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围着我们的三尾魔豺都转身向华遥望去。华遥近旁的三尾魔豺纷纷向她攻去,接连死在剑下。
我消去了火龙,因为它已经完全没必要存在了。
我目睹了华遥精彩绝伦的身手。她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她的速度很快,但是远远没有她进入豺群的那一闪那么快。那一闪,她借上了俯冲的势能,爆发出了骇人的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闪电,在一刹那间击毙十多只三尾魔豺更是匪夷所思,我连她剑的影子都没看到。而现在,她不需要那么快,或者是没理由那么快。她不紧不慢地移动、闪避、出剑,一剑挥出就有一只三尾魔豺毫无悬念地倒下,而接连不断扑向她的三尾魔豺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擦到一下。她刚才的那一闪,大概只是由于一路飞奔,最后把快速的俯冲顺便利用上了。现在她到了,三尾魔豺相比之下太过笨拙,所以她没必要把速度提得很快。以她现在的速度,就已经在速度上占有了充分的优势;再加上灵敏度、力量、智力、技巧等各方面的巨大差距,以及武器上的优势,她已经在豺群中穿梭自如,游刃有余。
“仙影”的称号名副其实,此时她的身影就像神仙一样,飘逸,灵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侧忽转,却不见她脚下有任何准备,仿佛一个幻影,变幻莫测;她的剑在她手中像是有生命的,轻灵,迅捷,忽刺忽削,忽劈忽撩,忽抹忽斩,却不见她手上有任何征兆,仿佛一道电光,一瞬即逝。她的动作自然流畅,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滞涩,没有半点多余,一个连着一个,连绵不断,每一个都毫不犹豫,随心所欲,挥洒自如,优美得如同舞蹈,却每一个都又理性而高明,刚柔并济,恰到好处,十分轻巧,十分精准,像是事先设计好似的,每一剑都好像是注定地致命,三尾魔豺的每一次进攻都好像是故意地去向她刚刚离开的位置。她既不停留半秒时间,也不浪费半点力气。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她的身手,既大气又细腻,既阳刚又阴柔,既稳健又灵活,既端庄又飘逸,既优雅又实在,既神奇又自然,既强大得让我望而生畏,又美丽得让我目酣神醉。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我不愿错过她的每一个瞬间。在这么壮丽的天地间,“仙影”在漫山遍野的魔物群中大展身手,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一生能够见上一次,也是非常难得的了。
过了不知多久,我旁边一道茶色影子一闪,穿过了土笼子前面的火焰——阿鲁卡出去了。他虽然没有华遥那么强大,但也能够在豺群面前立于不败,稳步进取,一剑一只。
又过了不知多久,两人终于杀尽了那成千上万的三尾魔豺。
鲜血给雪地染上了大片红色。
遍地横尸。
每一具都是完整的,每一具都只有一道剑痕。
阿鲁卡:“华遥姐,现在我觉得,我不会有超越你的那一天了。”
华遥:“不一定哦。”
阿鲁卡:“实在不怎么可能。”
华遥:“‘圣手’老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摸过剑呢。那时候,他也没想到后来自己会成为‘剑圣’。”
“……”
尼诺下来了,带着四株红色的花。深蓝站在她的肩膀上。
在她少有表情的脸上,我看到了喜悦。
华遥的长袍红得深沉,而这四朵花红得异常鲜亮,色泽耀眼。
花如其名,“傲焰仙子”生长在寒风凛冽的雪山高峰,傲气凛然,艳红似火。
我:“太好了。”
深蓝:“啾。”
披霞:“啊嗯。”
华遥:“这花离开了低温环境恐怕是活不长的,冰封起来再带下去。”
她把四朵傲焰仙子并排插在雪地上,又用剑在雪地上画起了炼化阵。我拔出短剑,蹲下跟她一起画,不一会儿就画好了。
她很快在雪地上炼出了一块长方体的冰。于是,四朵傲焰仙子的茎嵌在了长方体冰块里。把雪炼成冰,比把野草炼成面包容易百倍。
然后,她又把冰块外延向上伸展,形成四壁;再把四壁顶部向内伸展,形成顶盖。于是,四朵傲焰仙子被装进了冰盒子里,并且稳稳地固定着。冰的变形在炼化中也是很容易的一种。
四朵火红的傲焰仙子,在晶莹剔透的冰盒子里,显得更加亮丽、炫目。我看得头都有些晕了。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四朵冰中的傲焰仙子更美丽的花了吧?
我站起身来,突然脑袋一阵眩晕,跟着眼前一黑,向后仰倒,倒在了一条手臂上,随即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有些朦胧。
我看到的是橘红色的天空,然后是淡黄色的天花板。
一个人抱着我,从室外走进室内,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
是华遥。
华遥:“感觉怎样?”
我没有力气回答她,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又昏了过去……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终于清晰了。
天已经黑了,书桌上点着一盏灯,阿鲁卡在写着什么。我正躺在华遥家客房里的床上,尼诺在我旁边睡着。
我坐起身,穿上床头放着的外套。
阿鲁卡递给我一杯水。
阿鲁卡:“饿不饿?”
我:“饿。”
阿鲁卡:“我去煮面,想吃什么?”
我:“牛肉、**透、豆腐干、土豆、萝卜。”
阿鲁卡:“真多。”
我:“饿嘛。”
阿鲁卡:“那我煮多些面。”
我:“嗯,牛肉也煮多些。”
阿鲁卡:“能帮我点灯和生火吗?”
我:“能。”
我下了床。
脑袋和身体都重重的,双脚也重重的,走路都不是很轻松。
用火魔法点灯生火倒是完全不费力。
四周静静的,华遥和米奇亚的房门关着,看来已经很晚了。
阿鲁卡从冰柜中找出了牛肉、**透、豆腐干、土豆、萝卜和面条。
昨天晚上,米奇亚买来的食材很多,根本不止七人份,阿茶又走了,所以食材还剩着一大堆。
是“昨天晚上”吧?
我:“我晕过去多久了?”
阿鲁卡:“八个钟头左右。”
没错,是“昨天晚上”。
我:“我是怎么了?”
阿鲁卡:“高山反应,同时体力消耗有点大,还有感冒。”
原来是这样。头痛、胸闷、疲倦、想睡、呼吸急促、魔力运转不流畅,都是由于高山反应。高海拔地区气压低,氧气少,习惯于在低海拔地区生活的人突然进入高海拔地区,一时难以适应,因缺氧而导致机能失调,呈现各种症状,这就是高山反应。再加上我有点着凉,以及战斗的消耗,使得状况严重起来。
我:“这么多我吃不了。”
阿鲁卡:“我也吃。”
吃了一碗营养丰富的面,感觉好了不少。
阿鲁卡递给我一袋子。
阿鲁卡:“药,按照说明吃。”
我吃了药,上床继续睡。
华遥家的床和被子质感很好,睡着很舒服。我很快又沉沉地入睡了。
次日醒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四周一片宁静,只有几声清脆的鸟叫。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院子里,阿鲁卡正躺在草地上,路洛在一旁趴着。
阿鲁卡:“感觉怎样?”
我:“好多了。”
阿鲁卡:“餐桌上有面包。”
我:“嗯。他们呢?”
阿鲁卡:“华遥姐和米奇亚都上班去了,尼诺跟华遥姐去斗技场。”
我:“我本来也想去斗技场看看的,遗憾了。”
阿鲁卡:“深蓝也去了,你可以用它的眼睛看看。”
通过深蓝的眼睛,我首先看到的,竟然是阿茶。
这是在斗技场的擂台上。看这情形,阿茶连续取得了五场胜利,并要求与斗技场旗下选手比试,而上场与他比试的就是华遥。
裁判:“观众朋友们,在我右边的是,来自西沙王国的阿茶!”
掌声。
裁判:“在我左边的是,‘剑姬’,华遥!”
掌声雷动。
“仙影”从来不以“仙影”的名号示人。
裁判:“预备——开始!”
阿茶已经拔出了刀,摆好了架势,蓄势待发。这时候,我所看见的,是阿茶作为对手的姿态,就像是与我作战一样。尽管只是通过深蓝的眼睛看着他,我也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他在武学上虽然没多高的造诣,但天赋和素质是很优秀的。
华遥举起了剑。她健美匀称的右臂进入了深蓝的视野,它是在她的左肩上。它的视野没有移动,我连一丝晃动都感觉不到。
阿茶猛然一刀砍来。眼前突然剑光一闪,“啪”的一声,同时华遥左手轻快地一掠,轻易夺过了砍来的刀,指尖捏着刀刃,右手的剑已经指向了阿茶胸膛。
阿茶惊呆了。
我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剑光的去向及那一声清脆的“啪”推断,华遥很可能是用剑刃的平面重重地拍了阿茶的手一下,使得他握不紧刀柄,同时抽走了刀。
阿茶:“怎么能够那么快?”
华遥:“是你太慢。”
阿茶:“那为什么你就不慢?”
华遥:“放不下,当然笨重;放得下,自然轻灵。”
阿茶:“放下什么?”
华遥:“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是放不下的。至少,你放不下仇恨。仇恨对人是有害的,放不下仇恨,可不只是笨重而已,还是自我束缚,当然会很慢了。”
“……”
我不知怎么形容阿茶此时的神情。惊愕之余,若有所思吧。
华遥:“其实,你在输给我之前,早就先输给了你自己。”
她撤回了剑,左手仍然捏着刀刃,把刀柄递给了他。
“……”
阿茶:“谢谢。”
……
阿鲁卡:“出去走走不?”
我:“不,还是不舒服。”
虽然头不怎么痛了,呼吸顺畅,身体的沉重感也减轻了不少,但是虚弱的感觉依然明显,手脚乏力,不怎么想动。我无所事事地呆在华遥的家里,这里躺躺,那里坐坐,发发呆,摸摸路洛。
阿鲁卡:“要喝茶不?”
我:“要。”
我看见书桌上放着一个本子。
很普通又很好看的笔记本。
阿鲁卡给我端来了一杯茶。
我:“谢谢。这是什么?”
我翻开笔记本,工整漂亮的铅笔字映入眼帘。
阿鲁卡:“我的日记。”
我:“不好意思。”
我合上了笔记本。
阿鲁卡:“没关系,你想看就看吧。”
我对阿鲁卡的日记感兴趣,便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
他不但字写得工整漂亮,而且书面疏密有致,看起来很舒服,有一种细腻的开阔感。
他的日记,内容大都不多,到了我们开始假期旅行的这段日子便多了一些。也许他在学院的日常生活实在太平淡、太简单吧。
……
10日
兰特哥让我捎信给华遥姐,去爱德华市,还给了一袋银币。如果他早点说,阿茶和尼诺就可以早点结束他们那独具特色的辩论了。他还让我带上深蓝。他说,它总是在家里呆着,太闷了。
11日
旅行开始。
在汤杰镇吃晚餐的时候,一人因为路人的不小心而被洒了一身酒,恼怒动粗。一位在场的旅行者及时出手,制止了一场暴力事件的发生。那个人很好,很强大,让人佩服。
镇里的旅馆都不怎么好。我们住在了近郊的一家别墅式旅馆,环境很好,价格很高。兰特哥给我们的旅费很充裕,就不省这钱了。
雪碧放出的灯火竟然是低温的,可以把手伸进去,暖暖的。
12日
昨夜,雪碧给我讲了很多星座和星座的故事。勺子八星是魔熊的尾巴,北极星是圣剑的剑尖。勺柄指向北极星,也是圣剑指向魔熊。还有圣书座、飞鱼座、牧女座、小天猫座等等。
那位旅行者凑巧住在我们隔壁。昨夜贼没来我们这边,去他那了,被他打跑,又叫来了同伙一起挨打。今天一早,竟然来了一大帮人找他报复,这里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地方。本以为免不了大打一场,雪碧亮出七个大大的火球,他们就撤退了。
非常凑巧,他竟然是雪碧小时候的旧识,名叫青木,是矢星骑士团的一名副骑士,从圣色思去仙拓贝尔出差。在路上,我们聊了很多。他确是一个很好很强大的人。
13日
今天的天色一直阴沉沉的,却没下雨。
14日
下午,我们去了剑痕谷。如今的剑痕谷看起来比十年前小了很多,而当时那如地狱般惨烈的场面记忆犹新。我还记得那天的魔刃,记得他那可怖的模样,记得那充斥在谷中的风、火、雷。
我透露了魔刃停止屠杀的原因,阿茶就急切地追问起他的生死和去向,以及“优·个是魔刃”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十年前,兰特哥和华遥姐就吩咐过,不要透露任何与优哥有关的事情。除了“不知道”,我想不出什么回应阿茶的话。我只能说“不知道”,而这只能是勉强的遮掩。他太尖锐了,我早该考虑到这个可能性。我本该对一切守口如瓶,任何有关的话都不说。
还是不够成熟。
15日
中午,我们穿过了魔林。兰特哥说过,雪碧的火魔法是世界一流的魔法,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晚上,尼诺向流星喊出了她的心愿,“愿爷爷康复”。她告诉了我们她爷爷的事情。
16日
完全在草原上的一天。
……
17日和18日,阿鲁卡写了很多,东拉西扯好几页,其中大部分是塔里璐里的人和事。
……
19日
我们到了爱德华市。在“落花窗台”的门口,我们又遇到了青木,他也有信要捎给华遥姐。华遥姐不在,店员不知情,我们又不知道她的住址。在青木的提议下,我们去了斗技场。我在擂台上见到了“真钢”洛伊·马斯将军,他告诉我,华遥姐跟她舅舅一家出国采货去了,这一两天差不多会回来。她应该是去帮忙护送货物的吧。
爱德华斗技场里有不少高手。有一个用长枪的特别强悍,青木跟他相持不下,主动放弃,阿茶很快就被他逼下擂台。我遇到的几位对手也都身手不凡。那个用短剑和水魔法的美女特别难缠,好不容易才赢了她。
下午,在街上遇到了华遥姐。她刚回来不久。
青木捎给华遥姐的信是圣手老爷爷写的。令人伤感,老爷爷将不久于人世。他已经一百四十岁了。
阿茶耍了个小计谋,确认了优哥就是魔刃。深恨魔刃的他,对华遥姐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话谈得很不愉快,独自离开了华遥姐家。
几年不见,我已经比华遥姐高了一点点。这几年竟然又长高了半个头,还以为不会再长高了。
她去年结婚了,丈夫是爱德华人,名叫米奇亚,是一名木匠。
晚餐后,青木走了。
华遥姐和米奇亚从相识到结婚都是平淡无奇的,米奇亚一句话就讲完——“她去我那定制桌椅,后来我们就渐渐在一起了”。平淡地相识,平淡地交往,平淡地相处,然后结婚,连一个称得上追求的过程都没有。想当年,苦叶哥追华遥姐,虽然没过多久就追到,但是至少他追了,而且有追的需要。
我们五人一起去看了话剧《瑞木与穗叶》。
20日
华遥姐带我们去阿尔兰斯峰采傲焰仙子。
她的朋友披霞帮了大忙。它跑得非常快,而且不会累,不但让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还甩开了魔物。她召唤它的那一喊太震撼了,难以想象人类竟然能够发出那样的声音。她在那数不清的三尾魔豺之中所显露出的境界,更让我觉得不可企及。而她说,圣手老爷爷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摸过剑呢。
尼诺采到了四朵傲焰仙子。雪碧晕倒了。是高原反应。
现在,华遥姐、米奇亚和尼诺都睡了,雪碧还没醒过来。
写到这里的时候,她醒了。
我对阿鲁卡在日记中提到的一些事情感兴趣。我没问他,也不想问。
躺在舒适的床上,想着那些事情,思考,猜测,品味,任由思绪充斥。不知不觉,又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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