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2日
第五章 冲突
意大利餐馆Caritas灯光昏暗。
Caritas西餐馆位于新世纪广场的二楼。女孩选择了一套位于餐馆最里面的幽静的雅座。
两边椅子后面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两幅描绘意大利风景的浓墨重彩的油画。
没有看见胖子和叶小染，我们都显得有些失望，本来还想调侃一下这两个人，但他们或许现在已经到家了。
另外餐馆的严肃气氛和我的性格格格不入，坐在红木椅子上，感觉全身都很痒，有些拘束。
林雨琦坐在我的对面，纤细的手臂从单肩包里取出一叠A4纸对着昏暗的灯光读了起来。我凑上去看了一眼，是我母亲的文章。一部关于主角若望保禄一世和修女安东尼娅的半架空历史小说。
这本故事才写完第一章就停笔了，留下数不尽的谜团。
饥肠辘辘的我按下桌子上的呼叫按钮，叫来一位服务员。
只见远方缓步走近一位身着红白**仆装戴着圆盘帽子的服务员，金黄色的头发，丰满的胸部，高挑的身材很是显眼，特别是在这种点着蜡烛黑暗的房间里这种欧洲女生更显得诱人。
越看越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所谓的服务员就是自己的使魔，安东尼娅。
别看她的身材火辣，实际上她却是一个真正的修女。昨天晚上我还看到这个女孩认真研读圣经。
“你好，主人你们要食物什么？”
难道经过一天的培训这家伙已经会说中文了？！
但这口音和语法，问题也太大了吧！不过对方才来到中国仅一天的安东尼娅也不用提过高的要求。但这个美女居然称呼我为‘主人’！为此我都快流下感激的热泪。
不过在点菜之前，林雨琦却问了一个令我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她夺过我的Iphone，并在手写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通过翻译传达给大胸妹子安东尼娅。
“1978年10月，你和教宗若望保禄一世合力刺杀保禄七世的时候，用的是哪把手枪？”
“沙漠之鹰。”她通过翻译机回答。
“你确定么？”林雨琦一脸严肃。
“嗯。”女孩直点头。
“按照这篇小说所言来看，刺杀教宗事件的时间发生于1978年10月12日，但是沙鹰的原型枪1981年才问世，1982年公布，1983年发售，1985才出现在美国货架上，1978年不应该有这把枪。我可以查维基百科。”
林雨琦打开维基百科的主页，然后输入了Desert Eagle 这两个单词。
沙漠之鹰，于1970年由MRI发布；原型枪则在1971年完成；而最终定型则是在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IMI）。
看到这介绍，林雨琦不禁惊吓地张大嘴巴。
“这把枪分明是1981年才问世的，为什么却提前了10年之久！”
林雨琦呼喊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不过既然安东尼娅来自王元龙母亲的本体世界，这也能够说得通为什么这把枪有年代错误。单纯是那篇小说中的一个Bug改变了整个枪械历史。但令人感到恐惧的却是，继承白静涵本体世界的王元龙世界中所谓的代理人战争、保禄七世的篡位，白色圣殿的成立这些诡异的事实，其根源居然就是这篇因大学生白静涵的妄想而创造出的错误百出的小说！太不可思议了！”
“小姑娘，你说的很对，但你却忽略了Noumenon333的存在。”
突然，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走向我们的面前，并对林雨琦说话。
他身穿一件黑色西服，而胸口仍旧挂着一枚巨大的十字架。
林雨琦警觉地打量着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她的额头流出了汗。
而安东尼娅却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你是谁？梵蒂冈的神父么！”
“尊敬的林雨琦小姐，久仰大名，鄙人是‘教宗本笃十六世直属万民福音部宗座圣统骑士团圣罚院’的院长，若望.朱庇特.梵.卡瑟曼恩（John. Joubert. Van. Kasemann）”
“原来你就是那条狗，本是白色圣殿的高层，却背叛了保禄七世加入骑士团，现在居然还混到了院长一职，真不容易啊你。”林雨琦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表情看起来阴沉恐怖。似乎战争一触即发。
“在这个小餐馆居然可以看到两个本体，我还真是庆幸。”
若望恭谨地说，他的中文不错，若是白色圣殿的元老的话，应该曾经和我母亲认识，但我不能确定。
“一小时前，光华大学的那个神父是你派来的吗？”
林雨琦依旧咄咄逼人，她的性格强势，一丝不苟。
“那当然，在大赦庆典之前，逮捕本体是我们的责任。”
我基本无话可说，只是看着两人的对峙，而我的使魔安东尼娅则站在我的前方，保护着我的身体。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林雨琦大喊，她早已顾及不了周围的其他客人，那些客人都放下手中的刀叉，呆呆地望着林雨琦，有些则是交头接耳。
“你不害怕自己也被列入黑名单之中么？玛利安内尔.林.雨琦。玛利安内尔是你的教名吧，当年伯多禄安德森主教特地为你取的，代表旧约祭司家族最后的皇后。”
“别跟我提到那个男人！我不想听！”女孩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难不成你害怕他。哟，瞧你狼狈不堪的样子，心脏病又发作了？身体既然虚弱成这样就不要强迫自己，像以前一样跟随伯多禄安德森主教不是很好么……”
若望带着伪善的笑容，缓步靠近跪在地面上的林雨琦。
而林雨琦正难受地喘着粗气，原来她的心脏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若望向因疼痛而瑟瑟发抖的林雨琦伸出手。
而我则……
“别碰她！你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痛苦！”
我推开安东尼娅，冲向林雨琦的身前，为她挡住了若望的手。
但自称若望的神父居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王元龙，你难道不知道你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么？”
“为什么！”我质问。
“你再怎么试图帮助这个女孩，你也不会得到任何回报的。她最憎恨的就是试图帮助自己的人。”若望依然保持诡异的坏笑，又说：“林雨琦，我们改日再见，作为一个天主教徒，你该知道袒护异端的严重性。请自科绝罚，或者直接向我告解，我会将其传达给天主。”
“我没有可能……加入一个狂信徒的异端猎杀组织……因为猎杀异端的，自己就是异端……耶稣说过，我们要……要爱自己的仇敌，爱人如己……咳咳……”
林雨琦蹲在地面上，用尽全力吐出这句话。
而若望神父却只是苦笑。
“爱天主于万有之上并爱人如己，你这种人能做到？开什么玩笑！在看到他人眼中的木削之前，先去除自己眼睛里的梁木吧！你憎恨所有的人，同时也就弃绝了天主。安德森主教说的果然没错，林雨琦小姐是一个被天主抛弃的人。”
“我会……证明给你看……所谓的神……还是眷顾我……的……咳咳……咳……”
“喂！别说话了你！”我阻止林雨琦继续说话。
“赢得代理人战争么？我拭目以待。王元龙，今天看在安东尼娅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一命，等下次见面的话，就不会……”神父说道。
“我会杀了你……一定……”林雨琦痛苦地说，她的脸色发青，嘴唇也变成紫色。
神父背过身，离开了我们，带着两个下属走出餐馆。
可最后他又抛出一个信息：
“贤者之石，我一定会找到。”若望说出一个奇怪的词汇。
跪在地面上的林雨琦状况亦然不甚良好，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呼吸着空气。
我尝试拨打120，却被林雨琦强行将手机夺去，她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病人看待。
女孩颤颤巍巍地撑起双腿，而上半身仍旧不能挺起。
我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很快，餐厅的老板来了。
是一个中年意大利男性，身穿一件小背心，头部带着一顶鸭舌帽。
“啊，这位漂亮的小姐，心脏病突发了么！”
“不要担心我好么……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恢复……”
林雨琦轻轻的说，这语气好似请求。
难道她这么多年来都是和痛苦的疾病战斗的么？难怪她如此憎恨这个世界和那被称为黑马门尼的‘命运’。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今天的事情又让我看到了林雨琦的一个侧面。坚强却又固执的独眼女孩。
我不自觉地朝窗外望去，来往的行人，牵手的恋人们，他们是多么的幸福。
就好像胖子和叶小染这一对，幸福的如同初春的花儿一般。
而为什么如此残酷的命运会降临在身边的那个女孩身上呢？
她上辈子积攒过多的恶业？
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以她对胖子的恋爱事件的关注程度来看，林雨琦并不是外表上那种隔绝外界的冰山少女，在内心中还是向往着被人爱护。
她毕竟是一个女大学生。
若望所说的全然错误，每个人都向往着被爱，世界上是不存在完全黑暗的内心的。
或许她有被抛弃的经验，或者悲惨的童年，从而关闭了自己的心门，才成为一个如此近似矛盾生物。
突然，我看见窗外一个女孩跳跃着，正不断向我招手，而手中正拿着一枚数码相机。
明显是乐观派的赵紫菱。
我暂时告别林雨琦，走了出去和如同影子一般的女孩会面。
“哟，有见面了！”我用手写板写了一句。
“林梦溪怎么了么？”她拿出Ipad。
“林雨琦心脏病突发了，刚刚才平静下去。”
“林梦溪有心脏病？不可能吧，虽然她腿有残疾，不过运动能力还是一级棒，毕竟每晚的演出和排练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还有那种刺耳的摇滚乐，心脏病人不可能坚持下来。”
“但林雨琦的确病得很严重，而且我曾经看到过她胸口上的一条垂直而下的手术伤痕。不会有错。”我说。
“唔！你这变态居然又偷看人家**！”赵紫菱误解了。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你想歪了，我是说领口露出来的皮肤。”
“我常常和她一起洗澡，但她的胸口没有手术的痕迹阿。”
“原来影子小姐是个百合。”我吐嘈。
“喂！别这么说我，你分明和胖子是一对基佬！两个大男人天天睡在一间房里……”
“胖子，原来你还认识陆景易！”
“他可是本大小姐的忠实Fans，而且我们三个不是曾经还住在一起么。”
“我没有这一份记忆了，而且胖子也说过不认识赵紫菱。”我实话实说。
“楼歪了，还是回到林梦溪的问题。根据上面的这些情报来看，我所说的林梦溪和你认识的林雨琦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但问题是林梦溪在哪里？”我问。
“她没有出现？”
“电话联络不到，而且乐队也已经解散。”我一脸无奈，在手写板上写上几个字。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在你的本体世界中，侵入者林雨琦替换了原本林梦溪的位置？而林梦溪暂时被传送去其他世界？”
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元龙，你在干什么？”
是林雨琦，只见她一只手臂撑着拐杖，半个身子无力地靠在安东尼娅的身上。
她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看样子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我在和赵紫菱说话呢。”
我回过头，面带微笑地对林雨琦说道。
“你们慢聊，我先和安东尼娅回去了。”
“嗯，注意身体哦。”
“……”
女孩没有回话，直接离开了。而安东尼娅如同一个侍卫，朝我鞠了个躬。
“就是她么？你所说的林雨琦。”
“嗯。”
“像个重病缠身的老女人。居然还撑着拐杖。”赵紫菱写道：“你不怀疑她？”
“她人很不错的，虽然有些固执。”我说。
“但那个女人刚才却狠狠瞪了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林雨琦应该看不到赵紫菱的才对。
今天下午她还不是一头撞上赵紫菱的身体了么？
“她绝对看得到我，因为普通的眼罩是无法封印‘眼’的力量的，因为林梦溪也有这样一只眼睛。我非常清楚。”
“你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嘛，她为什么要瞪你？难道你和她之间有过节？”我问。
“不知道耶，反正我不喜欢那家伙！！！！！”女孩特地在这句话后面打了五个感叹号，表示加强语气。
“你不知道她现在就住我家客厅么？”我说。
“是不是那个白色大床！”
“嗯。”我下意识地点头。
“喂，这明明是我以前睡的地方！怎么可以……真是的，王元龙这个笨蛋！”
两人站在大街上，用各自的通讯设备交谈。
赵紫菱嘟着嘴，朝我露出无奈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可爱。
不知不觉地我居然有些开始喜欢上这个女鬼了。
“难不成你希望我将她赶出去？”我试问。
“我可没有，本小姐还是很开明的，只要不要暗地里说我坏话就行。”
“对了，你住哪里？”我问。
“每一个我与你曾经驻足的重要地点，都是我的住处。每个重要地点都有一个我存在，都是属于我的‘自我’的碎片，而作为‘即视感收集者’的你则能将这些碎片通过‘自我同一性’连接在一起，以创造一条完整的记忆。”
“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我问。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在写这句话前，女孩停顿了几秒，接着带着些许悲伤的表情，将心中所要说的话写上Ipad。
突然，我发现了一件事，使我茅塞顿开。
“赵紫菱，其实这三封匿名短信和一个无声电话都是你发的吧。因为除了我和林雨琦两人，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而且由于你使用Skype的新短信功能，发送的都是匿名短信。另外无声电话也能说得清，我们没有办法用语言交流，所以很快你就改变了方式，直接向我发短信。”
“王元龙变聪明了。那些引导你与我见面的短信和电话确实都是来自我的Ipad。所以身为阿齐翁的我想和你交流的话还是很容易的。以后我会多用短信联系你。但请你别搞丢Iphone，这是我们唯一的联络工具。”赵紫菱露出微笑，然后说：“不谈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见。”
“嗯，我会一直将手机保持开机状态，想找我的话，直接发短信就可以了。”我说。
“拜拜，不见不散哦！”
她向我摆摆手就如同一阵风般消逝。
告别的时候，我居然感到一丝孤单与落寞之情。
赵紫菱嘛，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嘟嘟嘟嘟。”
手机响起短信震动。
我一惊，随即兴奋万分赶快拿起手机打开邮件。
“很庆幸我们能够再度见面，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感到万分自责。
其实我没有真正去喜欢过那个男孩，我不过是希望借着他的力量来保护你而已。
但那个时候你却完全误解里我的心意，从而发动了无意识理想模式，改变了事态从而引发了警察局的一系列事情。
实际上我并不希望你复活自己、以及捡回那些回忆。
我的愿望仅仅是王元龙能够继续他的日常生活，避免危险。
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挂念。
来自赵紫菱。
Ps.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早饭哦！“
好像上一个轮回中发生过很多事情一样。
这些都被细心的赵紫菱记下来了。
赵紫菱说她不希望我去捡回自己的记忆，这是为什么呢？
哈，总之赵紫菱确实是一个既漂亮又讲道理的好女孩啊！
必须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才行！
踏着欢快的脚步，哼着歌，我回到了公寓。
刚打开门，面前就出现了林雨琦气冲冲的脸。
“王元龙，我和安东尼娅正饿着肚子呢，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在责备的言语之中偷看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屏幕。
8点12分。
“大小姐们，现在本人就亲自下厨为你们做几道好菜！（其实我也没有吃饭）”
“喂，怎么王元龙你的心情这么好。”林雨琦问。
“不告诉你！”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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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睡觉前，我接收到一封来自赵紫菱的短信：
“任何时间，奉贤乐园摩天轮，红色02号仓位，我期待你的到来。”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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