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话 决战（中）
瞥了一眼身侧的Synapse石碑【光芒之翼】，姜岚心里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纳迪亚她们对着天空之上的黑色混沌已经持续攻击了好久，难道自己的计算真的出错了？不可能啊，虽然撒旦十分迅速的利用一次可怕的精神攻击让姜岚彻底放弃了继续用黯灭之瞳探查黑云内部的想法，可是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观察，姜岚已经将很多东西默默地像是储存照片一样保留在脑海里了。
那么，究竟在哪里……就连米迦勒都不可能去选择这样死板的方法来对付自己，那么换了比他更为高阶的冥域之神，那家伙的智慧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在哪里？他究竟瞄准了谁？如果我是撒旦的话，我会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是……”姜岚的黯灭之瞳似乎是十分疲惫的样子，强撑着睁开了些许，他不再寻找黑云之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众位万用天使们。
很快，姜岚就找到了最有可能被袭击的目标，就在他的思绪想到那一点的瞬间，口中也不由自主的高声喊了出来：“杨星！注意你旁边，他会先选择攻击你！”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里只有自己和杨星两人并不属于万用天使的范畴，身体的强度是远远低于万用天使的，如果说先手要进行偷袭的话，肯定会捡软柿子捏，何况杨星身为四位万用天使的主人，只要杀死他，那么对四位万用天使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削弱。
随着姜岚的话语，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杨星的身上，果不其然，一道淡淡的黑色影子在杨星背后缓缓浮现，轻轻抖动了一下随即猛然如同箭头一般窜出，直射向杨星的胸口部位，杨星急忙伸出右手一挡，那道黑色的气息顿时撞在了他的手掌上，一瞬间便化作一缕淡淡的黑烟消散而去。
“怎么会那么弱？”杨星还没来得及露出庆幸的神情，只见那一缕被他右手击散的黑色影子竟然在空中重新成型，随即化作一道黑色的利剑，直射向杨星的身后。
黑色利剑速度并不算很快，以至于杨星有着足够的时间回过头去，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尽收眼底。就在他的目光之中，罪恶的黑色光芒直直的飞向了站在他背后的妮可斯。理所当然的，足够杨星做出转头这个动作的时间之中，身为第四代万用天使的妮可斯不可能毫无反应，她举起自己的左手挡在身前同时暗蓝色的丝带一圈圈环绕在她的身前，与丝带相同的颜色在前方形成一个盾牌型的光幕，试图阻挡这黑色光芒。不过就在所有人惊讶的视线之中，那黑色的光芒就这样融入了妮可斯的防御之中，犹如一滴墨水点入水潭之中，悄无声息，可是就在下一秒，漆黑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在她身上炸裂开来，身前的光幕盾牌瞬间碎裂，那黑色光芒的中心，就印在妮可斯脖子上的铭刻项圈之中。
痛苦的尖叫声响彻在这一片空间之中，饶是以妮可斯的强大，竟然完全无法防御撒旦的这一击，不用说，这绝对不是撒旦用自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冲破的——他的本体肯定还藏于【光芒之翼】护罩之外的黑暗之中——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唯一可以给这一现象最充分的解释的，就是原先菲露卡掌控的力量——【Override（事项覆写）】。
想想当初，米迦勒费尽心思的全力一击，附加了无比庞大的覆写之力，才勉强击碎纳迪亚的六芒星阵防御，而现在，撒旦竟然已经可以如此随心所欲的操控着覆写之力进行偷袭。
姜岚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绝望的苦涩味道，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犯错误，而人一旦犯了错误，那就必须付出代价。在他利用常规的思考模式来看，撒旦肯定会先挑软柿子捏，他们之中自我防御能力最弱的当然就是自己和杨星这两个人类，可是他忘了，撒旦是谁？他可不是像他这样一届在生死线边缘挣扎的人类，而是高高在上的神，冥界之神！一个人做事情会患得患失，会犹豫不前，是因为他的力量太过于弱小，做一件事会有诸多顾忌，可是神呢？拥有几乎翻手间毁灭一整个位面的神来说，做事情还需要什么理由或者条理么？他的思想，就是条理！他的欲望，就是常规！
撒旦采取的手段，并非先对付杨星这样的“弱者”，而是直接挑选了最强大的万用天使之一的妮可斯，准备给姜岚他们来个下马威。而且，他的计划，明显还不止于此。
“给我离开妮可斯！”纳迪亚绯色的长发仿佛渲染了喧嚣的火焰，随着她自身爆发而出的强烈气势翻飞舞动，手中的光剑【Chrysaor Max】上爆发出惊人的红色光芒，一刀就朝着妮可斯所在的位置斩了过去，当然，纳迪亚这一剑所指并非妮可斯的本体，而是缠绕在妮可斯的项圈上，那恍若毒瘤一般的黑色能量团。
“纳迪亚，住手！”姜岚眉心处的黑色瞳孔睁开，想要动用身为主人的命令权利让纳迪亚停下，他的瞳孔之中，映出了来自撒旦邪恶的笑意，就在那个瞬间，他看穿了撒旦的计谋，可也许是因为姜岚的心中依然存有内疚，也许是因为他对于下达命令这一行为依然有着抵触，又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他的命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下达，纳迪亚的红芒光刃，还是印在了妮可斯的项圈之前。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之音回荡着，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那黑色的光芒竟然没有被纳迪亚的这一击给劈碎，反而瞬间粘上了纳迪亚的巨剑，随后通过剑身直接传达到了少女的身上，化作一副漆黑色的锁链，将少女的四肢瞬间捆绑锁定了起来。
“Omega，不！”姜岚身边的水蓝色长发少女妮姆芙绝望地大喊着，随即她脖子上的锁链圈竟然也同时闪过了一道黑色的锋芒，像是被种下了一枚黑暗的种子一般，黑暗瞬间发芽，爆炸般的成长成参天大树，将妮姆芙的身子硬生生抬了起来。环顾其他万用天使，每一个都和妮姆芙一样，被黑暗的力量捆绑，随即，所有的万用天使被黑暗的力量禁锢在了纳迪亚的身周，那样子，竟然和原先纳迪亚协同众位万用天使展开六芒星光阵的位置一模一样！
果然不出姜岚所料，令他再熟悉不过的六芒星阵再度出现了，不过原先泛着彩虹一般明丽色泽的六芒星阵，此刻却是令人心中阵阵发寒的纯黑之色，其中还不断泛滥着黑色的邪气，诡异非常。
“姜岚……这是……”杨星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众位万用天使们，他的身子也是一阵颤抖，尽管他在强装镇定，不过连姜岚都比不上的拙劣演技，不知道他能不能骗过他自己了。
“主人！快逃，快逃啊！”纳迪亚此刻已经无法言语，束缚在她身上的黑暗力量是最为沉重的，压制的她甚至没有力气开口，只能用自己的眼神和心灵向着自己的主人传达无力的声音。此刻的她已经什么都无法去思考，期望自己的主人平安，是身为万用天使最后的执念。
下方的姜岚摇了摇头，依靠着杨星的支撑才勉强起身，虽然看上去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只要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不过他眉心之间的黑色瞳孔，却是明亮得快要扎伤她们的视线。
“纳迪亚……我啊，都和林风他们说好了，要救你们回去的啊！”
“我怎么肯……在这里放弃啊！”
“你知道怎么做了么？”杨星着急的看着天空中的黑色六芒星阵，又看了看旁边光芒之翼石碑【The Disaster】之上微闭双目的菲露卡，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姜岚身上，即便姜岚不会对他露出任何的敌意，但是从此刻的姜岚身上，杨星莫名的感觉到了庞大的危机感，并非杨星武功高强感知敏锐，而是此时此刻从姜岚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即便是感知和普通人类相差无几的杨星，都被迫激发了生物对于危险事物的预警！
低着头，赫栗色的刘海遮住了少年的表情，杨星无法得知姜岚此刻是什么样的眼神，不过他依然握紧了右拳。
“杨星，现在救她们的办法，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击碎她们的铭刻锁链了。”姜岚的语气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几乎要让杨星觉得他已经疯了，开玩笑，击碎铭刻锁链，那不就相当于直接剥夺了她们身为万用天使的存在意义么？古人有云【存在即有意，存在即合理】，当一个生物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之后，那么等待它的，就必定是消亡了。
“撒旦通过铭刻锁链的系统成功将堕落的力量灌入了她们的体内，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上次我送给纳迪亚她们的黯灭之泪，其实就是一个类似催化装置的东西，能够摆脱铭刻的束缚，让她们自由的飞翔在天空之中一直就是我的梦想，而且，已经有了纳迪亚这一个成功的例子了不是么？可现在，这个计划，不得不提前了，而且还要顾及到卡奥斯她们……”姜岚沉吟着，最终毅然决然的下了定论。
杨星狠狠地一咬牙，点了点头，似乎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可是破碎铭刻简单，保护天使们不受伤害又谈何容易？纳迪亚成功了，可是她毕竟从出生开始就是冠绝全队的第四代万用天使，有着雄厚的实力作为打底，妮可斯后来在米迦勒的改造之下才升上四代的行列，本身就岌岌可危，更别提阿斯特莱娅和夏音和这两个了。
杨星明白，相比于姜岚的天使们，和自己签订铭刻契约的四位万用天使相对更弱一些，所以破碎铭刻对他来说也是个更加沉重的担子，这是个无奈的事实，姜岚那边，纳迪亚已经成功，伊卡洛斯和克莱因外壳经由空之主一手改造，核心更是Synapse上古神器，负担肯定不会太大，妮姆芙是地位高于【Knight Of
Rounds】任何一人的【调停者】，菲露卡更是接近于神的存在，何况还有黯灭之泪这种东西，所以杨星的心中，一直在纠结着。
可是现在，已经再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每多拖延一秒，他们战胜黑暗的机会就会流逝一分。下定了决心的杨星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中被黑暗的巨爪所束缚的万用天使们，随即闭上了双眼，右手握成拳缓缓伸向姜岚。
击碎铭刻，这是所有的有翼人从未敢于想象的，以主人的身份放弃铭刻很常见，但是帮助万用天使脱离铭刻的束缚不说后无来者也绝对是前无古人，相比较姜岚，杨星在精神这方面领域的涉足远远不足，所以主导也就自然而然的交给姜岚了。
“纳迪亚，妮姆芙，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举起自己的右手，他的手甚至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对准了杨星的右手，缠绕在他右手上的漆黑色锁链发出低微的嗡鸣声，共着杨星手上的锁链一起，似乎是在向姜岚示警，又有如某种来自遥远虚空之渊的痛苦悲鸣。这隐晦的震颤，还不仅仅只是表观上的，它似乎还能够直接影响到心灵，在向着姜岚发出抗议，让他千万不要去触及自己没有资格涉足的领域。
摇了摇头，姜岚的眼神在此刻却是显得格外的平静，让她们脱离束缚，这是他一开始就下了决心要达成的目标，现在，机会来了，虽然太过于仓促，可是无论是自己还是万用天使们，都已经被逼到了悬崖的边缘，再后退半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的拼一把！
想到这里，姜岚也就不再犹豫，同样紧紧握住右拳，朝着杨星的右拳上轻轻碰了上去。
一时间，万物寂静，时光之神不经意的停下了自己匆匆向前的脚步，转过头来对着这平凡的瞬间投来惊鸿一瞥。在两只再平凡不过的由血肉构成的拳头之间，尽管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仿佛只是两个人类少年友谊的轻轻互相对了一拳，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就在这一个瞬间，在杨星的意识之中，天仿佛都塌了下来，全世界被丢进了巨大的搅拌机里，连同包括每一个空气分子在内的一切都被绞的粉碎，而他的意识，也早就被这如黑洞一般的漩涡给绞碎得一干二净。
意识，归于一片混沌，杨星此刻只觉得自己化身成了一条毫无方向的游鱼，在没有丝毫光亮的深海之底随波逐流，他奋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支撑点，可是他一直都无法如愿，双手在黑暗的虚空之中无助挥舞，指尖所触及的，依然只有着无尽虚空与混沌。
忽然间，一点光亮从杨星的视野中心逐渐出现，杨星伸出自己想象中的右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存在，是否还有着所谓【右手】这个概念——冲向那个隐晦的光点，想要将其抓在手中，随着他的前行，光芒越发明亮，而他，也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亲切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所谓的万用天使铭刻，那就是束缚万用天使们的枷锁。回忆起姜岚之前的话，杨星下定了决心，朝着那个光点奋力的游去。
渐渐向前，杨星只觉得前方的道路越来越漫长，越来越艰难，如果说一开始是翱翔在黑色夜空之中的孤鸟，那后来就是游荡于深海中央的游鱼，再后来，身边的水流变成了粘稠的凝胶，眼看着前方的光芒愈发接近，可是如今每向前一分，几乎要付出和之前所有路程全部加起来一样多的力气。
视线逐渐朦胧了，杨星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要爆炸了一样，一阵阵脱力感如同毒瘤一般寄生在他的灵魂中央，潮水一般的倦怠感几乎要将他淹没，直到他的指尖快要触及到那光芒的源头之时，四周围的流质已经不再流动，凝固成了万载寒狱深处的黑冰，让他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几乎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杨星就这样被牢牢地锁闭在黑暗的深渊之中，他没有放弃，尽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尽管现在的他，就连咬一下自己的舌头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做到，他坚定的相信着，自己依然在朝着光芒前进，就算是一毫米，一微米都好，原地踏步可不是他杨星的性格。杨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长的时间，这黑暗的空间里似乎完全没有时间观念，过去了究竟有多久？是几秒？几分钟？几天？还是几年，几世纪？他没有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身周阻力重重，可是杨星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的敌意，反而像是一个温柔的怀抱，一个善意的拒绝，让人难以抗拒，杨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暂且停下了前进的不步伐，细细的开始大量周边的黑暗。
前方的光芒闪动了一下，不经意间将这片黑暗的空间短暂的照亮，而就在这电光石火般短暂的半秒光亮之中，杨星看到了旁边像是电影荧幕一般的一幅画面。
幽深的海底，黑暗而寂静，一只孤苦无力的小手向着上方微弱的光芒探去，拼命的想要抓住那半点从海面之上投下来的光亮，杨星瞬间就反映了过来，那只小手的主人，不正是自己的第一位万用天使卡奥斯么？
画面在明亮了半秒之后就缓缓熄灭，随即破碎成千万碎片，并未消散而去而是化作一道晦暗的光芒冲向杨星，融入了他的脑海里，就在那道光芒降临的同时，杨星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悲伤与孤独的苦涩味道，他极力的承受着这些，因为他知道，那是埋葬在卡奥斯心底的伤痕。他作为主人，甚至都没能够好好地教会卡奥斯什么才是【爱】，而就算是当初仅仅是他启发了卡奥斯，所谓的【爱】其实就是一种守护，仅此而已就化作了卡奥斯开启【Pandora】的进化之钥，主人对于万用天使的引导能力可见一斑。
“卡奥斯……原来当初……你是这样的感受啊……”杨星感叹着，还没等他把那些情感全部消化完，前方的光芒又一次闪动，杨星的另一侧再度闪亮出了一幅画面，这一次却是一张巨大的餐桌，桌上摆着大堆鲜美可口的食物，让人都不由自主的流口水，这一次，冲入杨星脑海中的就是一股温暖的力量，令人感到兴奋，感到斗志昂扬。
“哈哈，阿斯特莱亚，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多少来着？”微笑着，杨星看着那画面和前面一次一样消失在虚空之中，同时灌入他脑海里的，还有“50！”这样一个毫无缘由的答案。
“是啊，我终于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黑暗与混沌的空间，这里是你们共享的记忆精神世界啊！”杨星点了点头，而前方的光芒也一下子亮了起来，无数的记忆画面在杨星面前闪过，随后融入到他的灵魂之中，杨星张开双臂，拥抱万用天使们的记忆，拥抱她们所有的痛苦与欢乐，最终将它们全部都储藏在记忆的最深处。按理来说，一下子往大脑里灌输那么庞大的信息量足够将一个人的脑子撑爆，可是因为有着铭刻的领导，加上万用天使们的精心守护，这一过程没有对杨星产生任何的伤害，最终，所有的光幕都黯淡下去消失不见，空间重新回归到了黑暗，四道光影在杨星的身边缓缓浮现，凝形，正是与他铭刻的四位万用天使。天使们带着微笑，伸出自己的手，四只手叠合在一起。
“卡奥斯……阿斯特莱娅……妮可斯……小夏……”杨星对着她们逐一点头，握成拳的右手缓缓张开，覆盖在了她们的手上，“你们存在的意义……就由我来继续书写吧。”
刹那间，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了，万用天使们的身影也一同融合进了光芒之中，杨星毫无阻碍的走上前去，将那个名为铭刻的光电拥抱在怀中，最后，他的右手轻轻的覆盖了上去。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杨星的意识在愈发盛烈的白光中，缓缓消散，直到一切都归于平静。
寒冷的封风，呜咽着，拂动少年额前凌乱的黑发，杨星从昏迷之中缓缓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好友的脸。
“姜岚？”
“嗯。”赫栗色短发的男生点了点头，不过他看上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脸色并无任何好转。
“卡奥斯她们呢？”杨星用虚弱的声音问道，现在的他全身上下仿佛都生了锈一般，一点点力气都榨取不出来。
“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吧。”姜岚微微叹了口气，同时指着杨星的右侧，转过头去，杨星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从手肘之下就已经是空空荡荡，只剩下最简易的包扎，看那“绷带”颜色，这些还是从他自己和姜岚的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
虽然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疼痛，可是杨星却是知道，自己的右臂已经因为粉碎铭刻而一同碎裂消失了，而他唯一的能力【向量崩塌】，也应该随之一同消失无踪。
转瞬间，一股失落感爬上了杨星的心头，这个【向量崩塌】毕竟是他“超脱常人”的证明，对于力量，所有人都是无比渴望的，而当你习惯了力量之后，一旦失去，人总是会因为这巨大的落差而变得失落和无助。杨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右手，失去了力量之后还能够帮助万用天使们多少，不过他总是能够清晰的察觉，所谓的【铭刻】的束缚，已经彻底的消失了，这也许是失落之余，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在姜岚的搀扶之下坐起身，失去了右臂导致杨星做很多常规的动作都会极其不习惯甚至失去平衡，不过杨星显然顾不上这些了，他用仅剩下来的左手揉了揉眼睛，仰头向天上望去，而下一个刹那，映入他眼帘的一幕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只见所有的万用天使都被如同审判罪犯一般的十字架死死的定在了天空之中，每一个十字架都仿佛是一尊冰冷的棺材，盘踞着毒蛇一般的紫黑色气息，将少女们的生命集中锁闭在了时间的异区之中无法移动。
“姜岚……这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看，卡奥斯她们的项圈已经不见了对吧，而且你一定能够感受到什么，我想现在的她们，都已经有一部分意识融合在你的体内了。”姜岚低声道。杨星仔细的看向她们的脖子，的确，如今所有的万用天使项圈都已经消失不见，而姜岚的后半段话也让他重新回忆起了在那个黑暗的记忆空间之中，一幕又一幕电影银屏一般的画面碎裂，随之融入自己体内的过程。
他明确的记得，自己能够从自己的意识中找到万用天使们的记忆碎片，并且与她们进行交流，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和万用天使们说上哪怕一句话。那些紫黑色的奇异能量，有着截断一切的力量。
杨星看向伊卡洛斯和妮姆芙她们，脖子上的项圈也都已经消失，再看姜岚的右手，他的右手却是完好如初，至少看上去是如此，估计这也是姜岚之前给她们的【黯灭之泪】发挥了作用，可是当杨星将目光仔细的定格在姜岚的额头上时，他终于发现了问题，原本黝黑而深邃得黯灭之瞳，上方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灰白色的东西，像是凝固了的石灰石一般，让那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杨星知道，姜岚的付出，绝对不会比自己要少。
一旁，一道莹蓝色的光芒闪过，接着便逐渐的熄灭了下去，姜岚和杨星转过头去，只见立于光芒之翼石碑顶端的银发少女菲露卡疲惫的放下了伸展开的双手，淡金色的瞳孔最后往姜岚和杨星的方向投去了充斥着歉意的一瞥，随后，少女身后银白色的双翼缓缓地耷拉了下来，她奋力的想要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眼天空中被十字架的囚牢所困的万用天使们，只可惜，她已经无法做到那看似无比简单的动作了，当光芒最终被黑暗的烟云所笼罩之后，菲露卡的躯体上，已经感应不到任何生者的气息，灰白色的外壳瞬间从双脚向上覆盖，将她牢牢地包裹在那一层坚固的外壳里。
“对不起……主人……我……”
留下了最后的遗言，她，Synapse和平的守护者，化作了一尊冰冷雕塑，再也没有了声息，随着菲露卡的逝去，守护光芒之翼浮岛的防护罩也随之消散，而令人意外的是，外围庞大的黑色烟云并未直接倾覆下来，而是依然漂浮在空中，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就好像菲露卡的力量仍未逝去一般。
“菲露卡的力量也用尽了么……”杨星只觉得心中的苦涩仿佛浪潮一般翻涌着，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毕竟菲露卡是姜岚的万用天使，现在姜岚应该比自己还要痛苦才是。现在，只剩下了他和姜岚这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类孤军奋战了，他们真的还有希望获胜么？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姜岚转过身去，即便双腿还在微微的颤抖，可是他毅然决然的望向了石碑的方向，同时他的目光穿过了石碑，直指石碑之后的苍穹，尽管黯灭之瞳已经失效，不过他似乎依然看见了，那黑云之后的曙光。
杨星看不到姜岚的表情，不过他隐隐感觉到，姜岚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该轮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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