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的问法。”毫不掩饰自己，渡边野回答下属。“你想说与其驱逐XXXX还不如把他留在校内?我没有理解错你的话吧。”
锋芒毕露啊，会长大人。劳伦斯在心里苦笑。倒不是说渡边野在威胁和刁难，她这么问，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并不是“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她是要表达事实也只是在表达事实，甚至都没生气，劳伦斯确信这一点。
“您说的对，会长，在某种程度上讲，我觉得用手段把X撵出去不是好计策。”
“索菲娅，看来这里有人和你意见相同。”渡边侧头，看向自己的副会长。“不如你先对事务部长说说，让他听听你的想法?或许你们有共通之处。”
“我很乐意听一听。”劳伦斯表态。
渡边野和索菲娅有分歧的情况很少见。按照自治委底层人员中流行的一句讽刺话，索菲娅不过是渡边野的延伸部分，包括一个半独立思考的脑子，一双额外的胳膊，一张节省食物的嘴，一张票，以及若干其他废料。现在延伸部分挑战主干，让劳伦斯有点吃惊。
“就直说了，我不赞成您的想法，因为要为自治委名声考虑。会长，咱们都知道X就是个小混混，可是、我们可是自治委，哔校的学生自治委员会，历代学生留下光荣的传统和荣誉。如果太严肃的对待X、咱们自治委也有气度不是吗？”
劳伦斯担保他如果不在索菲娅会说的更不留情面，说不定还会提一提马卡洛夫，恐怕在索菲娅眼里哔校之虎并不会大费周章，想办法尽快赶人出校，那位阁下才不会把X放在心上。
然而讽刺的是，哔校之虎成了小混混的朋友。按马卡洛夫在议事裁决里的话，两个人还因患难成就了不错的友情。
“就是那种、匆匆忙忙把XXXX赶出哔校会让外界觉得自治委像盼着他离开一样，会长，这样自治委的形象就没法挽回了，新出的《唐璜时报》怎么说我猜不到，《无聊日报》绝不会留情，会把咱们贬的一文不值。”
似乎隐约暗示前段时间部长在论坛里出丑。
“会长大人，无聊日报不好干涉，他们总把《曙光法案》提出来。”劳伦斯帮腔。
“不用解释，我很理解日报的情况，在宣传部的时候没少和他们闹矛盾。”
会长大人低下头，当着副会长的面摆弄自己的手部挂饰，片刻又回过神来，觉察到自己的行为不大合适。
“好了，你是怎么考虑的?不妨也说一说。”
时候来了，劳伦斯提醒自己。
站在他的立场上讲，劳伦斯不会愿意X被驱逐出校，诚然，X离校，马卡洛夫被说动回归自治委，哔校进入完美状态，或许就能实现渡边野时代的“大治”。可对劳伦斯有利吗？
他今年四年级了。
自治委副会长职务毕业和以前任副会长职务毕业，毕业证书上是两种写法。投考大学的时候有两种印象分加成。写在履历上的文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为了自治委和哔校尽心尽力的副会长到头来要收获一般职员的报酬？往日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现在一下子喷涌而出，他抬起头，印着学生自治委员会会长的牌子正在泛上冷光。
“有些地方我和索菲娅小姐观点相同，但是总体上不一致。”渡边野做出点头的动作，让劳伦斯心中一紧。“我更加考虑到的是X的身份问题，会长。不论怎么说X是理事的儿子，学生革命时期的老学长的子嗣。假设自治委方面做出如此态势，对理事会方面恐怕不好看......”
“形式上符合哔校规章。”
“规章上符合，没错，但还得考虑一下——”
“理事会没有权力干涉哔校正常活动，他们能说劝退不合规定？”
喂喂，我只是说自己的考虑，会长大人怎么怼起来了？劳伦斯其实没有吃惊，不同于议事会里的沉默，渡边在自治委内部会议是另一副样子。他明白过来索菲娅阐述自己想法的时候会长大人为什么安静的听下去了——恐怕她们俩早就谈过了，并且索菲娅处于失败方。
“不，会长，我当然明白理事会没有处理权。”理事会大概什么权力都没有，除了定期拿钱。“假设在另一种情况下呢？不瞒您说，我对X同学有所耳闻，他在学校有些朋友。”
“我知道，请说下去。”
“会长大人，恐怕个别是很有能量的朋友。据我所知起码有一个在哔校的新闻或网络新闻方面。他和包括秦训议员在内的几位议员交好，和历史基金会的傅明有联系，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在风纪委里也有认识的人，大概是执行队的中层人员。”冷静的阐述，劳伦斯实际上还藏了私料，还有位于自治委方面的他自己，这个当然不能说出去。
“接着说。”渡边野很有兴趣。
“那么，假设部里用不——”他本想说不公正。“不大合乎以往规矩的做法，他的朋友恐怕不会安静下来，如果把事情搞得再大一些，理事长很有可能有机会不签署开除协议，尽管没有处置权也要考虑哔校舆论，会长，总体而言不大好办。”
“你的话未尝不是没有道理。”听起来会长大人倒很认可他的观点。想了想，渡边野抬起头，面对票权部长：“你觉得呢，索菲娅，你觉得是否有可能发生？我没在怀疑XXXX的能量有多少，他和他们会做？”
票权部长斟酌片刻才开口：“感觉有可能，假设把他逼到退学、说不定什么都能干。”
话中的“他”似乎是有原型的，劳伦斯想道。索菲娅话说得磕磕绊绊，很有可能早就走神到其他人身上了。听她的意思，索菲娅想得比会长大人成熟一些，渡边的一切论断都基于“X会扣光考核分”的基础上。他越发觉得渡边野优柔寡断，缺少身为自治委会长的资质。不是说所有的会长都该光明正大，做善良正义的事。只是就算走着邪恶的道路，也该有着狂放不羁的气度，但不等于愚蠢。哪能像渡边野一样，还暗地里让下属简短流程。
“我以前还不觉得该注意他。”会长大人摇了摇头，随即调整表情，吩咐下属：“索菲娅，把XXXX的情报评估从k提到c，按照劳伦斯的话，整理他的情况，我想在短时间里看到一份更详细的档案。”
她们说的是自治委情报部，完全没顾忌还有劳伦斯在场。自治委官方文件里没有情报部的说明——应该说“现在”的官方文件里没有情报部。该部只存在于建校早期和摄政王时期，在3D02后就完全失去编制了。至于现在的“情报部”，据说就是以渡边野的原竞选团队为基底加上若干自治委学生。
至于k和c，实际上是情报评估的两个等级。老情报部和新情报部都将学生划分为四个等级：sailor（水手），代指完全不危害哔校，可以不用注意的学生。knight（骑士），可能会对学校造成损害，需要一定注意的学生。chariot（战车），确定会对哔校造成破坏，需要时刻加以关注的学生。engine（引擎），经核实已经对哔校造成重大破坏或有足够证据证实将对哔校造成重大破坏的学生，需要联合风纪委等多方面处置。
换句话说从骑士级提升到战车级，自治委对X加大力度......他不清楚评估工作，毕竟那是渡边野亲信的活。只是他敢打赌混沌深思的莫尔一定不是引擎级别，很大可能也是战车。马卡洛夫绝对不会是水手级别，因为私心提到战车也有可能。前段时间匿名收买议员的人也不该仅仅是骑士级别。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评估档案，有的话不会是最高级别吧？
“会长，那我接下来我的做法？”
“谨慎一些、暂时就当等待XXXX的分扣光。”渡边野也架不住两个直属下属都反对——虽然更有可能是真的用心考虑了。
“了解。”他回答。“我可以向您担保，一收到考核分扣光进入议事会议的消息，我就会让专人去整理X的资料，并且最快速度去做民调。”
劳伦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意思，当然了，用不着他说，全自治委都恨不得把会长的眼中钉肉中刺拔除，并用不着劳伦斯去显示工作效率。
他看见会长大人无言地准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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