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冬夏讶异的看向林杰，圣洁、美丽的光正从那个男人的右手冒出。
他原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但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掌控.....自始至终，林杰都不是剧中的棋子，所有的情节均因他改变！林杰吞噬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第一次改写剧本；林杰跳出了幻梦境，又一次改写剧本。冬夏设定好的所有剧情，都因林杰而改变。
“原来是你，是你吞噬了它！神殿说它在奋进大学，是因为你在奋进大学！林杰，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人类能吞噬那样的存在吗？”
林杰没有说话，《止学》里有这样一句——王者不辩，辩则损其威。
他和冬夏之间，已再无回旋余地，两个人都明白，若想阻止对方，若想贯彻自己的意志。唯有用武器，将对方制服继而踩在脚下，甚至——杀死！
冬夏看着他，瞳孔凝结，放出寒冰般的杀意。他还从未露出这样的眼神，此刻他已经把林杰当成对等的、足以威胁到他计划的存在，那双曾经温柔的瞳孔里不再有朋友间的温存，取而代之的是凶横与残暴。
杀戮即将开始！
林杰从泥砖中抽出刀，那是一把微缩的柳叶刀。简陋的刀身，没有丝毫美感，却透出一股独属于凶器的冷冽。
强横的魂域包裹住小半个屋顶。高速移动的身影消失不见，狭小的空间内，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每一次相撞便是一道惊雷。他们互相追逐，缠斗在一起。如此狭小的空间压根不配成为他们的战场！
牛顿三定律似乎已经消失，在他们的领域内，高温与低温并存，烈风席卷整个屋顶，两个人形身影如同《虐杀原型》的主角们，贴着墙壁狂奔。雄厚的魂域交织在一起，在贴合处爆出火花，空气中的水分被急速蒸发，一道道白烟清晰地绘出二人的领地。砖石被高温灼烧，渐渐融化，汽化的建材释放出致命的毒气。滚烫的液滴伴着二人高速翻转，金属’海龙’撞碎墙面，粉碎的砖石还没来及落下，便已化为液滴。重复沸腾，旋转——沸腾，旋转——
墙面上，发生的一切如同2116年世界末日的微型预演。
林杰和冬夏同时落到墙壁，冬夏在高处，俯瞰林杰。他们以近乎90度的方式，不顾地心引力，垂直立足。华丽的剑和冰冷的刀，光秃秃地只剩下柄还握在手中。
金属的洪流，灼热的泥渣，被二人硬生生地攥住，炽红的铁屑连同石末一同被光吞噬，最终，又在光中重生。魂金炼成，空气里飘荡着高热的碎片。它们像飞虫般密密麻麻，起起伏伏间透出硝烟的味道。断裂的武器被修复，双方短暂的分开，仅仅只是为了重铸武器。这微妙的停顿就像古典音乐中的延长符。把战斗的悬念留到最后——
双方压低身子，准备再度冲锋。火燃烧一切，两个犹如流星般的影子，像炮弹样撞在一起，骇人的冲击波以亚音速把大厦里仅剩的物件全部掀翻，残存的钢筋孤零零地挺立。遍地都是火焰，地面正在燃烧，天花板像太阳般耀眼。
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两个人的刀剑在一次次碰撞中碎裂、重铸，碎裂、重铸。
冬夏反身一跳，跃进大厦内部。断了半边的剑身插在满是裂缝的地上，“战马的鬓毛”早被磨平。他伸出左手，一根接一根的密线从指间探出，连上悬浮的金属渣。
“飞虫”被细线激活，冬夏像傀儡师样操纵它们。
无数的金属片射向林杰。林杰猛击地面，被火烤得通红的混凝土开始皲裂，他的正前方，大块石头被推到半空中，充当起护盾的角色。可那些连着线的金属片就像古代战场上的鸟卵弹，数量多，穿透力强。石板被击穿，混凝土铺成的壁垒正在裂开，冬夏在力量操控上显然高过林杰一头。
破了相的柳叶刀被男孩顶到身前，富含魂的金属微微震颤，由高强魂域组成的光盾，复原了特洛伊战争中的埃阿斯（Ajax）之盾。
冬夏微微一笑，在烈火和硝烟中挥舞手臂。两把刚刚炼成的回旋镖被掷出，他学着林杰的样子猛砸地面。混凝土钢筋结构瞬间破裂，抗震（设防烈度）达8度的房子脆弱得如雨中浮萍。巨大的裂缝疯狂蔓延，以冬夏为中心，四周像开了花似地。
碎石四溅，林杰不可避免的陷入裂缝。半空中，致命的旋镖，带着呼啸的死亡之音，最终撞上“盾牌”。瞬间，刀与镖齐齐粉碎，在空中化为粉末。本能让林杰试着去抓住那抹粉末，匆忙中，他重新制造出两把匕首，新武器的造型很普通。夏小雅和爱莎就是靠这种武器，去和怪物们搏命......
林杰反手持刃，一落地就朝着上一层的冬夏发起冲锋。所谓亡命徒，不过如此。没有喝彩，没有观众，这场死斗甚至不会有人记得.....匕首被藏在西服中，冬夏的双眼死死瞪住林杰。那个人类男孩，或者说曾经的人类男孩，正挥舞着双刃，挑战他的权柄。
真是讽刺，看看这末日般的景象.......过去的日子，落日余辉下的谈话，分明就是两只受伤的野兽凑在一起，你安慰我，我安慰你，寻求慰藉的互舔伤口罢了！
林杰的攻击越来越猛，两把匕首凌厉如机枪，他舞刃的速度实在太快。冬夏的眉毛蹙在一起，快要拧成麻花，他忽然转身冲出屋子爬向楼顶。
在这场注定你死我亡的战斗中，逃跑没有任何意义。可冬夏并非逃跑，华丽的剑正在蜕变，红色的血被金属吸入，整把剑正由金属色渐变为血红色。魂之金属是噬血的，鲜血是所有生物——灵魂的媒介！
两个人影再度出现于屋顶，这一幕倒有些像《虐杀原形2》的终幕。
冬夏挥起血剑，新的鲜血正沿着剑尖滴入地面：“看来，是你控制了它，而非它吞噬了你。”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几分钟前，林杰跪坐在爱莎旁，冬夏则握着剑站在远处......唯一不同的是——林杰的额头。2008年，一部名叫《落地请开手机》的电视剧里，孙红雷饰演的国安局侦查员曾拿啤酒瓶砸破自己额头，以展示自己的“勇气”。实际上，额头附近并没有什么致命的血管，相反，那里有很多细小的微血管，一旦破了，确实会流不少血，但绝不会危及生命。
“冬夏，你很不讲义气。”
“因为我试图攻击那儿女孩？”冬夏耸耸肩，“你还有刚才的记忆？”
“很模糊.......”
“我想用她的血淬炼巨剑，你阻止了，那个瞬间你很强。直接用魂域把我震开......”
“是吗。”
真的又倒回去了吗？林杰跪在地上，血沿着一个人的皮肤滴到另一个人的皮肤。林杰注视着那滴红色的液体。它落在爱莎的眉间，沿着女孩的鼻梁，直至没入口中......他忽然笑了，这算不算上体液交换？现在的林杰，又开始胡思乱想，比如，他可以亲一下爱莎，送掉自己的初吻。反正爱莎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怕，毕竟大家就要死了！其实，他挺想凑到小神童耳旁，说些烂话：“学姐啊，学弟我是真拼了，奈何冬夏那厮太牛叉，你看看我，额头上的伤还是为保护你留的.....让我亲口感受下接吻的感觉呗。”
但他也只是想想，自己想想，自己笑笑。林杰的状态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真亏你还笑得出来，你现在的心跳有多少，每分钟300、400，还是500、600？”
林杰苦笑：“或许更多也说不定。”
冬夏也笑了，他的嘴角微微咧起，埋怨似的：“能笑，还能把话讲清楚.....我真的开始佩服你了。真够乱来的！”
乱来吗？林杰现在的心跳次数，在临床学上，一般只有发生室颤时才会出现，而室颤几乎被认为是临终心律，在诸多心脏病症状里，这是最易引发心脏骤停导致猝死的症状。
“你觉得自己会死吗？在我印象里，即使若曦发病，也没你现在严重。”
“真的？”
“真的”冬夏轻声说，“刚才，你已经达到碳基身体的极限了。仔细一想，你也不容易，勉强吞噬掉它，却不得不拖着个人类身体和我拼命......”
林杰没有心脏病，他的心之所以跳那么快完全是为了战斗，否则他可能跟不上冬夏的节奏。只有疯狂跳动的心脏，才能最有效、最及时的把鲜血注入各个脏器、各处肌肉......
“你都快没人样了。”
林杰沉默，他不想说话。胸口，暴走的血液翻腾地他难受.....如果有一面镜子摆在林杰面前，他肯定会吓傻。琢磨着那真的是自己吗？乍一看，男孩还是那个男孩，除了额头上有道大口子，浑身上下似乎没什么大碍。可实际上......林杰比刚刚足足胖了一圈。疲惫、受伤的肌肉红肿而又粗大，全身的骨头像断了似地，微微一动便痛得不行。高速流动的血液，更是使血管壁受压骤增。高血压的症状正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林杰体内，而一些较细的血管更是不堪重负直接破裂......皮肤表面，真皮层的下方，溢出的红细胞早已渗出，淤血一片连着一片。如果不是林杰的身体有着超乎想象的自愈力，他早就死了。
死亡，断裂——重生，修复，这种骇人的循环不断发生，在林杰体内维持起一个微妙的动态平衡。而最最骇人的还是林杰的手臂和腿脚，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汲取氧气，大脑控制下的身体刻意没有去修复那儿的创伤，红点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色素下方，藏着的是直接连通血管的小洞，那种情景，密集恐惧症患者若是看上一眼，恐怕会直接晕聩过去。
“你要杀了我？”林杰问。
冬夏摇头：“我还是不惹你为好，你还没死，还能再拼下命，不是吗？只要拖到日出，吞噬掉昆明，我就是胜利者。”
“确实呢”林杰若有所思，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体内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其实....我应该能赢你的，虽然刚才有关战斗的记忆很模糊，但你说了，你来这儿是打算拿爱莎的血淬炼武器，如果你占上风，这种事完全没必要做吧？”
“哈哈哈哈”冬夏大笑起来，“林杰啊林杰，你的脑子不是很好吗？”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分析。”
“不，不简单，能在这种状态下还保持镇静，就已经很不简单啦。”
“打麻将吗，得会装逼才行......”
冬夏瞅了瞅四周，这里正好四个人。林杰的话不难解读——虚张声势什么的，我在做，你不也在做吗？
“冬夏，刚才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是啊，像个绝望的疯子，你吞掉了不该吞的东西。”冬夏说。
“你为什么把那玩意藏在厕所里？”
“看来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冬夏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说那个？”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想到那玩意吧？”
“确实呢......”
“那究竟是什么？”林杰问。
冬夏咯咯地笑起来：“我不会告诉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对人类而言，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想作为人类继续活下去，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说的好像我能活过今晚似的”林杰不忘吐槽，“嘛，再问一个问题——你一开始把我关幻梦境里是几个意思？”
冬夏轻声说：“保护你。如果你老老实实呆在那儿，你会在在幻梦境里得到永生，纵然你在现实中的身体会消逝，可在那里你的精神将会永存。那会是另一种状态的活着。”
“听起来可一点不像活着”林杰的声音越来越小。
“幻梦境不是梦，是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活着也是活着，我没必要骗你，不是吗？”
“你真温柔，说得我都快爱上你了。”林杰歪头，瞅着冬夏吐槽，“可我不甘心啊，有股再和你战上一百回合的冲动。”
林杰确实不甘心，好不容易拼次命却输了。他低下头，又看到昏过去的爱莎。女孩的面颊上沾满了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砸进了水箱里。
但林杰还会想些别的，比如——那些晶莹的水滴其实是爱莎的眼泪。这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幻想着学姐为自己流泪，幻想着自己刚才的死斗她们是知道的......拼命这种事，总归是要有理由的，而理由有时可以是真实的，有时也可以是虚假的。但无论如何，理由终归是必须的。如果不是夏小雅费尽周折保护他，他才不会握起刀，和冬夏对立。如果爱莎没劝他逃跑，没在幻梦境里守护他，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儿，跪在她身边，为她挡刀.......
有时，他真的想吐槽爱莎和夏小雅。你们一天到晚刀子嘴豆腐心，不累吗？特别是眼前的爱莎。办事说话冷得让人打颤，可到了关键时刻，心却热的像座火山。知道纽约有危险，就变着法的阻止夏小雅去纽约；知道若曦姐的去世会让人悲伤，就体贴至极的遣字组词，把话尽可能说得圆滑。林杰丝毫不怀疑，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和她混熟了，日子会相当好过。小神童家世好，本人也有本事，万一哪天自己在社会上混不下去，保不准还能从她那儿讨份谋生的活儿.....像她这样的天才白富美，谁娶走，谁少奋斗一辈子！
枪声打破了沉寂。
又有两个乞丐爬上楼顶，他们的脸被熏得焦黑，昂贵的西服上还带着火苗。
“6个人了？有什么竞技活动是6个人？”冬夏问
路易斯举起马格南对准传说中的神。举剑的冬夏微妙地叹气，在他眼中，这里能算上威胁的也就只有林杰。视野内，路易斯和齐逸飞正杂乱无章的舞剑。他们光是来到这儿就费尽功夫。暴风雨中，他们带着奋进大学的白底生们，用魂域挡风，历尽千难万险才划着小木板赶到.....而原本跟着他们的小弟，无一例外全都累倒在路上。即使是他们，也不过凭着一口气，才勉强站到这里。
林杰瞥了瞥一旁的战场。路易斯和齐逸飞的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5个人，在《英雄联盟》里正好算团灭。
“明明没想过当英雄。”
但时势往往造英雄。
齐逸飞和路易斯左枪右刃，看似凌厉地斩击，根本伤不到冬夏。神只是静静地站着，时不时用蛮横的魂域震一震，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林杰看向冬夏，两人四目相对.......原来，冬夏自始至终都在警戒林杰。
林杰微微一笑，用枪与刀再次撑起身体。心跳还没有缓和下来，四肢和肺部依然饱受充血的折磨。这或许是林杰的最后一搏，魂域展开——
足以将人活活撕碎的力量再度涌现，伯莱塔92fs里的子弹正在蜕变，再蜕变。林杰露出嗜血的笑容，这将是最后一次冲锋！
在这瞬间，齐逸飞和路易斯的存在已微不足道。冬夏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他把巨剑对准林杰，尖锐的剑尖瞄向男孩的心脏。几乎同一秒，两人相冲而去。鲜血染红的剑摩擦着空气，带着嗜血的光辉，暴怒起来。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在最深沉的寂静中，林杰的心跳陡然猛增，他全身充血，以人类的身躯追赶着神的境界。在这一刻，他自己就是最强的兵器，突破音障的影子，卷带着风，两股强音撞在一起，雷鸣般的音爆奏响起最后的乐章！
烟尘弥漫整个屋顶，爆裂的金属渣燃烧着，浮在空中。底部，剧烈的摩擦产生明电，青蓝色的光裹着电弧在烟尘里劈啪作响。
黑雾渐渐散去，结局即将揭晓——
“你也是个亡命徒，不是吗？”冬夏捂着胸口，声音像风中的残烛。
林杰抬起眼皮，瞳孔暗淡：“战略性胜利......咱们俩，谁会先倒？”
这真是一个诡异的姿势——两人额头顶额头，一个被剑贯穿，一个被枪顶着。大厦的黑雾开始消散，独独在两人周围蒙起一缕“薄纱”。
“你做出了血精圣弹，用你自己的血。你本就有伤，任哪都是血，我大意了”冬夏嘶哑地说，“上周五，大神殿的预言提及到我的死亡......真没想到，杀死我的会是你。林杰，你已经算不上人了。”
林杰把自己的血当养料，喂给了魂之金属。
在模糊的记忆中，林杰看到了冬夏的致命点。即使是神也有脆弱的地方，那里类似于人类的心脏。因此，他才平静地跪在爱莎身旁，用对话吸引冬夏的注意。可在暗地里，他却在淬炼武器，那是一枚纯度几乎达到100%的魂金子弹。他将它握在手中，用自己的血眷养，制成最致命的弑神武器。
“能说下预言吗？”
林杰的状态也不好，他向后猛退几步，华丽的剑从他体内拔出。以血为水，以心脏为泵，红色的喷泉汹涌澎湃。体内，骨髓里的干细胞加速分裂分化，试图逆转死亡。
“你可以自己去看”冬夏半跪在地上，眼神迷离，“那东西，不祥，无趣。我一开始是计划元旦结婚的......但预言上写了，我的死期在今天。本来，我是有机会更改的。”
“因为我吃了你准备好的力量吗？”
“别这么说”冬夏摇头，他昂扬地看向林杰，“你是胜利者，要像我一样抬起头！不必自责，因为那东西我根本不敢动.....”
“为了若曦？”
“是的”冬夏坦然承认，“你以为你真正掌控了它？那东西和预言一样，都是不祥的存在。总有一天，你会被它影响，堕入绝望的深渊。我不需要它，因为我有若曦，我已经足够幸福。好的生命不用长.......像我这种从宇宙诞生就活过来的生物.......死亡是一个陌生的概念。活了那么多年，做过那么多事，到最后，只剩下死亡还值得期待。我从没怕过死......但我爱上了一个人类。神爱上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但我确实爱她。爱上一个人真的很简单，有时只用一句话，你便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为了若曦，我愿意放弃力量，愿意放弃权柄。我可以不再以万物归一者的身份抛头露面，在心底，我只想做冬夏。一个爱上若曦的普通人.......事实上，当若曦给我打电话时，我便知道她的身体已濒临极限。她应该早早通知我，有我在，谁也伤不了她。但她没有选择我，而是选择了你们。这倒不是因为她不信任我，她只是......单纯的......想调节我和你们的关系.....若曦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更是一个温柔的人。”
黑雾涌进他的体内，就是那雾气，在维持他最后的生命：“时间不多了，其实我有些恨你，如果没有你，我就能复活若曦。”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也没什么值得你道歉。”
沉默降临，黑雾所剩无几。这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成功隔开一切。
齐逸飞和路易斯只能傻傻地站在外围，注视里面模糊的人影，他们听不清也看不清。
雾中，灯枯油尽的怪物们，只是久久地凝视对方，好像有很多东西要说。
林杰扔下枪，扔下匕首，卸去所有武装。如果冬夏现在发力，他将手无寸铁.......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嗜血的眼神正在缓缓褪去，血月也在消失，一切似乎又回到12小时前。
“现在，你有自信去追那儿女孩了吗？”冬夏也扔下剑。
隔阂似乎已经消失.....
“完全没有”林杰摇头，“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
“你不会死的，因为你的存在，已经足以让预言在意。在你死前，先会有预言......”
帷帐眼看就要消失，冬夏打算说最后的话：“还记得那个保险箱吗？密码是19930717，若曦的生日.....里面的东西，是你的，你可以拿去追女孩.......那里有女孩难以拒绝的宝物。”
如果这是一场歌剧，现在已是落幕时分......或许该说声再见，但两个人，谁都没说。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这两个字太重......
就像日语里的“さよなら”，说过，便很难再相见。
“冬夏，你真的会死吗？神也会死.....”
“那永久的存在不会死去，而在怪异的永恒中连死亡也会死去。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消逝的死亡，不过是因为冗长的时间模糊了概念。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就连世界本身也不例外.....”
最后的黑雾消散，他缓缓倒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神，“走掉”的时候，淡得就像一股清泉。他倒在地上，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那是神啊，除了他自己，除了那个叫陈若曦的女孩，谁不忌惮他？直到，他的身体化成碎片，悄然消逝，林杰连同他的学长们依然静静地站着。
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再见......或许是因为想要再见吧.......
林杰终于支撑不住，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就超过人类的领域。
“林杰！”
齐逸飞和路易斯，这才反应过来......林杰清楚地看到，他们摸着自己的手逐渐被血染红：“先救学姐们吧，她们生还的几率比我高......还有就是最后的报告......林杰用枪帮助冬夏解脱，这么写可以吗？”
“这是事实吧？”
齐逸飞微笑着点头，但林杰并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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