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公国是依附于亚里亚帝国的国家,而整个国家的都城是以现任国王莱恩·莱特的名字命名。都城内有着公国最好的两所学校,一所是文学院,莱特大公学院;一所是武学院,莱特军事学院。全国的贵族子弟大多在此两所学校就读,学生中也不乏一些富商子弟,仅有少部分一般平民能进入这两所学校。一方面是因为昂贵的学费,另一方面是莱特军事学院仅允许世袭贵族或骑士之后入学,学院的办学目的也在于培养军事领导人才,而非一般军人。转而言之,是正统的军官学校。
正因如此,无论如何无法正式进入莱特军事学院的布莱德,将入学的机会让给了裘儿,自己则想办法偷偷潜入军事学院旁听课程。布莱德的要求也不高,军事学院的大部分课程并不在布莱德的兴趣范围内。唯独对剑术理论指导及剑术实技钟爱有加,所幸这两门课程现今的授课人杰斯导师是一位宽宏的骑士大人。一直默许布莱德的旁听行为,并想对待一般学生一样给予指导。
今天是大陆新历135年七月十七日,莱特军事学院春季学期即将结束,包括剑术理论指导及剑术实技在内的课程都要进行期末测试。而在昨天的理论测试中,布莱德取得76点中规中矩的这么一个成绩,但却势必要在今日的实技测试拿下90点以上的评价。
背负着木剑的布莱德一边小心翼翼的翻越着学院的围墙,一边如此思量着。在布莱德看来,军事学院高仅3米的围墙形同虚设,但同时布莱德心里也十分清楚这是因为学院方面从来没有考虑过都城之内会有人翻越围墙进入学院偷听。说起来,布莱德或许就是莱特公国建国以来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位勇者。
可是今天这位勇者的运气有些不太好,在越过围墙顺着墙边的大树往下爬时,不慎踩断了作为支撑的枝条,直接跌落在地上。好在跌落的高度不高,没有什么大碍,但却制造了不小的声响。布莱德一个箭步迅速离开原本的落点,藏身于花丛之后,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趁着暂时没有人发现,一路小跑直奔演武场而去。
“布莱德动作快点,你今天来的有点晚啊。”
观礼台上的杰斯·卡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沓测评表,仅仅用余光就察觉到了偷偷摸摸的布莱德。一众学生随着杰斯的声音向后望去,看见了躬身一路小跑而来的布莱德,笑成一片。
布莱德涨红着脖子,刚在队伍中站定,立刻昂首答道。
“布莱德,入列!”
杰斯轻轻点头,向着全队咆哮:
“全员注意,一切为了大公荣誉!”
“一切为了大公荣誉!”
随即,杰斯开始简单介绍今日实技测试的细节,布莱德认真的聆听着。耳畔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布莱德大人,和平日相比,你今天来的有点晚啊,发生什么事了。”
布莱德依然保持着昂首挺立的姿势,小声回答着:“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用在意的,怀特大人。”
莱特军事学院以学分制运作,学生自主选择课程,正因如此,每个学生拥有较高的独立性,学生与学生之间大多不太熟悉。也不会有人去深究与自己同席的贵族到底源于何派何方。武斗科上课时学生穿着的也都是简便的轻装,半年下来身份问题一直被布莱德糊弄了过去。
“后面那两个嘀咕什么呢?”
布莱德视线一转,发现杰斯大人正盯着自己和怀特,立即回答:“不敢!一切为了大公荣誉。”
杰斯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测评单上,继续说道:“诸君早上好,今日是剑术实技课程的测试时间。剑术乃降敌之术,重实技而轻理论,能击败你的对手才是王道。待会念到名字的二人出列,在你们身后的白圈内进行剑斗。剑斗开始五分钟后结束,又或者被击出白圈、击失武器时结束。我会在整个过程中对双方二人的战斗做出评价,听明白了吗?诸君!”
“明白!”
“好!肖恩·杜克,怀特·布朗出列。”
“到!”
杰斯指了指后方的白圈,示意二人到位,自己则走到白圈附近的石凳上坐下。
“怀特这下惨咯。”
“这没办法,只能说他运气不好,碰上了肖恩·杜克。”
“倒也不必太担心,导师测评的依据不是输赢,是剑斗过程中的表现,做好自己就好。”
剑斗还未开始,队列就议论了起来。布莱德依旧昂首挺胸,注视着前方摆出起手架势对峙这的二人,微微摇了摇头。结果不会有什么悬念,二人的天赋有着极大的差距。而且杜克一族本身就是莱特公国有名的军官家族,自小就有着武斗气氛的熏陶肖恩·杜克对上怀特·布朗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不出所料,木剑撞击的声音仅仅响起了六次,而后就看见怀特跌坐在地上,木剑脱手躺在了白圈之外。在众人的掌声中,肖恩·杜克潇洒的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颔首示意,面带微笑的离开了战斗圈。
而后的几场剑斗也都没有什么亮点,还不如肖恩秒杀怀特的那六剑来的精彩,剑斗科的学生大多在十四岁上下,一群刚经历成人礼的少年除了出生世家的肖恩·杜克一般很难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剑的熟练使用需要天赋更需要时间,但是万事皆有例外。布莱德从开始来剑斗科上课到今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之久,但在平日的实技练习中,大家一致认为布莱德的剑斗能力仅次于肖恩·杜克。这也是布莱德今日一定要拿到90点以上评分的自信来源。
“布莱德·史密斯出列!”
“到!”
布莱德右手紧紧按着腰间挂着的木剑,信步向圈内走去。
“嗯,你的对手是······都考完了啊,那么有谁想做布莱德的对手么,诸君的都已经接受过测评了,有谁愿意陪考一次吗?”
杰斯导师环视四周,众人议论纷纷,嘀咕不断却没有人站出来。正当杰斯导师犯难的时候,一头金发的肖恩·杜克再次站了出来,依旧带着他那迷人的微笑,向着杰斯导师致礼:
“若不嫌弃,就让我肖恩·杜克来当您的对手吧,布莱德大人。”
“肖恩大人客气了,能有幸与您交手,是在布莱德莫大的荣幸。”
肖恩不再多言,起手示意布莱德进入白圈内,自己也悠悠的站在与布莱德相对的位置上,抬头仰望着天空,毫无征兆的来了一句:
“是个好天气呢。”
布莱德顺着肖恩的视线看着莱特公国的天空,一如往常的蓝天白云,偶尔有几只飞鸟穿梭其中。
“肖恩大人所言极是,是个好天气。”
“出剑吧,布莱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布莱德左腿前屈,双持木剑与身体平行,剑尖指向肖恩,右腿发力向着布莱德冲刺而去。肖恩神情一变,一改其招牌式的微笑,欠身发力丝毫不在意的直接迎击而上。
“当!”
厚重的木击声响彻苍穹,二人缠斗在了一起,一招一式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仅仅在气势上就远胜于剑斗科其他学生。连一旁观战的杰斯导师的脸上也少了几分轻松,多了几分认真。
肖恩自上而下的一剑狠狠的劈在了布莱德横架的剑身上,剑招较量瞬间变成了力量的角逐。单拼力量,铁匠出生的布莱德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身为贵族的肖恩。一声大吼过后,奋力甩开了肖恩下压的木剑。在剑势回收之际,一个转身上段踢直击在肖恩的剑身上,令其后撤数步,二人重新拉开距离。周围的学生一片欢呼。
“这一脚还不赖,布莱德大人。”
“哪里哪里,刚才肖恩大人的那一剑着实让我够呛。”
“是吗?那再接我一剑。”
肖恩一剑点出,贴着布莱德的侧脸飞过。布莱德长剑一挥却被近身肖恩直接以一臂在手腕处截住。肖恩迅速化剑刺为斩击,以毫厘之差被布莱德侧身躲过。但是肖恩反应速度之快,在剑斩之后又立即送了侧身而立的布莱德一脚,让躲避不及布莱德十足吃了些苦头。
“这一脚如何?”
“十分精彩。”
肖恩招牌式的微笑让布莱德有些急躁,揉了揉肚子,布莱德便再次摆出架势。布莱德深知出生军部家族的肖恩是练剑不到半年的自己难以击败的,若想侥幸获得胜利,恐怕只得使出一下“不太正规”的剑斗手段。布莱德继续一步步前挪,慢慢靠近面带微笑的肖恩,一边将左手伸向了屁股上绑着的裹剑布。
布莱德大手一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的转移到了空中飞舞着的麻布上。
就是现在!
布莱德小腿一蹬,人如离玄之箭穿过自己扔出的麻布,向着肖恩侵袭而去。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布莱德大人!”
布莱德夸张的动作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肖恩的判断,肖恩的剑尖逐渐在布莱德的瞳孔中放大。若在不改变冲刺路线眼看就会被其刺中。布莱德却淡然一笑,前腿一瞪激起一片尘土,在冲刺的路线上来了个急刹。左手向空中一探抓住了飘舞着的麻布,紧接着一甩。长长的的裹剑布随机缠绕上了肖恩前刺的剑身。然后尽力一扯,将肖恩的木剑带走。
布莱德的脸上瞬间灿烂起来,右手持剑正要斩下,却发现肖恩双手撑地右脚弯曲正注视着自己。接着就发现肖恩的鞋底逐渐与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哎哟!”
被肖恩上段踢直接命中面门的布莱德直接飞出了白圈,跌坐在地上,木剑也同时脱手不知去向。好一阵子在,爬坐起来揉着自己几近脱臼的下巴。
“这怎么判?”
“什么怎么判?肖恩的剑先脱手,当然会布莱德获胜啦。”
“但是布莱德出了白线,而且剑也脱手,占了两项啊。”
“要我说是布莱德犯规了,第一次看到剑斗的过程中把裹剑布扔了出去。”
观战的学生又开始议论起来,一个个比起自己接受测评时还要激动。不过也可以理解肖恩与布莱德的一招一式有着真正武斗的影子,比起他们的花拳绣腿要精彩不少。剑斗科的学生继续议论着,杰斯导师则专注的在测评表上写着什么,没有人注意到武斗场中央的两名少年的交谈。
“你为什么反应的那么快?”
“不,不是我反应快,是你动作太大。”
“······”
布莱德低头沉默。
“你没发现,你借着裹剑布试图让我的剑脱手的时候,一切都太容易了么?”
“你是故意的?”
肖恩微微一笑。
布莱德继续沉默,随即说到:“是我输了。”
“不不,这只是测评,没有胜负。倒是我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在这学院之中难以找到对手。”肖恩右手至于胸前,向着布莱德致礼,随后离开了武斗场。“布莱德大人,下半年见了。”
布莱德看着渐渐远去的肖恩,捡起了自己的木剑,轻轻一叹。
“不要灰心,肖恩·杜克日常的训练是你无法想象的,出生军部家族,他有着极高的觉悟,是一个不错的人。你和他的差距主要来自于时间以及条件。”
“我明白,杰斯导师,谢谢您这半年来的教导。”
杰斯看着依旧注视着肖恩消失方向的布莱德,递给了他一张测评表,说到:
“虽然你不是正式的学生,这张表上也永远不会盖有学院的印章。但是留作纪念还是不错的,况且上面我给予你的评价都还比较中肯,收着吧。”
布莱德看着杰斯导师可以称之粗狂的面容,深深鞠了一躬,接过测评表准备离开武斗场。
“杰斯骑士大人!”
武斗场的大门方向快步走来几个学院的卫兵,高声呼喊着杰斯的名字。
“我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天有卫兵发现有人偷偷潜入了学院,我们赶紧过来给您通报的。”
杰斯轻轻瞥了布莱德一眼,用只能被两人听到的音量对布莱德说到:“赶紧走,从武斗场的后门出去。”
布莱德颔首表示感谢,撤步迅速消失在武斗科学生的人群当中。
夜已深,布莱德躺在床上接着月光看着杰斯导师给予自己的测评表。首先是惊诧于杰斯导师仅凭肉眼就将自己的基本信息身高体重估了个大概。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总评91点”几个大字。布莱德轻笑一声,揉了揉自己黑色的头发,略过中间的各能力评定,看到了杰斯导师留给自己的一段话,其中最后一句如此评价:
“此子天赋极佳,若得以良师辅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布莱德放下测评表,看着窗外的月亮,喃喃道:
“时间和条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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