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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婴(五)

弃婴(五)

“什、什么鬼样子啊,长得真吓人!”

两人像见到见到瘟神一样,互相搀扶着退后。

“天啊,居然有这么丑的女人,难怪来做清洁工了?哎哟,真晦气,碰了这么丑的女人。”那个姓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极度嫌恶,甩了甩,然后还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着一样,在自己外套上来回擦拭着。转而又一脸恶心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糟了,这回衣服又要洗了。明明半年前就洗过一次了都。”

另一个蓝领脸色苍白,看着吴锌还半垂着头,眼睛幽黑眼白多过眼珠看着他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拉了拉刘姓工人,用急促的语气说:“刘哥,我们还是快走吧……对了,时间也不早了……哈哈、哈哈。”

姓刘的还不过气,恶狠狠地瞪了吴锌一眼,由另一个拉着,还骂骂咧咧的才远去。

“呸!真晦气,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嘛!真!”

“刘哥……”

“……”

吴锌很快安静下来,不,他也一直没吵闹过,默默拿着扫把扫起他的地。

“无耻啊……无耻……”只有Eros深深的感叹。

吴锌做的很成功,既没有内心的羞耻感,又安静的像对外界一点影响都没有,就像世界就是他,他就是世界,融进去当一个漠然的旁观者一样。

剩下只有女婴用没经过俗世污染的童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无心者。

只一会,吴锌听到一声口哨声,饶是吴锌也抬起头看了一下前面。

“刘哥!”

“这才是妞嘛,正点,要是老子……”

“啊!闭嘴,刘狗蛋!”

“诶?你怎么……”

接着吴锌迎来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先是一股香气,淡淡的,萦绕在空气中。

然后一团粉色。

粉色的衣服,吴锌几乎以为是香气的颜色。

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

衣服不可能没人穿着独自行动的。

一个女人。

吴锌不知道她的年龄,只能用‘女人’来形容了。很明显,这个修饰词用的很贴切。

女性浅浅勾着粉色的唇,淡淡的润光显示这是妆。但除此之外,女人不施粉黛。女人的脸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粉’。不是化妆的粉,本人就是很粉,觉得用嫩字来代替差不多,但总是不是很恰当。就是粉。想让人咬一口的肌肤。说吴锌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合理的,吴锌觉得应该不小了,但看她娇弱的脸,又吃不准。光是皮肤好就算了,偏偏这个女人还透着一种柔弱劲,甚至乎病态。吴锌吃不准。

女人的眼睛,嗯,不大,眯着但总散发着一种温和,配合那一抹浅笑,她总能让见到者如沐春风,像环抱在一团春水中一样温柔。

短发,到香颈。

上身穿着一件粉色薄薄的毛衫……

吴锌根本不敢多看,只一眼就立马低下头退到一边,紧紧抓住扫把了。

「便衣?这个人是谁?」吴锌心想。

笃笃。

吴锌,吃了一惊,因为太注意那个女人,没发现她还有一个人一同走着。

而这种鞋底叩地板的声音是……

当然是工作人员。

吴锌没有看到后者,极速的低头只见到职业装的裤子,和一对黑高跟……

“曾姐,这边走。”职业的声腔,一丝不苟,是吴锌最怕的一丝不苟……

“诶,你这个雇工……”很快,矛头指向了吴锌。

“怎么可以在工作时间……”

吴锌迅速抬了一下眼,九十度的鞠躬做出。“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是一个很职业化的女性,秘书模样,“虽然你道歉,”她抬了抬眼镜,居高严肃地盯着正九十度弯腰的吴锌,“但是也是很难以原谅,在上班时间带孩子,即使不是正式员工也……”

“我知道错了,请不要扣我工资!”

“哈?工资?你以为我在处分你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吗?不不不,我这是教育,你要知道在我们公司纪律性最重要,即使一名清洁工……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多么专业化,政策,运营,监督都力求做到最完美,每一个小程序都不允许有一点点纰漏,这在国内企业可是少有的,所以我们公司在业内那是称之为巨擘……”秘书越说越入神,推推眼镜看样子要滔滔不绝了。不过看得出她很自豪自己所在的事业。

“呃呃……”

在秘书说的正尽兴的时候,一只手搭在她的地肩膀。

吴锌先闻到一股香味,那个女性靠近了。

“xxx,让我来处理好了。”

“啊,对不起曾姐!我老毛病又犯了……耽误你的时间,我这就解决这个问题。”眼镜秘书严肃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红晕。

魅力女性摇摇头。

吴锌感到女性的视线在他身上,但是他却不敢也不知如何回应。

“没事,活着都不容易。”

吴锌只觉背上略微沉了一沉。

吴锌,垂头睁大了眼睛,整个屏幕都是玫瑰的芬芳。

他,被触动了。

“嘛,走了。”粉**性转身给众人只留下个背影。

“啊?曾姐?”职业女性没反应过来,拿着眼镜向粉**性上前了两步,又回头看看低着头的吴锌,“这就走了?岂不是放任她?”

“我走远咯。咯咯。”

“曾姐!”职业女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不忘回头警告吴锌一下。“你!下不为例!”

吴锌默不作声略一欠身。

随后吴锌只有卑微地窥视着女性的背影,心里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好温柔的女性……

刚才,女性稍微摸了女婴脑袋一下。

“啊~”女婴看着女性的背影,伸伸小手发出欢快的叫声。

「婴儿也对她这么有好感。」

「她会是什么人?」

“你找死啊!你不想干了别连累我。”正当吴锌在思想的时候,那两个工人又吵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认识你刘哥了?”

“刘个屁!你知道她是谁吗?这么轻浮!”

“你紧张什么,不就是个普通女人吗。”

“怎么可能?!你没看见陪同她的人都是秘书级的吗,身份普通怎么可能让老板的秘书来送行?什么眼力啊。”

“那……”

“闭嘴,就当没见过她,没冒犯过。保持沉默就不用睡大街,清楚了吗!”

“……小子,说话牛气啊……”

“闭上你的鸟嘴!喊你一声哥**的还当真了,到时有什么事可别连累我!”

接着噼噼啪啪好像动手了,吴锌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回头继续看着那已经逐渐远去的风景。

下班。

“是孩子还是得喝奶粉,唉~”下班后,吴锌垂头丧气地背着女婴走进一间无一顾客的幼儿店。吴锌身穿宅专用白T恤,刚到膝盖的中裤装扮。

吴锌单手负着女婴一边翻箱倒柜地扫视着奶粉柜台。

“不用考虑有没有副作用,是否国产,保质期……嗯,那应该能便宜不少。”吴锌一只手查看着奶粉罐的产品信息,一丝不苟地说。

(情节需要请勿模仿)

“国货36,还有一个月过期了,嗯,这个不错。”吴锌抄到一瓶,看了之后郑重地点点头。

“婴儿,你看喜欢吗?”吴锌拿起来给背后的女婴看看。

女婴只会笑,见到什么都大小拍手。

“你也喜欢啊,就这么定了。”

“……没人性啊……”Eros这时也忍不住插嘴道。

“我劝你对她好一点,食用的什么的虽然你买不了什么好的,但至少绿色健康吧,这孩子可是不是一般……”

“诶!那里还有一罐半个月就过期的耶!”吴锌像发现了新大陆。

“……”

“其实你想省钱的话,不必买这么多(这孩子很快不用喝奶了),建议不买一瓶论斤买。”

吴锌一敲自己脑袋,“靠!我怎么想不到?”于是很欢快地跑去柜台了。

“喂……我开玩笑的……”

“售货员!我要这个,嗯……500克可以了。”

年轻的女售货员(只有一个)抽搐着嘴角,“我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奶粉一罐都卖不出去,甚至店里整天没有一个人光顾……但也不用你特地这样来羞辱我吧?”

“什么羞辱?!我可是很认真的!”

盯着这张认真的丑脸,售货员小姐迟疑了。

“咳……这样,其实你就是想要便宜吧?可以。不过无论如何开奶粉买是不行的,这样,我也打算倒闭不做了,这批货都处理不出去,这样……我就开个价,你就付这一罐的五折(毕竟快过期了)价格,我再送你一罐吧。”售货员说道。

“这家伙会做生意啊,都说倒闭了……这种当你不会上吧?”Eros说着,说完才发现吴锌变了一副模样。

他双眼发光,抓住了售货员的双手,“五折?”

像极了抢超市特价的家庭主妇。

“对……”售货员年轻的地脸上挂着一丝冷汗,勉强的笑抽回手。

“喂!很快就过期了,你告诉我你买两罐要怎么用完?”

可吴锌根本不理Eros极有道理的话语,秒杀道:“买买买!”

“……”

吴锌兴高采烈地抱着两罐36奶粉从这个无人问津的店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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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一个破房间里,一男一婴一只手镯正盯着摆在面前的奶粉罐发呆。

“该怎么处理呢?”

吴锌一副死鱼眼,“总之,先冲奶粉给孩子。”

吴锌这次倒是煲了开水,用一个杯子冲开了奶粉。冲开了奶黄的颜色。

女婴频频伸手,示意要开饭。

“是,是。看看温度先。嗯——太烫。”接着吴锌打开了水龙头往里面加了点冷水(请勿模仿)。

“小子……这不是奶瓶吧?你确定她会用?”

“什么奶瓶不奶瓶的,奶瓶不要钱啊?能喝就行啦。”

“……”

吴锌把牛奶送到女婴面前。

“……对了。”吴锌转身走向冰箱,“吸管我还是有的。”

接着,女婴就用吸管愉愉快快地食用牛奶了。

“……”

吴锌只看着女婴,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咕~’

吴锌摸摸肚子,“啊,光看着你我都饿了。”

吴锌一边走向厨房,“下两两米煮粥得了,嗯……又没有菜……”

吴锌突然放慢了步伐,“……”加快,又放慢。“……”

他往回走了过来,“哈哈、哈!不是说难于处理奶粉的事吗?”

“小子……难道你……!”

吴锌倒热水。

“奶粉好东西啊,小时候家里穷一口都没喝过(虽然现在也穷)。”

自来水调调。

“营养价值可高了……咕咕咕……”吴锌一口气喝了一半。

“啊……”

“……我不认识你……”Eros似乎对自己持有者的行为感到十分羞耻。

“果然垫肚。”吴锌摸摸自己的肚子,满足道。

“啊~”女婴看到吴锌也加入她的行列,捧着奶杯欢快地叫着。

“宝贝,你也一起吗?碰杯!”

“啊~”

碰。

“咕咕咕……啊——”一男一婴动作如出一辙,如同多年酒友的默契。

吴锌和女婴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然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不知道何时,这个连电视机都没有的房间,充满了浓浓的人气。

***

又一次上班。

这次吴锌更加小心翼翼,幸好整一天都没有领导巡视。

吴锌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吴锌一直和女婴聊着什么,当然只是吴锌在说,女婴在听。至于女婴听没听得进,听没听的明白,就不得而知了。

“孩子啊……我也想一直带着你啊。撇开你对我以后的影响,未婚却带着一个孩子(虽然没有你也成不了家),我也想能抱养你。”

“可是啊……”吴锌停下脚步。

“我管不了。”吴锌有点艰难,说了出来。

“而且你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未来,是不是?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别提你了,你跟着我生活没着落,不能穿漂亮的衣服,没有学上,不能不做粗重的家务,也将不会是被宠着的小公主……”吴锌继续走着。

“啊~”女婴不明所以,眯着眼笑挥着小手。

“我说的,你懂吗?你不是做穷人的命,你很漂亮,很高贵,让有钱人家抱养才是你应该走上的道路。”

“要像个小淑女,风风光光地活着,要有个人样……”吴锌双眼锐利地吊着。

忽然,他看向一个方向,大楼的阴影遮住吴锌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吞了吞唾沫。

继续背着婴儿,行走在这条看似没有尽头的烂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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