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出现在我的眼前。塔的内部是一个诡异的无重力空间。没有楼层，也看不到顶部，整座建筑物就像倒扣的水瓶一般。只是，组成它的材料不是塑料而是水泥。
抬头向上看去，数不尽的魔术师正漂浮在空中——用漂浮这个词实际上并不准确。他们虽然以各种奇怪的角度存在于无落脚点之处，却都毫不动摇地站立着。无论是倒悬也好、横躺也好，所有人的表现都与在地面上无异。
“无重力……不对，不是这样。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能浮在空中？就算是空间支配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其原理究竟是……”
“是百分百的魔法喔。”
葛城老师毫不动摇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中。顷刻间，我似乎理解了这现象的意义。
“已经有其他魔法师到了吗？”
“要说到了，实际上他一直都呆在协会内部，毕竟那家伙除了魔法师之外还有学者的身份。”
“学者……那么，他的力量究竟是……？”
“是概念的剥离和赋予喔。”
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与轻佻的葛城老师截然不同的柔和男声从一旁传来，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留有一头闪亮金发长发的男人。
“我想，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工藤了吧？”
弦乐器般动人的嗓音，姣好的五官、亲和的神态，就算是初次见面我也立刻就明白了，在魔法师和学者的身份之前，他还是个该死的少女杀手。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克拉法尔·威尔·亚瑟，是一个学者。”
他轻缓地伸出右手，不知为何，这一举一动中似乎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你，你好，我叫工藤真夜，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克拉……威……亚瑟先生。”
“嗯……虽然我是打算和你变得亲密一些，不过确实我的姓氏比较容易让人记住。好吧，既然如此，就请你叫我亚瑟好了。”
“啊，好。”
“但是，我能叫你真夜吗？”
“当然可以！”
怎么回事，这个感觉？才刚聊了两句话，对他的好感就不可收拾地满溢出来。但是，毕竟看了这么多年的漫画与电影，我是明白的，越是看上去温柔和蔼的帅哥越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别胡思乱想了，真夜Boy，这家伙从以前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已经可以确定是本性了。”
“咦？”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那散发着强烈中二气息的表情早就出卖你了。”
“……”
我的视线追随着与少女们相互介绍的亚瑟，并从那些平时根本无法见到的害羞模样中了解了一件事。
“那个家伙，果然是敌人。”
“你根本没资格说别人，受欢迎的混账。”
听到葛城老师的讽刺，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说起来，刚才讨论的为这座塔施魔法的人就是亚瑟先生吧？”
“是啊，他曾经仅凭一人之力就把想要证明自身实力的六翼轮回打得落荒而逃。”
“……真的是相当厉害啊。”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原来是在害怕吗。
“关于强大这点，葛城大人也当仁不让。毕竟是与亚瑟大人同期的双子星之一呢。”
“咦？葛城老师和亚瑟先生是同辈吗？”
其实从刚才葛城老师的态度中就能察觉到些许，只是两人的行事风格差距过大让人很难联系到一起。不过，双子星吗，同期内能出现两位魔法师的情况恐怕除此以外绝无仅有了，从这一点来看葛城老师还真的是很了不起呢。
另外，从这些情报中我还得到了另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实。
“同期，也就是说亚瑟先生也是大龄单身男性吗？”
“You这个‘也’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已经有my honey了，早就胜过他了！”
“因为亚瑟大人把全部的专注都放在研究上了。如若不然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了吧。”
“格兰特you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不管葛城老师叫的有多么凄惨，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家伙其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那么，我还得向评议会的众位报告，先告辞了。”
“啊，好的，麻烦你了。”
格兰特没有多说什么，微微行了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他是否也在享受目前的生活呢？
“你似乎很在意格兰特呢。”
看来又被葛城老师看穿了。
“也许是因为我无法理解吧。‘这样的人生真的有趣吗？’，站在我的角度不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是嘛。不过，这种事是因人而异吧。出身、成长环境、教育、朋友的影响之类，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对人的一生带来截然不同的影响，不是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么，跟兰特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你这么一说……”
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题，葛城老师却忽然陷入了沉思。
“我只知道他是孤儿，被某位魔术师收养后送到了协会。从那以后他便一直由评议会照料，一直到现在。现在想来，关于他的一切全都是谜团啊。”
“没有人去确认过吗？”
“因为他为人比较冷漠，而且几乎被不离开评议会，所以几乎没什么好事之徒会去和他搭讪，更别说问这种隐私问题了。”
“原来如此……”
是不值一提吗？是毫不在意吗？还是故意隐藏起来了呢？真让人不解啊。
“况且，真夜Boy你有空闲去关心别人吗？马上就要轮到你了喔。”
“……”
“准备好登上舞台了吗？”
舞台，这里也算是一种舞台吗？既没有绚丽的灯光，也没有动人的音乐，唯一不缺少的就只有观众。
这些人——这些或带着善意或带着恶意，绝不会为我而欢呼尖叫的观众们组成了我的舞台的全部……不过，这样或许也不错。
毕竟，魔法师并不是偶像，而且，鲜花和赞美也不适合我。这些美好的东西，只要留给她就好了。
我把视线转向在另一边愉快地和其他人聊着什么的樱，突然间，她转过头来与我对上视线，然后，如花朵般露出嫣然笑容。
不好，我的女朋友，实在太可爱了！
“真是恶心的笑脸。”
受到了嫉妒者的无情讽刺。
不久之后，原本封闭的塔体上方突兀地射入了阳光。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应该是有什么要来了吧。如此思考的我忽然间想起昨天看到的某个场景，并立刻意识到眼前的现象代表了什么。不过，看样子除我以外魔术师的诸位也同样意识到了。
在那个位置，有一个通向旧时钟塔的空中通道。而在这个时机打开，肯定是有什么人即将通过通道出现在此处的预兆。至于究竟是谁，毫无疑问，只能是他们了。
“各位，下午好。”
以阿兰先生为首，评议会的众位出现在阳光中。不得不承认，这个登场方式超帅的。
“感谢你们回应了我这个老头子的要求，集结于此。在场的各位都是了不起的魔术师。”
墙体上的自动门逐渐关闭，塔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不过，会场中的氛围早已面目全非。大家都沉默地，注视着那个不起眼的老者……这么说有些自相矛盾，因为那个老人此刻确实是全场的焦点。
“开场白说了几十年，事到如今我也再想不出能让你们不打瞌睡的新词汇了，那么，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短暂的停顿，然后。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天我们要举行的唯一一项活动，就是魔法师工藤真夜的授封仪式。在场的诸位也许有人已经见过本人了，又或许与之素未谋面，再次，让我隆重介绍，这位就是恶灵之子，藤田市的魔法师——工藤真夜。”
不知道他们是依靠什么手段准确地获知了我的位置，随着话音落幕，一束追光自上而下，将我整个身体笼罩在内。回过头去，葛城老师不知何时离开我的身边，退入了人群中。
一瞬间，我就变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就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样，我的舞台上没有掌声与鲜花，但我没想到，就连赞美或讽刺都没有。所有人鸦雀无声，静静地注视着这里。
……这该不会是什么欺负人的整蛊游戏吧？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没有类似经验的大脑根本无法提供必要的知识。大概，就连动物园中的家畜们都要表现得比我好。
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的人果然还是阿兰先生。
“看起来，这位年轻的魔法师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呢。”
他从高处迈步向我走来，这也是这个空间最为神奇的地方。阿兰先生踩踏着空气，既不是迈下台阶也并非走下斜坡，而是如履平地般平稳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阿兰先生。”
我下意识地呼唤了他的名字，这个老人温和地笑了起来。
“别紧张，你可是‘工藤’啊。”
“这和姓氏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些人对工藤有着奇怪的误解。虽然不清楚爷爷和爸爸究竟对疼做了什么，但我应该还算是个普通人……从某种程度上。
“而且，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关于我做过的那些事，大家应该早就清楚了吧。”
只要真的有心去探究的话，情报这东西是无法隐藏的。更何况，是在藤田市这个混乱的漩涡中心。细数我所经历过的种种事件，几乎有一半以上均引起了巨大的混乱，相信这些他们都已经清楚明了了。
“嗯，至少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老虎的孩子不可能是小猫这件事。非常感谢。”
这家伙在说什么？
“我相信，正如真夜少年说的那样，来到此处参加授封仪式的各位好事之徒们没人不清楚这位少年的身份和他的所作所为。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略过乏味的前戏，直接进入正题吧。”
阿兰先生用一句话完成了总结与准备工作，紧接着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但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的我此时只感到手足无措。
“准备好了吗，真夜少年？”
“准准准准备？非常抱歉，我该做什么才好？”
没有彩排，也缺乏可供学习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实行名为准备的行为。
我的问题似乎提醒了阿兰先生，他愉悦地笑了起来。
“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具体该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到底行不行啊这个家伙？
“总之，你就这样站着别动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尽管对他的态度抱有疑问，我却别无选择。而且，只要站着就行的话实在太轻松了。
我维持着面对阿兰先生的站姿。这个时候，格兰特从后方接近过来，将一把足有成年人身高的木质权杖交给了阿兰先生。随后，它便被置于我的肩上。
“人类从未停止过对于力量的追求。力量使我们强大，力量使我们进步，力量将历史推向下一个时代。而在每一个时代，总有一些人确实地将力量握于手中。”
权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翠绿色的宝石，不清楚材质，却并不妨碍我沉醉于它的美丽。木质的身体上刻画着不知名的花纹，其从顶端一直延伸到尾部，让权杖本身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这恐怕是某种了不起的宝物吧。
“他们也曾是原石，他们也并非始终绽放着耀眼光芒。然而，对于力量的追求与渴望终究成为蜕变的基石，将不可能变为现实。如今，这些人的名册中又将增添一个新的名字。”
我原以为他是在对我诉说，但其实并非如此。“羡慕吗，不甘心吗？那就奋起吧，为了能够与他站到相同的舞台上。”他在向观众们传达着挑衅般的激励，这才是这场授封仪式真正的目的。
和葛城老师说的一样，真实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工藤真夜，我在此赐予你魔法师的称号，愿力量始终与你同在。”
“谢，谢谢？”
姑且做出了回一个，与此同时，阿兰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笑容，接受了我的道谢，并将权杖从我肩上拿开。
“那么， 到此为止，授封仪式也告一段落了。”
我想起他说过，授封仪式是今天唯一一项活动，也就是说，今天的集会到此为了吗？比我想象的更加短暂呢。
“接下来……”
看来还可以再继续期待一下呢。
“‘我们这位新诞生的魔法师阁下究竟有多强？’我知道各位心中现在有着相同的疑问。那么，有没有挑战者想要尝试一下呢？不要客气，尽管来吧，接下去就是挑战时间！”
前言撤回，我可一点也不期待这种展开！
“等，等一下阿兰先生！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环节啊？”
“你在说什么呢，真夜少年，强者接受挑战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觉得和大家和平相处就可以了！”
“唔……我明白了。”
是吗，你能明白实在太好了。
“你是在担心下手太重搭上对手的问题吧？不用担心，我们对时钟塔医疗班的水准还是很有信心的。放心大胆地战斗吧。”
才不是让你明白这种鬼东西啊？！
“况且，既然要挑战魔法师，做好身首异处的觉悟是最基本的事情吧？”
会身首异处的是我才对吧混蛋！没有虚夜在的话我和在场的各位根本毫无区别，说不定还在平均水准以下！你这个家伙是想谋杀我吧？！
“那么，挑战者在哪里呢？”
阿兰先生似乎下定决心要将战斗环节进行到底。不过，他刚才那一番话实际上让各位魔法师也心有余悸。毕竟，在不知道我目前真实状态的情况下挑战一个魔法师，那是需要勇气与毅力的。
除了一种人以外。
“既然大家都沉默不语，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就是同样身为魔法师的怪物。
“莫贝斯，你应该与真夜少年交过手了吧？”
“是啊，所以这场就是我的复仇战！”
葛城老师率先从沉默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如果是以他为对手就能稍微放心一些，鉴于我们对对方的了解，他很清楚我此时能使用何种程度的力量，自然也会手下留情吧。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我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这个家伙打算落井下石啊？！
“是嘛，既然你有如此高昂的斗志，我准许了。”
“慢，慢着！”
“怎么了，真夜Boy，害怕了吗？害怕的话认输也可以喔。来吧，让我听听你那不像样的悲鸣吧，哈哈哈！”
“呜咕……”
这个混蛋，故意封死了退路，让我只能选择战斗。明明只是靠运气赢了他一次，这家伙也太记仇了吧？
另一方面，为了让这场战斗成立，阿兰先生不打算给我们考虑时间，用愉快的声音推进剧情。
“克拉法尔，拜托你了。”
“是的。”
而不仅是他，也许是这场战斗已经成为了全场所有观众的期待，就连温和的亚瑟先生也难难掩语气中的期待，迅速地发动了魔法。
以我和葛城老师为中心，空间向四周不断拉伸，并在原本的环境中构建出一个直径足有五十米的圆形场地，而其周围甚至空中，都成了天然的观众席——虽然不保证安全。
“差不多就这样了吧。”
“不能再弄大一点吗，克拉法尔，上次我和真夜Boy的交战场地可比这里大喔。”
“抱歉啊，根据新时钟塔的面积，将空间撕扯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们就稍微适可而止一些吧？”
“是嘛，那就没办法了。”
实际上场地大小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我关心的是葛城老师能不能好好理解“适可而止”的意义。
“那么两位，随时都可以开始喔。”
不知何时，阿兰先生也推到了场地之外。此时此刻，在这个角斗场上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人。虽然打从心底不想参与这场争斗，但看到了少女们期待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真没想到啊，真夜Boy，竟然还有与你一战的机会。”
“观众们想看的是魔法师工藤真夜，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正因为你是现在这样，我才敢放心大胆地挑战你啊。”
“这一心欺负弱小的发言是怎么回事？！”
“反正我打不过魔法师形态的你，就用魔术师的你来发泄一些我的怨恨吧！”
“你这家伙器量也太小了吧？！”
没有谈话的余地，葛城老师将双手贴附于地面，发动了支配运动的能力。
短暂的沉默后，场地便发生了不规则的律动。裂痕将混凝土制成的地面切割成大小不同的碎块，一瞬间就破坏了我的立足点。
一开始就使出这种规模的攻击，看来这家伙是真的非常想让我出丑。
向空中逃开然后进行反击……不，这种下意识的行动策略恐怕也在他的计算之内。与实力明显强于自己的人战斗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决不能如他所愿。
运用绿蔷薇提供的爆发力，我侧向移动到附近较为完整的石块上，并以此为支撑点用更快的速度冲向葛城老师。
“啧！”
预想落空的葛城老师立刻改变策略，为了拖慢我的脚步，扬起了地上的碎石。但是，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也是可以利用的。
召唤黑蔷薇迎击碎石群，碰撞发出的爆音同时激起了浓厚的烟尘。不过，我的目的并不是利用尘土遮蔽自己的行踪，而且，曾经与之战斗的记忆早就让我明白，这么做是行不通的。
在葛城老师引导尘土变为风暴之前，我加速冲出烟幕。经过两次冲刺，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早已不足以再使用碎石攻击了，他仅剩的手段就只有反制我的武器一种而已。
收起蔷薇魔枪固然可以防止受他控制，却并不能做到万无一失。葛城老师最厉害之处在于意识层面上的优先性，也就是说，他能通过预判支配我攻击时所拿出的武器，一旦正中他的下怀，就逃不出失败的命运。
不过，目前的情况是，我与他只是在打闹，不需要抱着必死的决心给予对手必杀一击，因此，就算只是用拳头走他也已足够。在这种状况下，他的预判便失去了意义。
胜利是属于我的！
“喝啊啊啊咦咦咦咦？”
必中的攻击已箭在弦上，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却踩下了刹车，在距离葛城老师仅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真夜Boy？”
葛城老师的得意洋洋的声音配合着表情，让我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不详的天文台。
“只要你还穿着那身一副，就不可能用这种单纯的方式接近我。”
原来如此，与其考虑我会使用什么，不如直接操纵我的衣服让我无法顺利接近，还是一样头脑好得让人生厌。关于这点——
“我当然清楚啊。”
没有办法轻易接近这件事，没有办法轻松获胜这件事，从上次战斗开始我就再清楚不过了啊。所以，我的战略从一开始就必须出其不意，正如刚才直到现在，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给我咬紧牙关吧！”
这是最后的温柔提醒。随后，我——由紫蔷薇创造出的幻象露出了笑容。而真正的，我的本体正从天而降。这利用重力加速度的必杀一击，丝毫没有察觉的他根本不可能进行防御！
“我赢了！”虽然想这么说，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不安。
“关于出人意料这点，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呢，真夜Boy。”
葛城老师的话语完美地证实了我的预感。
手中的紫色魔枪被拉扯的感觉一闪而过，我的身体被扔了出去，而在前方等待着的是尘土与碎石组成的风暴，哪里可不是旅行的好去处。
必须在被卷入之前迅速逃离才行。我下意识地唤出绿蔷薇，可连这策略也被计算到了。
“该死！”
魔枪拖拽着我的身体更进一步加速冲向风暴。与之接触恐怕是板上钉钉了。那么，为了不被绞成肉酱，只剩下一种方法。
计算接触到来的瞬间，在刹那间将绿色切换成黑色，利用爆炸的冲击力强行在风暴中间打开一个缺口，待整个人横穿而过后再次切换成绿蔷薇，终于让我回到了地面。
与此同时，风暴也停止了。
“真了不起啊真夜Boy，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用黑蔷薇打开局面。不过，我想也只有黑蔷薇可以用了吧？”
意思是“我如果真想这么做呃话，刚才你可没法用黑蔷薇喔”。虽然很让人生气，不过我有些开始庆幸现在并不是真正的战斗这件事了。
“是是，放心吧，一会揍你的时候我也会手下留情的。”
“哈哈，我可期待着喔，真夜Boy——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等着。”
狂妄，但无法反驳。他的身边——甚至我身上的一切全都是他的武器，这里是他的领域，在其中的葛城老师无懈可击。
“事实上你已经很厉害了，真夜Boy。刚才利用紫蔷薇的幻想追击，如果是初次与你战斗的对手，恐怕就中招了吧。只可惜，我对你太过了解了，这就是你的败因。”
了解……是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放在谁身上都适用呢。
“你说的没错，葛城老师，我对你太过了解，这就是你的败因。”
“什么？”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运动支配必须在特定的意识领域内才能发动，也就是说，是一种空间能力，没错吧？”
“那又如何？我应该向你演示过吧，我的领域范围有多么宽广。”
“确实如此。不过你似乎忘记了，现在的我与当时最大的不同。”
“不同……！！”
葛城老师是个聪明的家伙，应该立刻就意识到了吧。不过，就算那样也没有意义！
“这个空间由我支配！”
无论他的领域有多大都没关系，只要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将之关在由我所构筑的空间中就足够了！
“没用的，真夜Boy！就算缩小了范围，我的知觉领域还是存在，你的空间支配是干扰不了我的意识的！”
“你说的没错，单纯的空间支配无法凌驾你的意识。但很可惜，我无法像虚夜一样自如地操作空间，我所能做的，只有不停破坏而已啊。”
“你，你这个家伙难道是想……？！”
“破坏空间的规则，撕裂空间的秩序，将武力层面以外的一切存爱毁坏殆尽，这样一来，你的意识也就没用了吧？”
切断知觉的延伸，葛城老师便只能运用双手来操纵运动。也就是说，他不得不冒险接近对手进行肉搏战。而在这方面，则是我所擅长的领域。
“来吧，形式逆转了！”
“卑鄙小人！”
“才轮不到你来说我啊？！”
空间支配的时限是五分钟，看上去很短，但对于战斗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需要武器，会有反过来被利用的危险。衣物倒没有关系，在缠斗的时候不管是拉开距离还是缩短距离都不会影响进攻的节奏。而且，如果花费精力去支配衣物的话，自身也会变得空当大开，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握紧双拳，确信自己将不会错失胜利。我做出了最后的决战宣言。
“葛城老师，来决一胜负吧！”
“我才不会输给you！”
确认了对方的战斗意志，剩下的就只需要做一件事了。
“喝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同时冲向对方，在极近距离抓住了对方的身体。
“给我投降吧！”
“投降的是你才对！”
“混蛋！今天的主角明明是我，你就不会看一下气氛吗？！”
“这种事在我的怨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这叫做男人的尊严！”
“给我向发明‘尊严’这个词的人道歉！”
我们扭打在一起，撕扯着对方的衣衫和脸颊，在地上滚作一团，按起来这种状态需要再维持一段时间。而这个时候——
“唉……”
场外传来了沉重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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