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林杰缓缓睁开眼，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照在脸上。白茫茫的天花板上挂着吊灯，他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却听到旁边有人喊他。
“老老实实躺着！”
那声音很冷，就像一座久未融化的南极冰山。
林杰扭过头，去瞅隔壁床。淡金发的少女，穿着格纹衫的病号服，正和他用眼神交流。
“我说爱莎学姐，你混得好惨唉。”小神童穿上病号服，满脸的疲惫，用“惨”来形容真是再贴合不过。
不过说起惨来.....林杰很快就发现：“怎么这么痛？”
有时，醒着还不如睡着，就像林杰现在.....
“痛就对了，你还说我惨？那么多人受伤，进医务室时，你的生命体征是最差的，急救完也是醒的最晚的。”一直很平静地爱莎，忽然笑起来，“恭喜你。”
原来这女孩平常也会笑啊，林杰一直以为她面部神经发育不良.....好吧，其实爱莎之前还对林杰笑过一次。
“恭喜？最近没发生一件好事.......”林杰继续望着爱莎，坦白说，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美女，还不错哩。
只是，那种心痛的感觉，着实难以磨灭。
“我是恭喜你晋级了，你终结了冬夏，学校重新检查了你的身体。魂压等级Lv4，精神力B++，已经达到我们学院入学标准......现在我们是一路人了。”
.......
.......
这是好消息？开玩笑，林杰打心里认定这是坏消息，当什么白底生，当什么白底生！红底生多好，驱鬼什么的既简单又没危险，跟着爱莎她们......那就只能玩命了。可这命是自己的，玩一次刺激刺激见好就收得了，老是玩儿，早晚要出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富德大厦怎么样了？”
“塌了......”
这回答真简单粗暴。不过仔细想想，富德大厦要是不塌，还立在那儿才是奇了怪勒。林杰和冬夏可是联手把那地儿拆的不成样子。好在楼房设计时都有冗余强度......不然塌的更快。
“我蛮幸运的”爱莎说，“除了撞在水箱那下，造成轻微脑震荡，基本没受伤。谢谢，要不是你冲到水箱旁，我可能就淹死了......”
废话，那还不是因为林杰和冬夏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侧打的，真要在屋顶大战三百回合，爱莎和夏小雅的身体早被高温蒸发了。
“爱莎学姐？”
林杰眼看爱莎小神童缓缓阖上眼，心中一惊——学姐你不会打完仗猝死在医务室吧？
他艰难地爬起来，按紧急铃。没出半分钟，奋进大学雇佣的主治医师和护士们便出现在病房里：“爱莎，林杰怎么了？”
等等，这剧本不对啊？明明是林杰替爱莎按的，怎么反过来了？
“是我按的，我按的。”林杰一连强调两遍，“爱莎学姐好像晕了过去。”
“晕了？”主治医师一惊，进而一拍脑门，“那就让她睡吧......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什么叫我出事了.....”林杰嘴贱的补了句。
“那是因为你伤得最重。这几天，一直是爱莎和护士轮流看管你，她昨晚应该没睡觉，一直都在看你的生命体征！”
怪不得，林杰一扭头便发现爱莎在看自己，感情小神童是在看他的心跳。林杰这才注意到，他全身上下都绑着绷带，各种硬管软管，如“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
活脱脱一个绷带木乃伊。
“我睡了多久？”
“十五天.....”医生说。
“那么久？”
医生很想抽他，因为这货实在太不知足。要知道，林杰刚进来时，心跳310，高压190，全身上下多处淤血，部分关节粉碎性骨折，肺部还被剑穿了个大孔。受这么重的伤，能救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他还嫌醒的慢。
“给他看看病历。”
当护士把病历送到林杰面前，他只有一个感想——不愧是能改写预言的力量。要换正常人就该直接拉太平间了.....
“我想见校长！”林杰忽然说。
护士和医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好吧。”
没办法，人家为“国家”流过血，为“人民”中过弹。在齐逸飞和路易斯递交的报告中，是林杰一枪子解决掉的BOSS，而看他全身上下的伤.....应该不是在吹牛......
校长室里，另一具木乃伊正坐在沙发上。纱布裹满了夏小雅全身，比林杰身上的还要多。但多归多，夏小雅伤得其实不重，她睡了没两天就能活蹦乱跳。至于原因吗，历史使人明智——在古代，打板子，是很讲究的。以明代为例，打和着实打和往死里打那是三种概念......打，就是打的你屁股上全是血，看着挺渗人，其实屁事没有，回家上上药第二天该干啥干啥去；着实打就要狠了，那是内伤；至于往死里打，咳咳，兄弟，你完了......
夏小雅的情况应该属于第一种，看起来全身是伤，其实没一个致命的.....擦点药防感染就行。哪像林杰全是内伤，内出血。
“你真的要去纽约？”王永桥问。
“当然”夏小雅点头，“纽约现在很缺人吧？我们现在得向他们施压。”
夏小雅的政治嗅觉那是相当灵敏，奋进大学在血月长夜中，牺牲了二十八名白底生，不可谓不惨烈。最重要的，天命会那帮家伙可是计划好借冬夏的手一举铲除奋进大学，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冬夏居然失手了.....
“没错，我们的人大多去搜集情报了。从下半学期开始，我们将增加有关克苏鲁神话的课程。开新课是很费资源的，但必须开。”王永桥狠狠地强调，“因为要准备课程，现在人手很不足，不光纽约缺人，各个领域都缺人。就连抓鬼都显得捉襟见肘......除此之外，预言那边的情况也很不妙，毫无征兆的，灭亡时间提前了10年，现在不是2116年毁灭了，而是2106年。出现这样的事儿，我们总得查清原因，因此调查大神殿又要花去很多人力。但对纽约.....你说的对，我们必须施压。可我们的店铺着实开的太大，资源、人手根本不够.....”
“因此更得施压。”夏小雅接嘴。
王永桥苦笑，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居然这么懂形势，“没错，就像拉斯维加斯的赌徒。有时手牌不好也会压上一大堆筹码，正所谓虚张声势，从空城计到日俄战争再到现如今，自古皆然。”
“那就让我当急先锋呗。”夏小雅说。
“我只是想提醒你，还有别的选择”王永桥整理起眼前的文件，最上方是夏小雅申请去纽约的表格，“你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坦白说，我不希望你去纽约那种.......龙潭虎穴的地方。我们还有很多人，你有很多学长学姐，他们还健在。”
局势很不妙，暴雨遮掩了不少真相，起码警局没能查清医院里的状况。而死在那儿的天命会成员，全被拉到奋进大学进行尸检。结果很惊人，他们不是精锐，只是一群魂压等级并不高的炮灰......天命会开发出的新药物，效果非常恐怖。
王永桥看完报告，马上陷入寝食难安的状态。
“我知道”夏小雅点头，王永桥的想法她完全可以理解。学校也好，国家也好，她们和父母一样，也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让他们远离危险。当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仍在时，儿子女儿、弟弟妹妹便会受到悉心地保护。
“但我还是要去，我需要立功，这是我的家事。”夏小雅再度强调。
“立功吗？”王永桥蛮无奈的，“其实你已经立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大功——弑神。从远古到现在，把山顶洞人都算上，也不曾有过这种事情。”
“还不够。”
“那好吧，我同意”王永桥磨不过夏小雅，最终只得签字同意，“和爱莎的partner关系也将在明日解除......她有新搭档吗？”
“奥，对了”一提爱莎，夏小雅才想起还有份申请表没交，“我想那孩子已经有心仪对象了。”
王永桥接过夏小雅递来的申请表：“你们是不是太聪明了？”
“别这么说，校长......咱们学校已经缺人到停课的地步，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
王永桥淡淡一笑：“我同意，我相信爱莎。她是本校立校以来最伟大的发现，天才中的天才。”
叮铃铃零零落落啦啦啦啦啦！
电话铃声打断了王永桥，来电显示为医务室，属内部线路。
“但愿是好消息。”
惴惴的，王永桥把话筒放到耳边，老人，最怕听报丧的消息，特别是关于自己孩子的。
“真的？好，好，我就去。”
夏小雅安静的听着，不喜不悲，直到挂断，她才张口：“好消息？”
“是的，最危急的病人，林杰醒了。他还指名要见我，不愧是我导师的孙子.....”
“校长”夏小雅打算给他泼盆冷水，“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别忘了，林杰的精神力一开始是A++，现在降到了B++，你必须亲自告诉他，精神力降低意味着什么......我怀疑，他是用一种，怎么说呢？一种......会把自己.....弄.....成.....算了，校长，你去跟他说吧。必须得跟他说清楚，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儿，他的精神力最后会清零，变成一个植物人。”
“这件事我自然会告诫他”王永桥说，“你不去吗？我听说，你和林杰的私交还不错。”
“不了，校长。”夏小雅推脱掉，“我也是病人，需要休息的。”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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