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人天度坐回铁椅上，重新翘起二郎腿，昂起头用眼角蔑视龙套：“虽然那些事情跟我无关，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的这具身体，跟那个蠢货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没有可比性。”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争强好胜。”龙套开心的“哈哈”大笑，随后疼得呲牙咧嘴。
他笑得太欢，以至于撕裂了嘴角的伤口：“哎呦，好疼……”
龙套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伤，笑着说：“怎么想随你。我现在跟瑞卡德和多伽在一起，他们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回来？”
“回去？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带梅玲去找他们玩玩的，让他们准备好当导游吧。”黑羽人天度嘴巴咧开露出灿烂的笑，扶着窗台缓缓起身，转身要走。
随后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回身对龙套说：“如果那个一根筋的家伙还活着，见到你今天的成绩，他会对你说……”
黑羽人天度顿了顿，清了清喉咙，用低沉的声线，模仿暴躁的怪人声音说：“你是对的，不愧被后人誉为第一魔王，抱歉了，咳咳咳……”
毕竟黑羽人天度没经过专业声优训练，用这种声音说话太伤嗓子，刚说第一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龙套翻了翻白眼：“精神分裂症吧你。”
黑羽人天度咳嗽了几下，对龙套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
拘捕所某个阴暗的角落。
刘雨手握对讲机模样的机器，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眉头紧锁。
他在窃听龙套与黑羽人天度的对话。
第一个目的是：了解对方辩护律师的意图和战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战略意图都被敌方知晓，就跟打《星际2》的时候，一方开了全图挂。
你出什么兵种、在做什么，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许你正让一队机枪兵出门虚张声势，造坦克防守，用维京探视野，同时在家双星港憋战列巡洋舰，发现对面竟然怕了，没打过来，造了一个星港，也开始憋战列巡洋舰。
你暗骂对方傻哔，你的战列巡洋舰肯定要先成型。
当你的舰队浩浩荡荡的开过去，发现对面黑如云海般的满人口维京战机群加四架巡洋舰早已恭候多时。
原来人家早就在角落开了分基地双星港出维京。
这还打个屁啊！维京战机专干空中单位，几轮齐射下来舰队没了，坦克让人家的巡洋舰追着屁股打。
这就是提前掌握对手战略意图得到的巨大优势。
第二个目的是：如果龙套认罪或者命令黑羽人天度去制造伪证，那么这段录音将会作为证据呈现在法庭上。到时候黑羽人天度将受到法官的质疑，他拿出的许多证据的效力都将大打折扣、甚至无效。
第二个目的能否达成要靠运气，但第一个目的是铁定能达成的。
就像校长的儿子，想进学校的特进班，绝对是二等特进班保底，一等特进班冲刺啊。
还能让校长的儿子去读普通班？老师的孩子们都不可能在普通班呢！
律师会见委托人，肯定会制定战略啊！
是想减刑还是无罪，律师总该有个基本辩护方向吧？
不然来见委托人干嘛？聊人生理想的吗？
可黑羽人天度和龙套这两个人在干吗啊？
刘雨根本听不懂这两个人的对话。
两个人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谈天说地，官司什么的连提都没提！
他们嘴里说着“圣狮”“力量复苏的差不多了”“破茧”“上厕所眼前都是千军万马”之类充满中二思想的词句，像他娘的两个妄想症患者。
这TM都是什么东西？两位大编剧交流动漫脚本呢？
这种录音拿到法庭上，绝对会让法官认定龙套是个神经病的。
这像正常人类说出来的话吗？
尤其是龙套那句“至少我的这具身体还活着，你的呢？”
刘雨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句话怎么像是对死人说的？
而且什么叫做“我的这具身体”？
为什么要用“这具”特指呢？
怎么着？你还有好几具身体呢？
刘雨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听龙套后面说：“我现在跟瑞卡德和多伽在一起，他们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回来？”
刘雨觉得后背发凉，感觉自己在听鬼故事。
瑞卡德和多伽又是什么东西？会见室只有龙套跟律师两个人吧？
回来？去哪啊？
这么诡异的话语，黑羽人天度竟然接上了。
他竟然说：“回去？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带梅玲去找他们玩玩的，让他们准备好当导游吧。”
刘雨有种在地狱的熔岩旁，偷听两个恶鬼对话的感觉。
这两个人真的是人类吗？
刘雨关掉了对讲机，把它往桌子上一拍，整了一下衣领，推了推鼻梁的金丝眼镜。
调整了下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两个人有古怪，太不正常了，龙套是个疯子还可以理解，那个律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两个人都是满嘴疯话，前言不搭后语也就算了。
可两个人的疯话前后呼应，像故友重逢后的正常交流，而交流的内容根本不符合常理，毫无逻辑可言，刘雨听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武刚，那个律师太诡异了！
刘雨掏出电话，划开屏保，拨通了武刚的电话。
……
池袋直属联盟检察院
检察官办公室
男低音唱响迷茫而忧伤的旋律：
“教えてよ教えてよ
その仕組みを
僕の中に
誰がいるの
壊れたこ
われたよ
この世界で……”
趴在办公桌上熟睡的武刚眼珠滚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摸兜，手机却不在兜里。
那男低音还在忧郁地吟唱：
“君が笑う
何もみえずに……
壊れた僕なんてさ
息を止めて
ほどけない
もうほどけないよ……”
武刚终于摸到了桌边的手机，一把抓起，拇指话筒接听键，将电话放到耳边：“喂？您好，我是武刚。”
电话那头是刘雨，他将黑羽人天度与龙套的诡异对话说给了武刚听，并让他小心注意。
武刚听着刘雨的叙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话结束，武刚拿起《白鸟律》迅速地翻动着。
他昨晚将整个《白鸟律》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记得上面记载了一个案子，是黑羽人天度装神弄鬼说服山村居民拒绝开发商开发度假村的请求，并告知村民，如果开发商想要将这里变成度假村，必须让山神感受到开发商的诚意。
当地的村民信仰山神，对于山神说的话深信不疑。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发商，并让他们拿出更多诚意以打动山神。
黑羽人天度伪装成山神的使者，狠狠地敲了开发商一笔。
武刚找到了那个案子，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遍。
想起刘雨刚才那如临大敌的谨慎语气，武刚轻轻摇了摇头。
以黑羽人天度老奸巨猾的性格，肯定知道会见室里的谈话将被军警局的人用隐蔽手段严密监听。
所以他将计就计，来了一场虚张声势的空城计。
什么“圣狮”“这具身体”之类的诡异台词，根本就是之前就商议好的，因为他和老仓田没能第一时间带走龙套，黑羽人天度完全有时间跟龙套串好台词。
这对通读《白鸟律》的武刚而言，只是雕虫小技。
想扰乱他的军心？
没那么容易！
武刚将《白鸟律》翻到最后一页。
这本属于白鸟的工作笔记没有写到最后，至少有二十多页的空白，可最后一页的背面却有一行字。
那行字，完美地阐述了白鸟战胜黑羽的战略思想：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武刚细细阅读了《白鸟律》中记载的关于黑羽人天度的十九场官司。
并且反复思考白鸟胜利的九场，每场都是黑羽的证人或证物出了问题。
如果黑羽是一名擅长组织进攻的四分卫，那么白鸟就是擅长擒杀四分卫的防守边锋。
白鸟能够胜过黑羽的关键，并不是白鸟引导黑羽攻入预设的陷阱中。
而是将本来就有问题的证人和证物打回原形，呈现给法官。
与百分之百会刑讯逼供的军警一样。
黑羽人天度只要打官司，百分之百会以利诱威迫双重手段获得人证，再用其掌握的强大社会资源制造伪证！
所以武刚根本不用担心黑羽人天度会窃取军警局刑讯逼供的证据，只要他能找到黑羽人天度做伪证的证据，那么黑羽拿出的所有证据几乎都会失效，这场官司，他就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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