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
有谁来救人啊!
是想要这么喊出来的,原本。
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副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所以剩下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近在咫尺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旁边的孩子抱着母亲的尸体哭泣。而那女人致命的腹部伤口外,一串血迹接连过来,正是自己手持长剑的地方。
——那害人命的剑还在滴血。
由近及远。
乡村一般的聚落中,带烟囱的石屋加起来有几十栋,被夯实的泥土路也有一部分以碎石覆盖;一条人为开凿的沟渠从西向东而去,得益于此,冬天用于挡风的植株与架子上生产作物的藤蔓相当丰富。
只不过,在这祥和的背景中,站立或者来往者,无不是身穿钢制板甲的士兵。而倒地或者无动于衷者,则统统都是穿着麻布衣衫的平民。主色调是赤红。
——这里的居民被屠戮殆尽。
单方面的虐杀伴随着时不时的惨叫,还在发生。
几名士兵看似漫不经心地围绕在黄扁周围,却迟迟没人敢于靠近。从他们的眼神中,黄扁能观察到其中深深地忌惮。
谁能告诉我啊!这里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啊!
黄扁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原本隐约中围绕着他的士兵们纷纷后退了一步,甚至装作根本没在看他的样子。
“攻过来吧……攻过来……”
攻过来之后,全力抵抗至阵亡吧!哪怕不是什么好结局,至少幻想着忌惮自己的士兵是敌对关系,好把自己从罪恶中撇开。
良心上受到谴责的同时,身体上却做好了对方一旦有行动就撤退的准备。——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愤怒,只是单纯的害怕。
“真是恶劣啊……”
黄扁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士兵们无一例外地避开视线,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从这些人中无法一下子得到答案的黄扁,回身转向了那个抱着母亲尸体的小姑娘。然后缓缓俯下身子,微微地伸出手……
在接近这个六七岁的小萝莉脸蛋时,小家伙楞了一下,马上停止哭泣,对着黄扁的手指用力地咬下去。
“嘎哧。”
暗地里观察的士兵们大吃一惊。
他们长久以来所畏惧的男人,拜萨侬迪·孔·拉蒂斯塔,被区区一个小女孩咬伤了。
原以为是戏弄性质的缩手游戏,然而实打实地听到了手指被牙齿夹击的声音。
“铿铿铿!”
刚才还若无其事的骑士们,猛然间拔出了剑。其中,资历最高的一位老骑士大步走到黄扁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在请示是否执行死刑。
那人全身钢甲,头部也穿戴着甲链,露在外面的只有满脸白胡茬和沧桑的面颊。
黄扁不知道此举是何用意,只见不得回应的老骑士,对他微微点头。转而对着呆滞的孩子,变单手为双手持剑,高度将将举过胸前,然后猛地挥了下去。
“你在干什……”
言语已经制止不了那种速度的斩击,眼看小女孩儿就要人头落地。黄扁几乎是下意识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并以自己也想不到的高速,由下至上拦截斩击。
黄扁手中的剑几乎是险些擦蹭到孩子的脸,最后在孩子的额上,与向下斩击的剑相撞。
——“当”的一声。
单手支撑的秘银剑,居然后来居上,并且轻易地挡住了势大力沉的双手剑斩击。
“平、平分秋色?”
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施救的结果上,评判的骑士吃惊地打量着两个并不对等的发力,得出平局的结论。
“不!不止如此!”
旁边有人指向两人相击的位置,只见团长拜萨侬迪的秘银长剑上,有一处明显的豁口。
“加隆老爷子的剑可是宝剑级别的利器,也就是说在那种力道之下,非但没有折断反而只有一个豁口的秘银剑,分别做出了迎击和随势下沉的缓冲动作?”
最先理解的那个骑士点了点头,其余者惊愕地认识着这个观点。
听完窃语的详解,起先完全不理解的黄扁,先是松了一口气。没有继续铸成大错,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
事后回想,自己果真是凭借着下意识地动作,拯救了小女孩儿的性命。不过那真的是自己吗?旋风般的速度外加毫不犹豫的秉性。
老骑士沙哑而鲜明地宣明道。
“……不愧是拜萨侬迪团长。即使要被您苛责,可有幸能从一剑之中一窥剑术奥妙,也只能坦诚的说不悔了。”
深知拜萨侬迪性格的老骑士加隆,选择了闭眼聆听。其他骑士们也在为这个孤傲的老头担心。那你就去死好了——并不排除得到这样无理无情之答复的可能。
然而刚刚被拜萨侬迪这个名字点醒的黄扁,根本没有顾及加隆请罪的时间。就在刚才,记忆的闸门像是开了一道口子,陆陆续续地回归到脑壳中来。
——吾名拜萨侬迪·孔·拉蒂斯塔。
继承图拉沃王国公爵之位的皇家骑士团团长,拉蒂斯塔家的一家之主,大陆上以剑术著称的强者。另外,还有一个本人耳朵听出茧子的外号广为人知——枯叶上的蝴蝶。
据说是从一个知名的女诗人那里最先流传出来,被他国的人广泛认可之后,才传入本人耳中。不过用“枯叶”和“蝴蝶”来形容强者——这种近乎污蔑的说法,实际上并没有受到本国人的排斥。因为背叛了得人心的老国王,残忍狂妄的形象便无止境地蔓延。从而,无视贬低就成了相当具有自知之明的做法。
回归正题,现在,拜萨侬迪即是黄扁,黄扁即是拜萨侬迪。
之前挥剑的时候,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丝愤怒,那是黄扁所不可能具备的。但克制住这一层情感的主因,其无疑是属于黄扁现在的一部分。
“那么对眼下的情形怎样处理呢?”
结合了拜萨侬迪和黄扁两个人的性格,黄扁的人格占据上风,却不得不沿用拜萨侬迪的身体行事,两难的处境不言而喻。
跪在那里的老骑士加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骑士典范,这在刚才获悉的记忆中有据可查。
那层被隐藏的愤怒并未散去,反而因老骑士认罪的孤傲表情而重新激昂起来。
“擅自采取没有被承认的行动,你是在嫌自己老不死吗?”
太夸张了!
脱口而出的问话中,没有刻意的肮脏用词。但在黄扁眼里,骂人等同于粗鄙的表达方式这一条,却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而与其说因为说出了足以吃惊的言语,不如说是因为明明自己在主导,却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总之,驾驭身体的依然是黄扁,但就像失灵了的方向盘一样难以控制。
“是我错会了您的意思。”
老骑士深深低下头,并不做辩解。
“你以为我会被那兔崽子伤到?醒酒药啊醒酒药!小孩子最多咬破外皮,这点理解都没有的你还真是枉活了一把年岁。”
为了再给老骑士一次机会,从拜萨侬迪嘴中多出一句莫名其妙的对话。说来显得轻佻、多余、几近到了口齿不清的程度。
原主人是根本不屑于解释而直接付之行动的类型,偏偏杂糅进去许多相反性质的优柔寡断,这才会有这种朝三暮四的口吻。
不过自己出了丑的话,老骑士也就不用故作深沉,该说的话也就可以张口了吧?
如此期待的黄扁,马上失望了。——那种小孩子式的公平对换根本没有发生。
虽然从老骑士眼眸中闪出一道异样的光芒,可落在实处的补救一点没有。他反而双手捧着自己的成名宝剑,略微叹了一口气,静静等待惩罚。
“唉……”
这声叹气,倒与藏身原主内的黄扁,不谋而合了。
然而精神上松懈的一瞬间,拜萨侬迪的愤怒猛冲了上来。
死吧!
两个字几乎是以刻在岩石上的力度,写入内心。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得到速度拿起双手奉献的宝剑,切向老人后颈。
真是干净利落地一刀呢。
带着最后的想法,老骑士闭上了眼。
只见寒光一闪,在许多人反应过来之前,宝剑已经缓缓归鞘。几缕白发随着不忿的语音掉落,看上去是很小的一撮。
“权当是……割发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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