方,这个漫长的夜晚,似乎永远都不会过去。

正当他也有些觉得一筹莫展,心里一片空落落之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不,不能说是从天而降,倒不如说是被狠狠地扔到二人的面前,在地上砸出一个很深的空洞,血液在空中四散开来。

韩笑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沈若皖,同时,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坑洞走了过去。

他分明看见,一只手扒住了坑洞的边缘。再定睛一看,刚刚那个趾高气扬消失在二人眼前的男人,此时脑门上被一颗黑色的石头狠狠吸住了,那石头仿佛蚂蟥,不住地往他的脑门里钻了进去。

沈轻珞缓缓从坑洞中爬了出来,吐着血液,一只手扶着脑袋,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面容凄惨,脸上那淡淡的微笑早已烟消云散。

“哦,看来我们很快又见面了。”韩笑挤眉弄眼,没好气地说着,同时,手指关节咔咔作响,摆出一副要给对方点苦头尝尝的模样。

沈轻珞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没有露出恐慌的表情,他轻哼一声,没有应答。

“想跑吗?你这回可别想从我们的手底下逃脱!”韩笑手臂上的白蛇仿佛在爬行,他的牙齿迅速生长着,那宛如毒蛇的毒牙生长而出,看起来造型十分的怪异。

沈轻珞看着韩笑从自己的右手边袭来,眉头皱了一下,大喝一声:“破!”

他的脚掌狠狠击打在地面上,仅仅只是简单的一脚,便飞沙走石风云变幻,地动山摇的感觉袭来,让韩笑忍不住心里一紧。

韩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就被打出八丈远,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实力的差距还是太过显著,纵使沈轻珞已然虚弱,韩笑仍旧不是对方的对手。

沈轻珞没有耽搁太久,他害怕身后的那个家伙会再次出现,那人简直强得过分,他早该料到对方收拾完界外魔就会来收拾自己的。

但越是紧张,那额头上的黑色石头就越是发疯地往自己的脑门里钻,那几乎无法容忍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传来,让他连逃跑的计策都想不出分毫。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使用那一招虚无化了,想要逃走就更像是痴心妄想,这让他不由得握紧拳头,胸中的闷气无法排遣而出。

就在他的脚步停顿之时,那个被韩笑扶起来的身影正对着他,脸上只剩下决绝与冷静。

他注意到那注视着自己的坚定目光,侧过脸看着对方,那个此时眼睛旁边绯红一片的女子略微咬了一下牙齿。随即,那稚嫩中显得坚定的话语传入沈轻珞的耳中:

“父亲,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了,不论你是否是真心,我都曾经在你的身上寻找到了光芒,寻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现在,我要为了那个虚幻的光芒而战。”

沈若皖的话语刚落,整个人的身影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沈轻珞的后脑勺之处,一记踢腿狠狠地击打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头部。顿时,他的意识出现了断层,那黑色的石头再度往里面钻了一寸。

沈轻珞咬紧牙关,手刀何其锋利,几乎是在沈若皖的腿击打在他的脑袋上的一瞬间就出刀而出。这一击何其惊险,沈若皖只觉得自己的腰部像是被什么锯子狠狠锯了下去,她咬着牙,看着自己那飘散在空中的黑色血液。

但她忍住了痛苦,屏住呼吸,躲过了对方同样充满威慑力的另一只手攻来的手刀。

喘着粗气,她感到血液从自己的眼睛里流淌而出,那黏糊糊的感觉让她的意识也开始不连缀起来,她往自己的脑门处摸了摸,方才知晓自己根本没有躲过那一记手刀。

是的,即使隔着几寸的距离,自己的额头仍然被已是强弩之末的对方割开了一个口子。

“再来!”

沈若皖沉住气,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拳,她眯着眼睛,感觉意识清醒了不少。

我一定要赢,不是为了别人,就是为了自己!

沈轻珞显然不耐烦,他担心着身后的那位追兵,却又被眼前的这个女儿死死纠缠着。

沈若皖喊完那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低着身子穿梭而出,四肢由于这一瞬的加速几乎快要扭曲断裂,她也听见自己的关节似乎在隐隐作响。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战胜自己这个欺骗了自己,背叛了自己的父亲。

但,正当沈若皖用尽全力,迅速穿过对方的格挡而来了一记回旋踢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踢中。

随后,天旋地转,她感到自己的腿被死死地钳制住了,整个人就像是拎小鸡一样被沈轻珞给抓了起来,握住她的双腿,随后往地上重重地砸了下去。

沈若皖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可半边的脑袋仍旧像是开了瓢一样,那恐怖的声响传入她的脑海,顿时只觉得自己彻底败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沈轻珞没有半分悲悯地说出这句话,将自己的女儿垂在自己的面前,沈若皖感受着自己往下垂着的湿哒哒的头发,竟出奇地笑了一声。

“看招!”沈若皖朝沈轻珞的脸上没有半点迟疑地吐了一口唾沫,对方本就没有一点防备。可谁料这唾沫沾惹上的肌肤仿佛被火烧了一般,斯拉斯拉的声音似乎都在自己的脸上响起,沈轻珞顿时放下手中的沈若皖,嚎啕大叫起来。

沈若皖落地前的一瞬间,闭上了双眼,可谁料自己并没有如同想象一般砸在地上,而是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

沈若皖慢慢睁开双眼,却见那是一脸疲惫的函效。他全身湿漉漉的,表情反常的没有半点笑容,手里攥着一块漆黑的石头,眉头紧蹙。

“你的父亲是个人渣。”沈若皖听着对方说出的话语,心神一怔。

“……我知道。”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指派离针和离月折磨你,派出黑衣人追杀你,只为他所谓的复仇计划。”

沈若皖不言语了,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又发出无声的呜咽。

她捂着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身体,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痛楚。

“嗯……还有呢?”她像是在努力将什么咽下去一样,问着对方。

“他还害死了成百人上千人,甚至上万人,那不是一个个数字,那是一条条人命。”函效像是在陈列着数据,缓缓说着。

“呼……”沈若皖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函效将对方放在地上,他看得出来,沈若皖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尽头,想要站稳几乎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将对方平稳地放在草地上。

“所以,我要杀了他。”函效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神情比想象之中更加凝重。

“不……让我杀了他。”沈若皖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见函效早已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手里的那根树枝不知何时,已然插入那挣扎呻吟的沈轻珞的脑壳,从左侧扎进去,从右侧钻了出来,将他钉在地面上。

他的死相很是凄惨,在他的脑门上,那漆黑的石头慢慢析出,连带着沈轻珞体内原本的世界之锁的碎片一同展露出来,化作一块不规则的黑色石头。

正当函效从阴暗之中出现,打算将石头拿起来的时候,那黑色的石头被沈若皖握在了手里。她凝视着这块石头,就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父亲的过去。

“糟了!”函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石头里面有着一代代不眠会长老的过去,里面自然包括她父亲的存在,几乎是本能的吸引,沈若皖握住了那块石头。

这可不是凡人所能接受的力量!

函效刚想要阻止对方,却见那黑色的石头已然没入沈若皖的手臂,随后,就像是蠕动在她血管里的虫,一步步往她的身体各处游走而去。

但黑色的石头并非完全被吞噬,函效也注意到,黑色的石头还有一半又像是被拒绝了一样缓缓析出,化作一块积木的形状,掉落在地上。

他低下身子,捡起了黑色的积木,看着沈若皖那闭着眼睛,流着汗珠的面孔。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浑浊的空气。

“原来是这样……”

她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为何会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牺牲。

只是,不知不觉,她的眼角还是有些湿润。

她看着一脸平静的函效,如梦初醒,说着模棱的话语:“他在我出生的时候,看着我的样子,就像是完全放弃了仇恨一样。”

“他当时在一个夜晚缓缓对我说:‘若皖,爸爸是个混蛋,爸爸很想放弃复仇,很想和你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可我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他一边抱着我,对着还在熟睡的我说着:‘对不起,爸爸爱你。’”

函效的眼中,那个女孩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有些宣泄似的捂住眼睛,身子颤抖起来。

他没来由地哀叹一声,默默在自己的手心里画了个五角星的记号。

那是许多年前,自己的一个朋友给自己留下的表示祈祷的符号。

“安息吧,你的复仇永远结束了,你也不会再拥有任何的牺牲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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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太仓促了,之后慢点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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