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罗站在门外,房间里圣护军势的来访者,“圣剑”泰伦和他提名要找的“原百汇灵族族长二女”埃尔塞梨丝已经交谈了有五分钟的样子了。
不知道怎么,沙克罗对这场谈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是因为泰伦是代表由百汇灵族领导的圣护军势而来,而埃尔塞梨丝和自己出身的百汇灵族有些紧张吧。
有些紧张其实也是含蓄的说法了。在两年前,埃尔塞梨丝最需要一个容身之所的时候,百汇灵族无情地拒绝了收留她,这道隔阂绝不会轻易消除。
“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原本隔绝了内中一切谈话的房间里传出了埃尔塞梨丝愤怒的声音。随即,沙克罗看见埃尔塞梨丝夺门而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自己。
在埃尔塞梨丝的脸上,沙克罗看见了愤怒,还有极端的屈辱。泪水似乎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爱丽丝————”沙克罗想要追上去,背后泰伦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只是传话而已,别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嘛。”双手插入风衣中,留着紫色马尾的泰伦在面具下发出了一声叹息,像是在和埃尔塞梨丝说话,但没有去追已经跑远的她的意思。
沙克罗转过身去:“泰伦先生,请问你对她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爱丽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沙克罗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但这事关埃尔塞梨丝,沙克罗现在宣誓要陪伴一生的爱人。令她落泪的事情,沙克罗无法忽视。
泰伦耸了耸肩:“你去问她啊,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这事,我不想管了。”
“圣剑”对自己接下的这个差事感到了后悔,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从沙克罗身边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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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罗来到了埃尔塞梨丝房间,是的,即使是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们仍旧是分开住,这是沙克罗的安排。原以为再见到艾莎菲姆的时候可以向她坦白自己与埃尔塞梨丝的关系,沙克罗还是高估了自己在感情方面的果断和勇气。由于该断的还没断,沙克罗又想要暂且保持着艾莎菲姆的误会,两人分开住也是必要的保险手段。
谨慎小心地推开房门,沙克罗看到埃尔塞梨丝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上,发出声声的啜泣。
“呜.....嘶——呜.......”
埃尔塞梨丝是一位坚强的女性,不管在私下里怎样,在战场上她可是始终冲锋在前,连死也不怕的。这对于原本是百汇灵族里最尊贵的公主的她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现在的埃尔塞梨丝却躲在房间里,即使是抑制着自己,哭得还是那么伤心、无助。
“爱丽丝,发生了什么?”仿佛是探测到了进入的人沙克罗一样,哭泣着的埃尔塞梨丝毫无防备地就让他坐到了身边。
沙克罗的双手绅士地搭在了女孩儿的双肩上。
“沙克罗……我,呜呜,我好不甘心!”
埃尔塞梨丝一头扎进了沙克罗的怀里。沙克罗也没有对自己的爱人拘谨, 一手挽过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拉住了她长持兵刃但仍白嫩的手,在肢体和言语上同时给予她慰藉。
“那个 ‘圣剑’ 和你讲了什么?”沙克罗问道,“可以跟我说吗?”
心中的痛苦在约定之人的怀中得到了缓解,埃尔塞梨丝又哽咽了两声,倾诉了起来:“原本……在我被萨兰特囚禁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族里的叔叔,我的表哥们会带着人夺回圣城,救我出去的。可是……整整八年,当我出去的时候……当我再见到自己他同族的时候,我,我才知道,百汇灵族的主脉只剩下我一人,而领导着圣护军势,从前和父亲争夺 ‘灵公’ 之位的百汇灵族根本不在意我。我被救出,只是因为兰顿大哥一时好奇,而他们,明明是我的血亲的他们……居然在知道我已经是残缺之身后,硬要说我早已经投敌,就用这样的理由把我推走了……”
沙克罗感到了埃尔塞梨丝的颤抖,那是她无声的啜泣。从前的事对现在这个在众人面前如纯白月光下飞舞的精灵一般开朗的女孩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沙克罗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
“果然和百汇灵族有关啊……”沙克罗叹息了一声,没有多说,让怀中的女孩儿自己决定何时继续下去。
原本被沙克罗轻轻握住的手动了起来,五根纤细的手指和沙克罗的五指交叉在了一起,双手再度合拢。埃尔塞梨丝此时想要的,不过是让自己的现状不显得那么凄凉。
“………….”又调整了一阵情绪,悲愤中的悲开始褪去的埃尔塞梨丝用冰冷的语气讲道,“泰伦先生带来了圣护军势里的百汇灵族一派的领袖的话。他们想要让泰伦接我去高法米亚州,说是联军需要我。呵……”
这一笑之中有着自嘲与不屑。
“对,他们肯定是需要我了,因为他们不需要我的时候根本就当我不存在,甚至是当做累赘、负担一样毫不留情地丢掉!他们……太差劲了!”
不愿回想的往日,以及过往的那些屈辱、不甘、愤恨,此时在埃尔塞梨丝的胸口中静静地爆发了。只是在这无处宣泄的情感洪流中,埃尔塞梨丝至少还感到了有一个确确实实地愿意全心全意地接纳自己,而自己此刻正趴在他的怀中,讲述着无法向他人开口的事。这个事实,让埃尔塞梨丝感到了一丝宽慰,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开始消退。
沙克罗仍是低语:“能在两年前的事情过后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对你提出要求,圣护军势的高傲果真名不虚传。也难怪泰伦先生这么为难。”
不过,这样一件让埃尔塞梨丝恼火,让堂堂“圣剑”为难却不得不应承下来,还缺少具体细节的事情,抛开百汇灵族那恼人的态度和之前他们对埃尔塞梨丝做过的事不说,或许是很重要的吧。沙克罗想到了这一层,但是没有说出来。无论是怎样重要的事,任何人都不能不顾本该是最值得同情的受害者的感受,强迫埃尔塞梨丝去面对让她伤透了心的人,沙克罗在这一点上十分笃定。
“至少,他们算是释出了一丁点的诚意吧。”沙克罗谨慎择言,“要请你去高法米亚洲总是要欧姆同意才行,但是比起直接向金峰的首领申请调度,他们至少还是让泰伦先生这般身份的人来和你沟通了。”
埃尔塞梨丝抬起了头,双臂环绕在沙克罗的脖子后面,眼圈还在发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会去的,我绝对不会去的。”
“我没有说你应该去。”沙克罗摇了摇头,来上挂着一丝微笑,“这是你的选择。我想他们不会选择强迫你,他们也不能————”
沙克罗紧紧攥起了拳头,仿佛在彰显自己的绝对力量与不容践踏的决意:“我不会允许的。”
“傻瓜,”埃尔塞梨丝的头又侧枕在了沙克罗的胸前,“他们毕竟是联军的一员,如果有正当的理由,欧姆也同意的话,我也无法拒绝。而我知道你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我是认真的。”嘴上这么说,看到埃尔塞梨丝心情好转的迹象,沙克罗的语调也轻快了些,“爱丽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何况,圣护也总要考量我与浮空岛的态度。总是拿着 ‘大局’ 和 ‘正统’ 去压人对合作是没有益处的,他们中的一些领袖或许很高傲,但他们终归不傻。我们强硬一些没有错的。”
“哈哈……虽然已经见识过你的实力和底蕴了,这种魄力我还是第一次见。”埃尔塞梨丝抱着沙克罗更紧了些,并且再一次确信自己与这个男人相伴是正确的选择。
有他在身边,未来的光明似乎已经在眼前,过去……也是时候面对了呢。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现在我仍是拒绝的。”埃尔塞梨丝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意,“有事拜托,他们就应该先从主动尝试改变我对他们的印象开始。明天,我亲口去向泰伦先生说明我的意愿的。”
沙克罗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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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来自铁血与圣护军势的使者都踏上了归程。
铁血方面,骑兵团长托克亲眼见识了得到沙克罗与浮空岛加盟的金峰如今有多么强势之后,已经等不及要向上层汇报,尽快和金峰联合作战。
相比之下,当初主动情愿来与金峰会面,但现在回去之后还要向反抗军中百汇灵族的领袖传达埃尔塞梨丝的意思的“圣剑”泰伦则是没有什么兴致。但他也为金峰的实力而惊叹。
而在阿治瑞亚的帝都,帝国高层也将艾斯菲因州的状况打探清楚了。
“……事情就是这样,从连接着艾尼路大陆的传送门中进入了一艘飞天战舰,还有一座浮空岛。那上面的战力加起来估计有十万左右,后续会不会再有更多的兵力进入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们已经和反抗军中的金峰军势结盟了。”身披长袍,因为深受萨兰特的信任而扮演着好像宰相的角色的莱塞向皇帝汇报着。
萨兰特看似慵懒地坐在王座上,实际上心中思绪不断,对当前的局势从各个角度做着分析。
他先想到的是那个在不久前对金峰的围剿时阻止了他将心爱的埃尔塞梨丝带走,甚至险些正面击败他的男人。
沙克罗·马尔克斯,记忆中是这个名字没错。
“看样子,我们连争取艾尼路大陆的势力加入我们的机会也没有了。”萨兰特突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们和金峰的联系十分密切,从此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
莱塞表示不解:“你怎么知道的?我们甚至还没有争取过呢。”
“你就当是……我的个人经验吧。”萨兰特露出了他一如既往的自信笑容。看到他的这个表情,即使心中仍有疑惑,莱塞已经不再打算追问。十年前,这十年以来,每当萨兰特这样笑的时候,不论听上去怎样的荒唐,一切到最后都会按照他的排布来运转。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往艾斯菲因派送增援吗?”莱塞的想法时,既然已经为敌,帝国必须对艾菲斯因州出现的艾尼路军队进行反击,并且提防从传送门的另一侧进入更多的异世界人。
熟料,萨兰特提出了完全相反的意见:“不派增援,让帝国军队撤出艾菲斯因,不与金峰正面交锋。”
“这样保守要必要吗?依帝国现在各地的战事来看,艾菲斯因州的威胁虽然可能会激起铁血军势的强势回击,但仍没有收缩兵力的需要。我们不能讲艾菲斯因拱手向让啊。”莱塞谏言道。
王座上的青年人缓缓起身,赫然已经进入雷厉风行的行动模式:“我不是跟你说过,帝国内的各个势力也不能太好过吗。艾因菲斯州的十万人当然不算什么,至少对整个战局来说还不会带给我们倾倒的劣势。但当初我拉进来的异世界人,现在已经超额地发挥出他的作用了。九州的战火将再度窜起,涡旋会转得更快。想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不让反抗者的怒火烧上眉毛,那各方势力的一些底蕴也该浮现了。”
“你……”伴随了萨兰特十年的莱塞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愉悦,“究竟是想在帝国的权力纷争中求生,做危塔上的帝王,还是说,和十年前一样,你的目的仍是搅动风云?”
“这重要吗?”萨兰特头也不回,只留给莱塞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你只要知道,我决定的东西,没人能阻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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