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室,赛多背对着窗外透进的阳光,闲适地坐在黑真皮的办公椅上,手上携着几张A4大小的白纸,看得津津有味。
这间雕梁绣柱的学生室是巴洛洛与现代欧式建筑风格的结合,四面奶油色的碎花墙纸上零零散散的挂着两三副色彩浓艳的油画,素白的天花顶上吊着一支金碧辉煌的蜡烛灯,正中央的红木地板铺着一张正正方方花纹缭乱的羊绒地毯,一间不足50平米的学生活动室在这些艺术品的点缀下瞬间鸿图华构了起来,交织出高雅的贵族风格。
从桌椅到顶到天花板的书柜,所有的家具使用的都是柚木橡木这样价格不菲的实木打造,其中最说得上别出心裁的就是赛多那张极具匠心的办公桌子。使用的是最上等的桃花心木,历时一年精心的打磨和喷涂,办公桌的边阔和抽屉把手都雕刻着线条柔和唯美的流水纹路,色彩妍丽典雅。桌面上摆着一盏金枝玉叶的蜡烛台灯和黑金支架的地球仪,赛多每天处理各类各样的校园文件时就坐在这张桌子面前,一目十行心领神会,下笔签字的手法舒展有力,就像一个运筹帷幄高贵体面的魔法贵族。
刻着深雕的门把手被从外面转开,学生会的门被微微打开,门缝里流进一缕光可鉴人的青丝,露出半张精致动人的脸。
春奈象征性地扣了扣门面,“现在方便么?”
“方便啊,请进。”赛多头也不抬,神情悠然自得。
春奈把门轻轻合上,径直走到赛多桌前,高跟鞋踩得红木地板“哏哏”作响。
“你在研究什么?看得那么投入?”
“哲君的病例单。”赛多抖了抖手中的单子,细长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近似狐狸般的狡黠,“要看看吗?非常有意思。”
“你说的有意思准没好事,说吧,上面写了什么?”春奈冷冷地说。
“是是~”赛多随手把病例单摊在了桌子上,“哲君在住院期间,医生对他做了全身性的检查,当然我说的只是普通医学上的体检,他身体的各部状况良好,除了···”
“除了什么?”春奈峨眉紧皱,赛多这种说话喜欢说一半的习惯,总让人不禁提心吊胆。
“脑部。”赛多的嘴唇有些夸张地一张一合,“医生对他做了全身的ct,结果发现他的大脑有···咳,说了别吓一跳,有原因不明的肥大化现象。”
春奈怔住了,她并不了解医学,但凡是一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大脑是人的中央司令部的同时也是要害首冲,脑部要是出了任何差错,随时都有可能殃及性命。
看到春奈脸色变得煞白,赛多忍俊不禁起来:“不过别担心,出现这症状的人不止哲君一个,这一个月里医院相继收容了大概十多个类似症状的病人,脑部都出现了和哲君相同的异样,目前可一个都没死。”
“十多个症状相同的病人?难以置信。”春奈说。
“是啊,让人难以想象的事真是太多了。”赛多笑着说,“而且被送进来的患者普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说自己是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袭击了,明明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就感到强烈的头晕目眩,甚至有的人眼前浮现出许多杂乱浓烈的色彩,听上去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听上去有可能是魔法。”春奈若有所思地说。
“不,我想不是。”赛多摊摊手,“至少不是目前在学院里广义上被接受的魔法,能够用眼睛直接攻击人的大脑,听上去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超能力了。”
赛多接着说:“这种类似的难以解释的能力在校董会里被称之为‘异端邪力’。我想,还是和从你们那溜走的那个女人有关系。你写的任务报告我也看过了,那种情况下让她趁乱跑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这件事我想来想去,犯人八九不离十只有是她了,那个叫筱崎由美的女人是最可疑的,还记得在学院里拍下的录像么?那个女人带走了哲君身边的女孩,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说当时俞哲很可能是受到了她的某种攻击?那就说得通了,只可惜让她跑了。”春奈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脑部的肥大化会有什么后遗症么?”
“emmm,直白点说就是并无大碍吧。说是肥大化,程度其实也不过是轻微的,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不能彻底排除会出现一些精神不稳定状况的可能性,比如看到幻觉,严重点甚至人格分裂。’”赛多说。
“这也叫没什么大碍么?”难得的,春奈感到好气又好笑。
“人格分裂和看到幻觉确实很可怕,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很低,比万分之一还低,就好像伽马射线暴有一天忽然光临地球,只是一种最糟的假设罢了,除了哲君之外的十多个患者目前的状态都很好。”赛多瘫软在椅背上,一脸的惬意和放松,“总之这件事,你现在最好别告诉他。”
“为什么?这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有知道的权利。”
“如果他一定要知道的话,再告诉他就是了。”赛多说,“你看,这次哲君无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完全没必要给他再增添任何多余的压力了,不是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也有道理。”春奈沉思着点了点头,“那说说你之前拜托我的事吧,我试着联系过他的家人了。”
“哦?情况怎么样?”赛多一脸的拭目以待,“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的父母的一定很痛心疾首吧?哦,不对···我是说很惊讶吧?”
春奈摇了摇头,把俞哲的学生履历轻轻按置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困惑,“我按照他履历上写的家庭电话打了过去,结果没能打通,之后我反复试了很多次,都说是空号。”
“空号···号码是错的?”赛多也有些困惑,“那有直接联系他的父母吗,履历上应该有记录亲属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这正是这件事诡异的地方。”春奈皱着眉,“我动用学生会的权限搜索过学生的信息库了,可是一无所获。履历上亲属那一栏是空的,家庭住址也一样。”
“这不可能。”只是一刹那,赛多坐直了身子,仿佛触了电一般难得的认真起来,“这种重要信息残缺的个人履历是不可能通过审核正常入学的。”
他立马携起那张俞哲的打印履历快速阅读,履历的右上角印着一张一寸的证件照,照片中的俞哲吊着一对双目无神的死鱼眼,接着是姓名,再到出生年月日,再到户籍是中国境内的城市,这些都没有问题,唯独除了家庭电话之外的联系方式都被抹空了,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这份履历显然是被人动过了手脚,或许学院内有什么人不想让别人追查到俞哲的家庭背景,为了什么?
虽然平时看上去胸无宿物,但赛多其实是个运筹帷幄善于推理的人,此刻他的大脑像是发动机的涡轮,高速运转,猜想一切能够猜想到的可能性。足足有一分钟,春奈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毕竟赛多是学生会长,他知道的远比春奈要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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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赛多抬起头谄笑着挠了挠脑袋,又变回了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哎呀,还是没想着···不过我估摸着也就是学生登记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吧,你知道电脑的那套东西,系统比较复杂,难免的。”
春奈显然很失望:“你确定吗?先说好,这件事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确定,麻烦你帮我白跑一趟啦。”赛多讪笑着说,“别有不好的预感了,这肯定只是个小问题,之后我会再仔细核对的,一定会亲自联系到他的家人,我保证。”
“那就拜托你了,你是学生会长,最好说到做到。”春奈叹了口气,“既然事情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
“这么急着走?”赛多笑笑,“机会难得,再待一会多好,从印度新进大吉岭红茶到了,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就着阳光品尝下么?”
“多谢你的好意,但还是请你自己享受用吧,我消受不起。”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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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伤好些了吗?”走到门口的时候,赛多忽然从背后叫住了她。
“还好,一点皮外伤而已。”春奈打开了门,弱柳扶风的手臂倚着门框,回过一张线条清柔的侧脸,“谢谢你的关心。”
“真是冷淡啊,还在生我的气吗?”赛多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玩着桌上的地球仪,“最近你都不理我了,却还是那么在乎哲君,身为青梅竹马的我都有点嫉妒了。”
“难不成,你迷上了他了吗?”忽然间,他的语气里多出一种微妙的蛊惑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春奈把侧脸收了回去,此时此刻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在乎不在乎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我欠他的人情,只是这样而已。”
“唉~小春还是老样子呢,对什么事都作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算心里在意也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掩饰。”赛多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对自己和他人都不够坦诚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
“那你又是什么样的?永远只会遁在阴影里审视别人,然后不择手段的利用周围所有的人?”
“我不够坦诚,你足够坦诚吗?我没有朋友,请问你有么?”扔下最后一句话,春奈不轻不重地关上木门,扬长而去。
“哎呀,又生气了。”赛多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只是想说这样下去哲君早晚会被小千彻底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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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只剩下赛多一人了,失去了交谈声的学生会室一下子就变得寂静起来,唯有彩漆嵌金的机械钟的走针声异常的清晰深刻。赛多又一次捎起俞哲的履历,嘴角勾出一丝淡泊的笑意,细细端详着。此刻由于他背对着窗外的阳光,整个人的身影逐渐变得隐约起来,周围尘灰飞舞,仿佛遁藏在了灰色的阴霾里。
就像春奈说的一样。
“那种横冲直撞的性格,还有有回路但没有魔力的特殊体质,果然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啊。”赛多意味深长地说,“也难怪那个人会如此看重你了,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此刻他又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他抽出了那支别在上衣口袋里的银灰质地的钢笔,开始草草地书写。乌金色的笔尖在俞哲的履历上沙沙作响,手法流畅随意得像是在涂鸦,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诡秘感。
他用重复而又紊乱的黑线,将那串永远都不会打通的号码抹去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愤怒的人偶,注定要熊熊燃烧。”他轻声说道,盖上笔帽将钢笔重新别在自己的胸口,默默眺望着窗外的木樨花落。
(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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