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但在皑山这样的地方,即使不出门也能感受到阵阵寒风。
皑皑积雪,银装素裹,指的就是神州大陆北面的皑山——阿卡迪亚的最高山峰。
克里斯双手托着沉闷的脑袋,风透过一扇没关牢的窗户吹拂着他的黑发,蓝色的双眸保持着与工作台上“阿卡迪亚世界版图集”的距离,翻看着那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地名,毕竟他从未亲身前往。
克里斯企图在老助手身上寻找乐子,这显然是徒劳,他只是很认真地在观察、试用克里斯新铸造的剑。
“回应是与人交际的礼仪,但并不代表认同。”
“出自《傲慢与哲学》,一本不错的午后读物,但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但是你回应了不是。”
克里斯很熟练地中断了史蒂安的风趣。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发生在这个不大的个人铸剑室里,虽然说拥有“个人”、“专属”这样特别的字眼。不过它本身也就是克里斯的家,只是克里斯让史蒂安帮忙改造后的结果。但在摆下熔炉,工作台,锻造台,熔炼炉这样的基本设施后,克里斯的起居室用具就只剩下工作台面前的床了。克里斯十分佩服这家伙,居然利用这么点空间就满足了自己无理的需求,他一度以为当时史蒂安会委婉拒绝。
本来应该在皑山堡的铸剑室里干这种事的,不过克里斯不想看见经常出没在那儿的一个男人,他是皑山堡的堡主,也是克里斯父亲。克里斯并不讨厌他父亲为人的严格态度,只是从他的眼里克里斯只能看见他无从了解的过去,对于现在和将来,他只是用机械仪器一样的方式在评判,行动。自从克里斯铸剑以来,他都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否认克里斯的一切。克里斯很明白自身的不足,但是这个男人像机器一样的否定,让克里斯感觉他只是一个会给人陌生感的老头,克里斯与他的交流仅限于每次的铸剑指导。
克里斯并没有太多母亲的印象,她在克里斯3岁时便离世了。而在母亲离世不久之后,史蒂安便出现了,并一直跟随着克里斯。
史蒂安是一位标准的艾维斯人,着装得体,风度翩翩,幽默的社交方式和女士优先的礼仪原则。可能是他的存在,让克里斯明白了与亲人相处的感觉。但令克里斯难以置信的是史蒂安和父亲居然是交好,能和那样的老头交流在他看来比什么都难。
“克里斯少爷,您在听吗?”
“嗯?”
“可以开始实战了,克里斯少爷。”
实战也是铸剑的一环工作,在铸剑师打造完成一把武器之后,通过实战切磋,测试武器的性能是否达到铸剑师的预期,并且也是铸剑师本身战斗技艺的一个训练环节。
铸剑师是阿卡迪亚的一种职业,打造各式各样的武器。虽然和政府有合作,不过大部分铸剑师都不喜欢在政府工作。每个国家有很多不同的铸剑流派,皑山堡便是其中之一,位于神州大陆北部的至高山峰,这里也隶属于永阳王国的“皑山领”。
“我准备好了!”
从空中接过被史蒂安甩过来的剑,克里斯掂量了一下。
“等等,史蒂安,用这把吧。”
克里斯叫停住史蒂安,并把“艾瑞斯”递给了他。这把剑据说曾经是艾维斯帝国“贤明之帝”克利希欧的佩剑,随着克里斯的母亲来到了神州大陆,在克里斯8岁时,史蒂安将这把剑交给了他。
“艾瑞斯”是世纪战争时期的武器,克里斯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到什么水平了。
“克里斯少爷,铸剑师还是应该以自身比较为主,不断精进,打造自身风格的武器为主。”
“所以那个老头才吃老本,毫无长进!”
没等史蒂安话完,克里斯已抢占先机,健步前冲,大喊着斜身突袭他的下盘。
史蒂安轻松挡下了克里斯的攻击。在讲话的余韵,只用左手护臂就挡住了来自右下角攻击。处于下风的克里斯和他拉开了距离。
“趁对手说话动手,这可不是我教你的吧,克里斯少爷。”
趁史蒂安再次说教之际,克里斯再次笔直地朝史蒂安冲了过去,在他正前方跃起,从上方双手劈砍下去。史蒂安也双手持剑,将剑横持在额头前上方,抓住时机用力一顶,又一次轻松破解了克里斯的攻击。
由于克里斯是在半空中发起的攻击,且双脚还未落地,失去下方支撑点的他在史蒂安精准的招架之下,被甩向了一边。之所以说是精准的招架,是因为史蒂安用其剑身最适合抵挡攻击的部位在克里斯的攻击形成最大杀伤力之前就将其化解。
克里斯站起来,受到精准招架,又失去下盘支撑点,双手微微感到一阵麻木。
“不认真对待对手,一边闲谈一边决斗是你的礼仪吗,史蒂安。”
“这可真是失礼了,克里斯少爷,那么正式开始吧。”
史蒂安摆好架势,放低重心,侧身背剑,眼神变得凌厉。这是史蒂安特有的剑术架势,听说他曾是以枪为主的铸剑师。他理解的战斗技艺是共通的,所以他才会把用枪斗技巧效仿于剑斗技艺上。真够乱来的。
“!”
史蒂安剑出如龙,尽管克里斯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至今仍然无法看清剑的轨迹。克里斯勉强双手把剑横持挡攻击,紧接着史蒂安持剑的左手放开,淋漓的转身动作,让剑落入右手,从克里斯右下的死角劈上来。
“呼…”
克里斯屏住呼吸,勉强用剑首偏斜了史蒂安的攻击轨迹。然而根本没有歇气的余力,史蒂安并没有因此失去平衡,他顺势出脚,击中克里斯右腿,令他失去平衡,重心偏移。
居高临下的史蒂安立马施展“双手圆弧斩”——一种艾维斯剑士擅用强力攻击手段,但由于破绽太大,对决中一般不会轻易使出。此时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孤注一掷地进行招架,克里斯也像之前史蒂安一样双手握剑横持在额头前上方,在史蒂安的攻击形成最大杀伤力之前找准时期进行招架。
“锵!”
克里斯横持的剑被劈成了两半。
“招架,漂亮的应对,克里斯少爷。”
“没人说过你天然黑吗,史蒂安。”
克里斯一直将史蒂安的嘉奖当做是一种嘲讽。
“果然还是不行吗…”
克里斯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新作品,史蒂安靠近他接着打开克里斯握剑的手,手心留下了好红的剑柄印。
“但是你的手没有受伤,而且你刚才也招架住了我的强力攻击。这是克里斯少爷您的特点,来自铸造师对剑的温柔。剑柄和剑身的契合度很高,耐受冲击的能力也很强,你在这部分用了很多心,相信一定能传达给剑的使用者。”
“在觉察到我无用的温柔之后,握着半截剑战死沙场吗?”
克里斯丧气半开玩笑地说道。史蒂安捡起断开的剑身,看着断裂处,在他那沧桑皱纹中藏居着苍蓝色的眼神深处,好像在怀念什么。
“克里斯少爷,虽然年代久远,而且再怎么说“艾瑞斯”也是克利希欧的佩剑,由那时最为杰出的铸剑师为他打造。你还有很大的空间,不能急躁,你可是两位铸剑大师的孩子。”
“那我现在得去找其中一位谈话了,呵呵。可以的话,真不想去,我已经大概知道他会讲什么了‘克里斯,为什么要制造废铁,你根本没有理解舍弃自身投入剑的觉悟’。”
拿着克里斯的两截“新作”,史蒂安示意克里斯和他一起去见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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