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在大理石道路上拖行,发出响亮的金属声,一名少女被锁链绑住双手,两三名壮汉在前方拖着她。少女有着满头银发,穿着简朴的灰色上衣与棕色长裙,显然不是第三城区的贵族,而是来自第二城区;她的眼神充满绝望,脸颊都是挨揍的痕迹;身体放弃抵抗,放任壮汉拖行;裙子变得破烂,伤口遍布小腿和大腿上;手臂衣服被扯下,露出一道道长长的伤痕。
「啊——」地上尖锐的碎石子**少女膝盖,她疼得大叫。
壮汉转头朝她吐了口水,哼了一声,持续前行。
周遭围观的贵族甚多,有人微笑地看着这场景、有人喧闹、有些人议论纷纷……
「听说是一个狄族间谍。」
「长得还不错,竟然是狄族间谍吗?」
「这是真的吗?」
「我早就知道了。」
「你看看那把发亮的剑就是最佳证明。」
有人嘲她吐口水,有人伸脚踢她,有人辱骂她……
有些贵族不忍看这画面,转头离去,但没有人敢出声质疑,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
地板上沾的血迹越拉越长,越来越多,人们聚集也越来越多。
少女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瘫软……
「谁说她是狄族?」一个不同的声音质疑。
「啊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蠢的问题了。」一位拿着酒杯,身穿黑色夹克的贵族傲慢地回答,「只要有法剑,就能够判断她是不是狄族!我们家大人的判断怎么可能出错。」
「怎能随便靠一把法剑就抓人,谁是你们家大人啊?」那声音显得有些轻蔑。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质疑我?」贵族不屑地转头要看看是谁敢如此,然而四目对望那刻他傻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你是公…公… …」
对方速即往他脖子用力敲一下,让贵族晕了过去。周遭的人被这小骚动影响到,纷纷转头注意这边的动静。
「嘶——」地上突然冒出许多烟雾,迷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该死,有人想劫走间谍!」带头的壮汉大喊,所有人骚动起来,一些贵族开始慌乱逃离现场,一片混乱。
``唉呀,迟了? ”文良正好看见这场骚动,无奈地摊开双手。烟雾遮蔽了视线,不过锁链声音还算明显。他朝声源走过去,身边的贵族一个一个吓得冲过来、撞到他、跌倒、再站起来逃走。当他走到位置的时候,壮汉大力猛挥断掉的锁链,大叫:
「哪个王八羔子敢劫我家的场子?就算是贵族我也杀千刀!」
锁链竟然……断了?是怎么弄断那锁链的?
壮汉见到文良的身影,往他冲过去要直接一拳;只见文良侧面一闪,伸出一只脚,就让壮汉飞出去。
「这位『绅士』,你误会我了。」
「臭家伙,还耍嘴皮子?看我了结你这杂碎!」壮汉爬了起来,从腰间拔起一狼牙棒,直直往文良敲下去。文良毫不闪身,从腰际拔出一剑,发出银色和红色的混合光芒,手之快,还看不清楚就收了鞘;只见狼牙棒发出脆响,应声断裂,壮汉震惊地愣在那边。
「不懂礼仪?让我教你。」语毕,文良冲上去,一技侧手刀撂倒因烟雾而迷茫的壮汉。
更多脚步声跑过来,有人前来支援了。
文良一听,心想:``这八成是少爷桶的娄子,还是特大号……什么不惹竟然惹上火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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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要干什么?」少女有些害怕,手在空中不断挥舞,像在找什么东西支撑一样。
持哼了一小段旋律:
「河的两岸,曾是兄弟之邦;不知何故,要厮杀交战。饮河为誓,如今都成空谈——船,在血泊中随浪飘荡——」
少女的表情有些吃惊。
「这……」
「这首饮辽河……拉得很美。曲子无比哀伤,情绪深远,我没听过更好的。」持拉着少女躲在暗巷,低声说:「而且,妳看不见,怎么会是间谍。」
「什么?」少女吃惊地张开嘴巴,「难道你不是贵族?我向来只在第二城区表演。」
「痾……我不是『贵族』。」持有些心虚,「我只是认为,靠那武器来判断一个人的种族是件荒谬的事,贵族也不能那样对妳。」
他直视暗巷深处,要把少女拉走。
少女有些抗拒,不敢踩出脚步,她伸手到处摸空气,终于抓到墙壁。
「你到底要干嘛?我这什么都没。」少女有气无力地讲,然后不断咳血。
「贵族只会欺压我们,我不会被你骗的。」少女说。
「我没骗妳,而且妳也别无选择吧?如果觉得自己可以逃走,那就去吧。」持不在乎地讲,转身准备离去。
少女咬牙,没有动静,她恨恨地答道:
「我无处可去,你还要我去哪?」
「妳不该让他们就这样冤枉妳。」持停下来,「没有想妳的人,等待妳的人吗?」
少女紧握双拳流泪。
「等什么……我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残障的妹妹要养。我和朋友辛苦表演,赚取微薄的钱,生活都有问题了还要什么?我死了之后妹妹也会饿死,这对她才是解脱。」
「这怎么是解脱?有这样照顾她的姐姐,她想必很爱妳。而且妳想一想,那些恶人不会放過妳妹妹的。」
她低着头,默默擦拭眼泪,
「你哪里懂?我的朋友被贵族用『包庇间谍』的罪当场杀了,但我们什么都没做阿!本来不断鼓掌的观众,听到『狄族间谍』,没人愿意出来证明我们是无辜的。他们冷漠,甚至冷言冷语……」少女一边描述,一边发抖。
「我跟那些人说:『我们只是在这表演的卖艺人,不是什么间谍的。』对方不但不领情,还对我们动手动脚。我的朋友不过是要对方拿出证据,就被杀了。」
「怎么没人愿意帮忙……」
「那些人手上有武器耶!他们还开始,咳…咳…,大声念出我的『罪名』。本来大家还议论纷纷,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惊呼一声后,开始有人不断丢石头,大骂我们是杀人凶手……我该何去何从?我啥都做不了。」
「那是法剑,一种判断是否是狄族的工具,但成功率只有三成。」持勉强保持冷静地说。
「三成!?你说什么?他们就这样信了,这种东西他们也信?」少女愤怒而震惊地说,「……就算能逃也毁了,没有人愿意听我的演奏了。」
「观众不愿意帮妳,但我愿意。」少年用力握拳,
「我会带妳逃离第三城区的;虽然我没翻过第二城区的城墙,但应该不困难;只要逃到第一城区,妳再换个装扮,我想士兵很难从那么多人之中找出妳。」
少女低头不语,缩起双手。
「对了!明天还有来自主城吉野的大商队,他们是来星光节前做大贸易的。妳可以利用那个时机,混在其中逃出去。」
「商队?那可是贵族商旅。」少女不可置信,这位少年怎么会把这天方夜谭讲得如此轻松?
「妳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让妳出去;但现在我们得先逃出去。」
少年拉少女的手,但她仍停着不动。
「你到底为什么要帮助我?」
「我不想再见到这样的悲剧了。」持把她手握紧,少女可以感觉到少年的手有些颤抖。
「你也遇过这种事情?」
「不,」持回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现在不该谈这个。」
「嗯,我能感觉出来……」少女听到之后有些动摇,放松了身体的戒备。
「谢谢你。」
「我们快走吧,没时间了。」持抓紧少女的手,将她拉动。
然而这样逃离苦难的希望,在转眼间破灭。
就在两人要从暗巷的一端偷跑出去的时候,一位彪形大汉手持狼牙棒挡住出口;相较之下,少年简直瘦弱到不行。他紧张地看着壮汉,同时把少女推向身后。
「想英雄救美?看我怎么好好修理你这垃圾。」壮汉往前冲,挥舞着狼牙棒,想要一击敲碎。少年向后退大喊:
「别过来,别逼我,你会受重伤的!」
「凭你这废物?看我一击打死你!」壮汉不予理会,神情更加凶恶,要制敌于死地。
这壮汉做了一个会后悔一生的决定。
少年从身后的袋子拿出一罐奇怪的玻璃瓶朝壮汉的头砸,哐——瓶身应声碎裂,伴随惨叫。
大汉扔掉狼牙棒,双手捧脸跪在地板上。他的脸半片被溶掉了,眼珠渗血,疯狂嘶吼。
「白痴,谁会直接跟你打啊。」持作了个鬼脸,上前用力踢壮汉的脸,大男人竟然就这样被击倒在地板上,抽搐哭嚎。
「啊——」
正当得意之际,背后传来少女的尖叫声。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抱走少女直奔巷口;少年要追上去却完全追不上。矮男急奔后,把女孩丢上一辆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
持赶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飞快离去。
「该死,我要追——」
碰!一声。持撞上一只粗壮的手臂,然后被撂飞出去,倒在巷子内。
「小子,你竟然敢用卑鄙手段?太无耻了吧!」
持强忍疼痛站了起来,想要回头逃跑,却发现另一端来了一位壮汉,双面夹攻。
「难道被你们围殴打死就是正大光明?」
摸了摸裤子上的袋子,持拿出两个陷阱,往前后各丢了一个,接着低头从腰间抽出匕首待敌;巷口的壮汉啐口水,用脚在地板蹭了几下,后方阻挡他的大汉则摩拳擦掌,两人齐朝少年飞奔而去。
壮汉拿起背上的榔头,疯狂挥舞,弄得风声作响。在一般的场地,挥舞的榔头还不算难躲;可在这样狭小的地形,随便挥舞的榔头就能补满闪躲的缝隙。大汉戴上拳套,双臂护面,以斗牛之姿冲刺进来。两人杀气腾腾,少年提心吊胆。
这样的空间不容许任何一点失误,也没有闪躲逃跑的余地。唯一的方式就是挑其中一个对象攻击,想办法制造空档了。
挥舞的榔头显然防御更为严密,持朝拳套大汉射出匕首。小巷子限制了持的逃跑,但也让对方失去闪身空间。匕首速度之快,大汉根本反应不及,只能用双臂硬生接下。咻——噗——刀刃插入右臂,大汉刺痛怒吼,低头欲以左勾拳一记敲下少年的脑袋;另一位壮汉见到两个同伴都因为暗器受了伤,停止了挥舞榔头,缩起手防备少年可能丢出的奇怪东西。
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唰!一声,挥舞榔头的壮汉踩到少年丢的陷阱,向前滑了一下,身子喷飞有如炮弹一般;再唰一声,戴拳套的大汉被陷阱夹住脚,直接跪下来发出哀嚎声。少年笑了一下,他早就准备好应付这个场面的手段了,迅即身体一缩,往上朝跌倒的壮汉补了一拳,加助其飞行,抓不稳的榔头就这样直接砸到拳套大汉头上,让他晕死过去。
持见状,赶紧朝巷口冲出去,要利用这绝佳空档逃走。谁知道那儿冒出一位高瘦男子,拿棍子直接往持敲下去。防御不及,持被重重敲了头,脚步踉跄,向后跌倒。
眼前一片混乱不清,意识完全无法集中,他的脑袋还停留在与壮汉、大汉的对峙。
他坐在地板上不断摇头,希望血液回流让脑子清醒些。可时间并不等人,刚刚持榔头的壮汉已经爬了起来,拿起武器向回冲,准备朝少年大力敲下去;持棍的高瘦男子跨步向前,做出了「戳」的动作。这位高瘦男子的动作极为洗链,这一下肯定是可以戳穿持的眼窝的。
这下子持没有把戏能耍了,他们要趁这个机会给少年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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