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影子的影子
“所以以后，我都要为此拼命努力吗？”光耀看着意象物的尸体说道。
为了，不变成怪物？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不会发生那种事，你只是需要比一般人多努力一点修炼罢了。”玛塔塔道。
“但是，那样不也得一直逼着自己不是吗？”光耀说道。
玛塔塔纸袋下的眼睛咪了咪，随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你是不是，哪怕一点也没有想过，你是为了自己修炼的？”
光耀沉默了。一开始，他只是想了解巫术而已，后来，他确实想要学习一点巫术，但没想过要达到拿冠军的程度，只是为了不想让叔叔失望而留了下来……
“是吗，我明白了。”玛塔塔说道。“你一直以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的，所以现在有理由强迫你为自己而努力时，才会这么不情愿。”
光耀想争辩，但玛塔塔接着说：“你真地了解自己吗？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什么？光耀呆住了。
去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亲人，以及……光耀脑里，有一个发光的选项渐渐凝聚，然后又散去。
帮助梦乐，这个选项，已经不会再存在了。
但是，去异世界和拥有亲人都已经实现，自己还想要什么呢？我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呢？
光耀陷入了迷茫。
“就和你以前不知道有巫地的存在一样，你对你自己，也是一无所知。”玛塔塔说道。“修炼，不只是让你变强的过程，也是让你了解自己的过程。”
光耀的目光开始到处移动，内心的各种想法在激烈地碰撞。
“你是为了……”玛塔塔看着光耀说，“真正地活着而努力。”
……
十几分钟后。
艾多面前，是玛塔塔，两人在一块森林里的平地上站着。
“说好不用礼赠和以太？”艾多说道。
“嗯，我除了维持爪子，什么都不会用的。”
“那么来了。”玛塔塔说罢，身影一晃就来到艾多面前，灰白斗篷一扬，利爪横扫。
艾多勉强反应过来，瞬间浑身包裹以太，蹲身闪过，待玛塔塔一力刚尽，新力未出时，艾多一记手刀劈向玛塔塔。
玛塔塔爪子挥空后，右手向艾多的手刀挡去。
高速中，艾多看到，玛塔塔的右手握着一根利爪变成的匕首，而自己正准备用手和它硬碰硬。
艾多慌忙中改变身姿，向后一跃，随之一个铁板桥躲过玛塔塔的追击一刺，然后翻身，双手用力一撑后一下去到七八米外的地方。
然而玛塔塔追击空了后，立刻把铁爪朝地上一拍，以爪替脚，身体浮空，爪子再次发力，身体就弹了出去，一记飞踢追向艾多。
艾多还没站稳，就看到玛塔塔的下一记攻击已经来到，“可恶，一点空隙都不给吗？”
尽管知道玛塔塔没有用以太和礼赠，但是这个压迫感已经快让艾多喘不上气。
他额头流汗，身上包裹的以太忽然暴涨一倍，小腿肌肉紧缩，用脚趾抓住地面，朝旁边一弹，及时躲开飞踢。
“轰隆！”玛塔塔越过艾多身边后，撞上一根树，树干立刻断裂，轰倒，扬起烟尘。
艾多喘着气看着，烟尘里，玛塔塔的黑影正走出来。
这个破坏力，真的没有用以太吗……
“虽然很多瑕疵，但以前练的东西多少还留着点呢。”尘埃中她说道。
“不然的话，我已经重伤了。”艾多拉特重新摆好架势说。“哪有上来就这样的，你不是想对练，而是想谋杀吧？”
玛塔塔从烟尘里走了出来，掸了掸斗篷的灰，“算了，好歹也算和以前差不多吧……”
“不对。”她看到艾多拉特的右手臂。艾多右手的衣管裂开了，露出了上面的纹身，纹身发着橙色的光芒。“靛绿橙蓝红黑金……橙色，你还是退步了，已经三阶了。”
艾多也瞄了一眼自己的纹身。“从绿到橙，这明明是进步好吧？”
与之相对的，玛塔塔斗篷下的右手臂，隐隐约约亮着黑芒。
“你拥有更大的以太量，但身手却和以前差不多，怎么能算是进步？”玛塔塔道。“你得从头开始练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修炼的吗？”
“当然，那种累死人的训练……”艾多说道。“你以前说的我都还记得，‘不管怎么锻炼，人的肉体都是有极限的，但是那个极限却远比一般人认为的要远，人们通常只是自我设限。有的人在火灾时会忽然使出神力，就是因为精神突破了自我极限，同理，我们可以通过以太来突破自我限制’，强迫肉体达到‘超人类’的肉体强度。’对吧？”
“嗯，但是如果身体跟不上的话，在以太刺激后，很容易骨折、肌肉撕裂，所以平时的锻炼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这样才能一点点适应更强的力量。”玛塔塔说道。
“所以我这一次回去少不了腰酸背痛了。”艾多说道。
“这才哪到哪呢。”
“光耀？”艾多拉特朝玛塔塔身后看去。
玛塔塔回头，但身后什么人也没有，随即感到身前一阵劲风冲来。
艾多拉特已经来玛塔塔面前，坏笑着。
“喝啊！”他一拳打出。
玛塔塔轻轻摇头，右手轻易拦下。
艾多手脚并用，拳打脚踢，然而玛塔塔只用右手就拦截了所有攻击，黑爪一直藏在斗篷下方。
一顿乱打后，“B计划！”艾多的手里毫无预兆地出现一柄重锤，砸向玛塔塔，但这伪装的一击也仿佛早被看破一般，被轻巧躲过了。
地面上出现一个坑。
“可恶……”这一击后，艾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手上的重锤也迅速缩小成巴掌大小。
让物体巨大化，就是艾多一直没机会向光耀展示的礼赠。平时和光义作业时，这个能力很方便，能够放大植物，然后轻松观察到植物的细节变化。
“就不行了吗？”玛塔塔的气息还十分平稳。
“我可是，一直在用全力啊……”艾多上气不接下气。
玛塔塔再度摇了摇头。
要照顾他们俩的修炼，恐怕会比预先想的要多花很多时间。自己的修炼看来是必然要拖慢了……
“姐姐，不，皆传，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的水平了，对练就到这，我先从基本肉体训练开始吧。”
“等下，继续，我先找出你的短板。”
“不用了，皆传。”艾多略显疲惫但又坚定地说：“我的短板我自己知道，你去做你的训练吧。”
“但是……”
“相信我，我不是为了偷懒而这么说的，我只是想让皆传不要为我影响自己的修炼，早点变回当时的样子，哪怕早一天也好，呵。”
玛塔塔微微张了张嘴。
艾多抬起头，对她笑笑，“我们一族，还指望你来带领呢。”
玛塔塔也回以微笑，但笑容里却显得有些沉重。
她侧过脸，看向另一个方向，“艾多，你说我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太重了？”
“刚刚？跟我吗？”
“不是，和光耀。”玛塔塔说道。
“他有好好去地洞修炼，应该就还好吧……”艾多拉特挺起身，插着腰说道。“我觉得，他虽然有一点敏感，但是，还是知道好坏的人，你只是在关心他，他应该能理解的。”艾多透露出不属于他年纪的成熟。
“我才没有关心他，我只是需要他能保证学习状态。”玛塔塔说道。
“姐姐你就是这样，”艾多叹气，“有些话说完就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害羞就算了还总是不坦率，所以一直没有朋友。”
“哪有……”这一刻，他们长幼身份好像又互换。
“不过，你之前对光耀说的话，怎么感觉很有见地，一针见血？”艾多说道。“简直不像你说的。”
玛塔塔顿了顿，转过身，“我去修炼了。”
“喂，告诉我再走啊！”
玛塔塔靠近一棵树，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艾多的视线里。
玛塔塔跳跃着，在树与树之间移动。
“为什么一针见血吗？”玛塔塔回想着艾多的问题。这时，她的脑袋里出现了不少声音和片段。
艾多，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啊。
从未想过自己，只为了一个人的关注而努力。把所有的期待和快乐都建立在不可控制之物上。这是注定不幸的。
她也想起艾多拉特之前说的“我们一族还指望你来带领”。
玛塔塔脸上再次展露出复杂的痛苦。
抱歉，艾多。
都是谎言。
我，根本不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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