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燃尽积雪,露出了干枯黑焦的杂草。
卢卡斯丝毫不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一招未绝,一式又起。
黑焰在胸前暴涨,跟随着猎猎寒风再次扑了上去。
那白袍人方才刚躲过一劫,此时的身形还未平稳,眼看这一只恶魔就要冲向眼前,这该如何是好?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大脑已做不出任何反应,幸好白袍人也并未因此而放弃,她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只见,刀尖点地,本身侧跳开的白袍人突然腾空,而布满黑焰的卢卡斯正好从下面穿过。
可卢卡斯又怎会不知她的伎俩,在那刀刃已有向下的趋势时,他就已预想到这副画面。当即,右腿直入地面,“嘭”的一声突然跳起。
按说这种动作是不可能出现的,可是在卢卡斯全身布满黑焰后,突然有了超凡的身体素质。像如此突急的反向折回,别说正常人了,就算是一个高级的气术师都承受不住,腿骨定是会断裂。可是,在做出这种非人举动后的卢卡斯,身上却丝毫没有腿骨断裂的痕迹,更没有承痛之意,让人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卢卡斯到底还是不是人类。
难道就如之前所怀疑的那样,卢卡斯是地狱来的恶魔?
白袍人不知道,松林云柏不知道,甚至这天地间都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它们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生物,带着移山倒海之能,正席卷着自己的家园。
本以为再次躲过一劫的白袍人看到如此,也不免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尽管白色的兜帽掩盖住了一切,可那微微耸起的双肩已表明了一切。
带着黑焰的重拳猛地冲向白袍人,而白袍人只能用手格挡,只听到“咚”的一声,白袍人再次倒飞了出去。
自始至此,白袍人身上已被击中了三处,分别是胸口、侧腰与手臂。黑焰已在这三处上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侧腰裸露出来的皮肤已完全烧焦,方才那一拳也已让那只抵挡的手臂断裂,现如今白袍人已不可能再有任何反抗。
卢卡斯冷眼而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她的前方。
一步,积雪蒸腾。又一步,雾气散开。
踱步到身前,那柄漆黑的太刀静静的躺在那里,就算手骨已断裂可她还没有放下这太刀。
黑焰渐渐收拢,然后散去。
他稳定住了心神,内心的沉闷也随着黑焰的消失而淡为轻烟。
眼前的白袍人此时一动不动,就似之前躺在巨树下一般。
只是这次,卢卡斯知道她是确实站不起来了。
忽然,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打在了黑刃上,让卢卡斯再次注意到了这漆黑的太刀。
刀刃漆黑,刀柄漆黑。
这种刀本就不太多见,现如今,不少铁匠为了制出的刀剑卖的好一些,已不光在质量上下功夫了。各种新奇多样的款式,在市面上已层出不穷。像这种全身漆黑一丝点缀都没有的刀具,已是十分少见了。而最近见到的一次,还是……
想到这里,卢卡斯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心中的那个她现在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他摘下了兜帽与口罩,露出了那一张清秀的脸,眼中的凶狠已消失不见。
如今的他怎会让人想到与方才的恶魔是同一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同时也正因如此,所以他的这个秘密才能一直得以保存。
他能察觉到眼前的白袍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也就丝毫没有惧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他缓缓地蹲下,纤细的腰肢上多出的那一团焦黑十分显眼。
雪花落下,落在那焦黑处,可**的雪花依旧不能融化那团焦黑,反而却因此蒸发,再次回到天地中。
也许,是雪花在可怜她,想用自己的身躯去滋润她所受的痛苦。
但可惜的是,尽管雪花源于天地间的力量,可它依然无法抗衡存在于其他世界的力量。
花谢花开,本源的力量已无法帮助与她,而在一旁的卢卡斯更是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白袍人的生命正渐渐消逝。
可正当卢卡斯想要离开之时,他却看到眼前的白袍人似乎动了一下。
不管这是否是错觉,他赶紧戴上了口罩拉下了兜帽,这种事是不能怕麻烦的,也同样不能存在侥幸心理的,只有小心才可得始终。也正因为是他一直如此的小心,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人能发现他的秘密。
只见,白袍人的双腿在缓缓地挪动,而带上了口罩的卢卡斯似再次变成了那个无所匹敌的恶魔。
一切都在不言中默默地进行着,卢卡斯抬起了右手,黑焰为止燃起。白雪所覆盖的兜帽下掩盖住了他全部的表情,也不知他现在是带着怨恨的心情,还是平静。
如搁在平常,卢卡斯定是不会如此生气,但白袍人一次又一次的想夺他性命,这也让卢卡斯忍无可忍。更何况,白袍人划破了身上那件意义非凡的布衣,这是让他不想在忍也是不能再忍的原因。
因为,这件衣服,是他喜欢的女人送给他的啊……
那只带着黑焰的手掌,缓缓平稳的落下,却在离她仅有几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
“……卢卡斯。”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他忘不了的声音。
他楞在原地,黑焰就在那手掌上燃烧、蒸腾,如那片雪花一般。
也许是上天在责怪卢卡斯,突然起了争执大风,白袍人的兜帽被吹起,露出了那独一无二的赤红长发。
她半眯着双眼,脸上尽是疲惫,可那淡淡勾起的嘴角却似毫不在意一般。
“你下手可真重啊……”
淡淡的一句话,语气中还带着笑意,就似根本感觉不到灼烧的痛苦,更像是在与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许久一般。
轻松而欣喜。
一直目视着上空的她,此时缓缓转向前方,看向了那楞在原地的他。
“能不能扶我起来啊……地上好凉……”
笑意似更甚,令卢卡斯忍不住攥紧了双拳。
这是自那事以来卢卡斯第一次见到她,却没想到本应该是欣喜的再见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甚至有了想逃跑的念头,他不敢去面对她,面对这个自己伤了两次的她。
风雪似已凋零,雪花已渐渐不再落下,云层中也露出了缝隙,让这片已许久没见过太阳的大地,久违的遇见了那天河中最闪亮的一颗星。
法芙娜看他依然僵在原地,不禁笑道:“快扶我起来。”
口罩突然褶皱了起来,就似双唇紧抿。紧攥的双拳缓缓展开,一只穿入双腿,而另一只却小心翼翼的护住腰间。
他生怕触碰到那自己造成的恶果,他生怕会因此而与她断绝联系。
抱起她。
脑海中小心翼翼的去构思,去操纵。
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重如泰山。
他低头望去,仔细望去,去寻找原因所在。
原来,是颤抖不已的双手不敢去触碰眼前的她、一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颤抖的双手没有丝毫要复原的痕迹。
可正在这时,她突然用手臂撑起自己,尽管痛得她脸上多了些狰狞,可那抹微笑依旧没有散去。
卢卡斯此时脑袋一片空白,他就知道她的手臂早已断裂,下一式的便赶紧将她扶起,靠在了大树上。
而他却没有发现,他那一直颤抖不已的双手,此时也不在颤抖了。
她有些吃痛的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那只手刚想抬起,却被卢卡斯压下。
他赶紧拉开了自己的兜帽与口罩,露出了那依旧清秀但布满了悔恨之意的脸。
“我……”
他不敢看向她的脸,就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提一般。
“不怪你,我没事的,而且是我主动发起进攻的,你做的没错呀……”
她还是带着微笑,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卢卡斯的脸憋得通红,突然,他伸出了手,燃起了黑焰,赶紧解释到:“法芙娜,我给你疗……”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前,只听到她轻声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
卢卡斯长舒了一口气,黑焰随之幻化成了一团黑烟,这团黑烟从腰间和手臂上轻抚而过,顷刻间,那两团焦黑已不见了踪影,露出了本该有的白皙肌肤。
法芙娜随之睁开了双眼,而那团黑烟也不见了踪影。
她挥了挥本应该断裂的手臂,她唯一的手臂,此时也恢复了原样。
本想开口感谢的她,刚想说话却被卢卡斯打断。
“对不起法芙娜!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要不你也打我一顿!”
脸颊通红的他看起来十分可爱,让法芙娜不禁失笑。
只听到:“我说了呀,真的不怪你,是我自己没认出你,上来不分青红皂白要取你性命,搁谁谁也会反击的。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双眼眯在了一起,温柔的笑意只增不减。
“可是……”
法芙娜缓缓地撑起自己,弯着腰身温柔的向低着头看似十分可怜的卢卡斯说道:“是我错了,如果早发现是你就好了。”
柔和的日光缓缓洒下,巨树下的两人眼神交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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