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房间内充斥着爽朗笑声,艾德利听了唐子明编纂的奇妙经历,不禁敞开了心扉,释放了往日积攒的公事压力,“想不到你和夫人还有这么一段奇妙的经历,将这故事写在纸上,我敢打赌一定能卖出好价钱,那些市民向来喜欢精神面包,尤其是那些味道不错的。”
“说实在的,冒险者虽然像是在刀尖上赤足行走,但武器在手,始终觉得安心。只不过干冒险者的活,就没闲工夫带着妻子周游各国了,当个旅行商人,恰好就能了却妻子的心愿。”壁炉的熊熊火焰烤得唐子明脸部滚烫,他挪挪屁股,尽力使眉毛离火堆远点。
“我只听过商人为利才会以身犯险,进发险恶之地,没想到芬里索先生为了与夫人的一个约定,不惜变卖地产踏上艰辛的旅途。”尊敬之情浮上艾德利的眉间,“试问伊塞洛斯有几个冒险者能平等对待女人,许多自诩忠贞不二的光荣骑士怕是都没你如此恪守自己的诺言……我看你们年纪轻轻,维纳多距离这里也不是一周即达的,你们路上就没遇到过流窜的佣兵?”
“感谢诸神的保佑,这一路我们平平安安。”唐子明突然向天举杯,晃荡的酒水溅落手掌,“若是不幸碰到几个倒霉蛋,那我冒险者的经验可就派上用场了,铜牌冒险者碰上凶猛的魔兽或许没多大用处,但对付几个暴民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先生的品格干杯!”
艾德利与唐子明一碰杯,绷紧的脸就像缓缓展开的纸团,慢慢露出了浅笑。双眼紧紧盯着忸怩狂舞的火焰,他渐渐出了神,嘴里却毫无征兆地发声:“有时候我真想离开领地,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游侠骑士,执剑走天涯,锄强扶弱,伸张正义,早上迎风策马奔腾,晚上畅饮麦酒听音乐,那该多自在,我后悔年轻的时候没能和老朋友们一同踏上旅途……也罢,我身为城堡领主,肩负保护一方的责任,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放弃荣誉的年轻小伙了。”
“命运无常,有得必有失。”唐子明畅饮一口稍冷的热酒润了润喉,“靠在王座上的尊贵国王要和实力雄厚的大贵族勾心斗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也得辅助国王处理朝政,他们身处权力的巅峰,却难以享受到平民的自由和安逸。百姓虽贫穷困苦,但他们不用担心宫廷暗影,更不必堤防暗处的野心,他们可以纵情享受天伦之乐。”
“人的欲望就是永无止境,殊不知高贵和平凡不可兼得。”艾德利的语气近乎咒骂,发泄完毕的他呼一口气,“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呐,说起来,先生贩运的那一批新酒,介意让我品尝品尝?”
他瞥见唐子明的微妙表情,以为对方还深陷在与派尔席男爵的纠纷里,连忙客气地补充道,“一分钱,一分货,见到钱币,你再交货。”
唐子明微微摇头,“大人,恕我无礼,有了前车之鉴,我希望能整批贩售。”
“好啊。”
路上艾德利见识到派尔席的表现,不免对这个商人的货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来你想把所有的货物都推销出来,呵呵,芬里索先生,看来不愧是个商人……好吧,就以每瓶20银币的价格卖给我,38瓶,760枚银币。”
“要是大人能尽可能支付金币就太好了。”
“25金币又10银币。”艾德利宣布,“待会你直接找总管力达,他会向你付钱。”
“多谢大人惠顾。”唐子明在心中暗自计算货物利润,四十瓶新口味葡萄酒,啤酒,减去成本、三成的课税,他总共赚取了440枚银币的利润,欣喜之情还未站稳脚跟,忧愁就来了,和过去以金币为单位的收入相比,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杯水车薪,
他不由得感叹高课税和重重叠嶂的关卡真是榨取商人之血的水蛭,究其根源,自然要归咎到那些不懂得商贸流通,只懂得杀鸡取卵的领主头上。
“我得提醒你,到多莱的路上发生了不少起暴乱。”艾德利拧紧眉头,仿佛这流血冲突发生在他的领地。
唐子明点点头,“略有耳闻,听说是狂热教徒之间的纷争。”
“恩,凡事扯上宗教都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就连法律都成了一纸空文,暴动影响商贸的进行……据说格威特公爵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奥斯坦由诸多城市联盟组建起来,城市独立自主,各地注重工商业给城市带来的税收,大多鼓励发展商贸,正是重商主义的发展,由契约精神引出的自由精神植根于奥斯坦人民心中,即便是盟主格威特公爵也不能无故剥夺他们的私人财产,侵犯他们的权利。
正是工商业的快速发展,加剧了社会贫富差距分化,时不时爆发的战争使得底层大众生活困苦,新贵族和市民也对迟滞的现状表示不满。
城市和新贵族无形中结成利益集团,便造就了今日的都市联盟,奥斯坦的贵族势力弱小,最大的敌人就是教会的力量,他们不仅抑制工商业的发展,而且还亲自参与商业活动,日益成为那群城市领主的眼中钉,新教的诞生和迅速壮大不过是顺应了历史潮流。
唐子明潜意识里更倾向新教徒,琳娜和她的支持者一同建立了月光修道会,某种层度上增强了新教的势力。这次旅行可不止旅行诺言一个目的,与人交涉也是重要的动机,或者形容他是个新教传教士更合适。
他点出选择题,“大人支持哪一方?”
“支持?”艾德利皱了皱眉,以异样的眼光看向唐子明,“在我眼里他们都是诸神的子女。我们生而平等,自由,一样拥有信仰自由。”
想不到还是个信仰自由平等的新兴贵族,唐子明讪讪地笑,“大人应该清楚,奥斯坦境内不是每个人都如大人一般尊重他人的信仰自由。我打……我猜测宗教分裂势必在奥斯坦引发一场红色的海啸,到时,就连大人也不能幸免,别忘了,奥斯坦的东边可有一个贪婪的野兽正对西边虎视眈眈。”
年轻商人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艾德利何尝不了解教会高洁面孔下的肮脏勾当。
在至高无上的教廷眼里,伊塞洛斯诸国不过是诸神的诸侯,教宗陛下是诸神的代言人,他向诸王透露神迹和天言,倡导各位信仰诸神,敬畏诸神,暗地里却操纵并支持那些桀骜不驯国王的叛军,世俗王国的动乱使得他们不能集中精力发展国力,教廷乃至教宗便能保持加护诸神光环的权威。
陨石坠落一般,一直空荡的对立面突然出现了动摇他们地位的势力出现,他们如临大敌,必然要铲除这些没有地方势力做后盾的星星之火,正如国王遇到起义军不得不采取雷厉风行的镇压手段,只不过新教和起义军并不完全相似,他们没法明面采取过激行动,但是发动狂教徒攻击新教徒就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了,狂热者在任何时间,地点都是最容易煽动和被利用的可怜虫。
领主瞪着烈火,咬咬牙关,“保护领民是我不变的职责,即便爆发战争,我也会穷尽所有能利用的资源来保护我的子民,我相信……法律帮我建立的秩序会稳住领地,我在领内给予了新教徒和正教徒同等的权利。”
“我赞同法律是非常重要的统治工具,它也能建立完善的秩序,但当秩序内部的反抗者集结成无法驱散的有组织的集团,突破了秩序约束力的他们便会反抗现有秩序,奥斯坦境内层出不穷的暴乱事件不就验证了我的说法吗?”
他意识到青年商人的话可能真的会应验,尽管他不愿承认,但青年说的都是不争的事实,奥斯坦同样有法律,同样有卫兵维持治安,但免不了屠杀遍地的厄运。法律真的不能发挥出理想的作用?他动摇了,向来信仰法律的他开始产生了疑问。
“最重要的不是法律如何复杂完善,而在于法律程序的公正性、执法者法律素养、统治者的统治需要。”唐子明勾起木杯指点领主大人,“很显然大人执着法律的需求是为了建立让子民接受的秩序,那么你完全具备这三条,所以……大人的领主发生过宗教纠纷?”
“有过。”艾德利很快地回答了唐子明的提问,宛若一个寻求神父答疑解难的迷途者,“我亲自主持过几起审判,后来我便将有关他们纠纷的解决方案记载了下来,编入了领地法律,自此之后领地安分了许多。”
“法律是统治阶层为了满足统治需要所必要的工具。”唐子明说,“重视并将法律视作维护秩序的顶梁柱,而不是私人武器的人才真正懂得法律的威力和魅力,想要解决奥斯坦的宗教矛盾,就一定要颁布新式法令,授予新教徒应有的权利。”
其实他暗藏私心,新教势力壮大,那和月光修道会绑在一起的他也能获得巨大的利益和权力。
“现实远非纸上谈兵这般容易。”
“为什么?”
暴动会造成工商业停滞,影响城市的税收,那群领主大人还不为此闹翻?促动他们一起推行新法,即便有阻力,也不会难于上天才对。
然而艾德利郑重的宣言却让唐子明放弃了刚才一切想当然的浅显想法。
“因为——盟主格威特公爵是狂热的正教徒。”
从零开始的最强猎神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我是舰娘》、《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道诡异仙》、《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NoBattleNo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