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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前夜

112、前夜

——已经好久都没有和父亲交流过了。

打从三年前被姑姑送到中国学园都市之后,唐炎就基本和自己的父亲失去了联系。倒也不是唐炎有多不孝,或是父亲有多么令人讨厌。虽然唐炎确实有些许厌恶,但跟三年前相比小太多了。

那个时候,他讨厌自己的生父,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其中或许有些迁怒的情绪,但是那时的唐炎毫不自省,一昧地指责自己的父亲。脑中的记忆几乎都是父亲与母亲的争吵,然后,嘴上就说出了“是你害死了她”这样伤人的话。

而父亲,那个男人并没有把暴力诉诸到唐炎身上,他默默地接下了唐炎所有的谩骂与职责,仿佛那是对自己的赎罪一样。

再然后,就是唐炎离开了那个家,去到远在英国的姑姑那边的故事了。

现在仔细一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实在是愚昧,一点都没有照顾到父亲的心绪,只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现在,如果让唐炎换位思考,站在自己父亲的立场上,自己又会想什么呢?

悔恨,自责,这一类的情绪一定是有的。毕竟在母亲生前,父亲就几乎没有带给她任何愉快的记忆,纵观过去的一切,几乎只能用黑暗来形容了。

——虽然我至今都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但是那个时候,你一定是在寻求赎罪,就像自己才是犯人一样,被负罪感压垮。

唐炎盘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他会陷入对过去的思索中,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一如既往地把生活费打到了银行卡上。虽然这个缘由让人疑惑,但是,如果结合唐炎的人生经历来看,还是可以让人理解的。

他手里的银行卡是他刚来到学园都市的时候,由学校下发的。得到卡之后,唐炎就把卡号拍下来发给了姑姑,自己的姑姑会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任着照顾自己的职责。唐炎是如此的确信,以至于不久之后,自己父亲发给自己一封短信时,他都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姑姑发给自己的问候。

后来,等到他注意到署名的时候,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自己的父亲用最短的词句告知自己,他从唐炎姑姑那边收到了唐炎的卡号和手机号,打算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职责来照顾唐炎。事实上,唐炎确实因为这封短信而短短地感动了一下.......但是,那个男人所言的照顾却只是准时打去生活费而已。唐炎后来也不止一次向父亲打电话和发邮件,但是那个男人却丝毫没有回复——对,整整三年没有回复。

唐炎甚至都为此感到可疑,他甚至想过亲自去老家找找他,但是离开学园都市所要完成的手续太过繁琐,甚至还要在皮肤表层下移植进一个微型的追踪装置,好让这个学园都市住民在外面的时候还能在卫星的监视下。唐炎也不是嫌这些手续太烦,而是他要离去需要得到班主任的准许,而班主任如果要放唐炎出去的话又得得到监护人的准许,然而那个所谓的监护人却让唐炎联系不上。

让姑姑来担当监护人的话也是个选择,但是自己的姑姑却根本不准自己离开学园都市。对于这种到处碰壁的状况,唐炎也只能无奈地摊手。

他就是这样子在学园都市里面待到了初三,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习惯了父亲的毫不回复,反正生活费没有哪个月会落下。

但,习惯归习惯,三年左右不曾跟家人交流过,就算是唐炎也会不禁思考起来。

——到底,那个人在干什么呢?

又一通电话在打出之后,没有人接通。唐炎对此除了深叹一口气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既然没人接通,那对着手机发呆也是毫无意义的,这么想着的唐炎将手机放到了书桌上,然后整个人靠在了较为结实的椅背上。高举双手伸了一个懒腰。

“嘶......疼疼疼!虽然程度不大但是还是疼啊!”唐炎迅速收回了右手,放松着右肩。

他深叹了一口气,用左手轻揉着右肩。那个地方,有着一道匕首造成的损伤,伤口现在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唐炎自己很清楚,一个星期前他用肩膀接下挥砍之后,自己的锁骨就几乎被砍断,肩骨虽然面积较大,但还是承受了不小的裂伤。

在肩膀上进行的接骨手术,光是听起来,就让唐炎觉得尤为困难。唐炎因为当时还在昏迷当中,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手术维持了多久,但那也无所谓了,手术很成功,光是得到这个结果就够了。

——说起来,那个时候真的给同学们添麻烦了。

为了应付高额的手术费,学校还特意为此进行了募捐。数十万块钱就在不到一天内被集齐。等到唐炎出院之后回到学校,班里同学们担忧的样子甚至让唐炎感到不好意思,而上官佳雪表露的担忧却让唐炎心如刀绞。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那个时候上官佳雪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但是唐炎无力作证,稍后一段时间去找上官佳雪的时候,少女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的言辞让唐炎很直接地感觉到她在生气。但对于她到底在气什么,唐炎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懂啊,就算是上官佳雪,我也不是总能读懂她在想什么......

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唐炎与上官佳雪还是没什么进展,唐炎甚至有些不明白他们的相处方式到底是朋友还是其他什么,非常暧昧的感觉......

——唉,现在不应该去想这些事情吧。明天,也就是周六,我跟上官佳雪约好了出去。管他是约会还是同学聚会,我可不能爽约了。

重振了精神之后,唐炎将视线盯在了书桌上。

——不就是作业嘛,为了让我明天毫无顾忌,我要在今天晚上全部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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