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年4月23日,苏菲尔王国安琪基尔城郊外
无人的大道被奔驰而过的马蹄踏起片片灰尘,车夫用长鞭抽打着马匹,让马匹脱离懒洋洋的状态在烈日下奔跑、宽敞而沉重的大号车厢被封得严严实实,车厢的车门位置被纹上了泰米尔家的族徽,在很多地方这个族徽的标志甚至比当地贵族的族徽更为管用。
车厢中的诺尔哭丧着脸,过去在海威尔的修养时间里,与自己同行的男孩(据说他的未婚妻所说叫莱茵?话说为什么一个男性会有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啊?)通过乌鸦“黑”将自己的情况上报给了神圣天堂方面。但是对方根本连上报内容都懒得上报就直接回了一句“自己把他送回来,回头我帮他的亲人们说。”就不管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重视自己的安全(让一个人专门贴身保护)还是根本就是把自己当一个随便带到哪儿的挂件……
如果只是单纯的在别人的陪伴下回到神圣天堂这一点的话并没有什么事情,从某些方面来看他反倒极为乐意。莱茵事实上非常好说话,他非常乐意先把自己送回去之后再进行自己的工作。但是真正麻烦的还是他那个未婚妻,性格似乎并不太好,而且貌似打自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就不爽了一般,一路上百般刁难。最主要的一点在于……莱茵也治不了她……你这个被自己未婚妻压制的男人简直差劲透了啦!
因为以上原因,两个男人被艾尔以“既然经过了就应该去探望一下”为由给拖上了马车,直接开向了邻国……也就是露娜·道尔林的老家道尔林行省……
当被洛奇(莱茵)推脱“比较人家还在神圣天堂,这样跑到别人家里头不太好吧”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说“没关系,我已经通知露娜尽快赶回来了”……你是怎么把那个丫头收作小弟的啊……
现在他们就正在前往苏菲尔王国安琪诺尔城的路上,苏菲尔王国主要位于大陆最南端的苏菲尔半岛(因为整个半岛都属于苏菲尔王国所以直接叫苏菲尔半岛了)。国土呈“丁”字形,东方和北方与米拉尔共和国接壤。由于其漫长的海岸线和重要的战略意义,历代国王都非常重视海军的发展,再加上长期与海盗的战斗(因为地理位置因素,有大量商船经过),使得其拥有了大陆东海岸仅次于“千岛之国”杰本尼亚的强大海军。而安琪诺尔城则位于“丁”字形最东方的位置,在它的东边就是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所控制的领士。
顺带说一句,安琪诺尔城一带是道尔林家的领土——就是半个多月前通知林德去布鲁兹那的露娜·道尔林所属的家族。
“话说,那天的那场战斗结果怎么样了?”似乎是想给枯燥的旅途找点话题,诺尔将话题转移到了一周前爆发在海威尔的那场大战之上。
“什么结果都没有。”也不知究竟是在那场大战过后将一年以来积蓄的元气消耗一空还是在病床上的这一周时间除了睡就是谁的生活吧生物钟搞得一团糟的缘故,这一路以来,莱茵(或者说是洛奇),一直都是处于一种懒懒散散打不起精神的状态。
“事情之后无论是黑帮还是米拉尔官方又或者是泰米尔,三方面都摆出一副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的样子。对于那些家门口被破坏的家伙就直接说是捉拿某一名逃窜的罪犯……”坚持了几分钟时间,莱茵似乎又一次开始犯困了,仰头靠在座椅的绒毛垫上:“剩下的问题我就没有继续去打听了,你还是去问艾尔吧……她毕竟算是海威尔港名义上的主人……呜——”
最后一声声音是因为莱茵的膝盖被坐在对面的艾尔踹了一脚所发出的,也不知道哪一句话又惹毛了这位大小姐,她的心情似乎又开始有变差的迹象了。
“没什么,突然有点不爽的感觉了,估计着应该是你的错,所以就先给你来一下。”对于莱茵不解的目光,艾尔似乎完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样子,依旧在若无其事地为自己的红茶加麦芽糖。(为什么会有这种的见鬼喝法?!):“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在踹了你之后果然感觉好点了,所以应该是你的问题。”
“这明显是因为得到了发泄结果吧!”
“哦?原来是这样吗?”
不管怎么说,即是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觉得莱茵这家伙感觉好可怜……看着一脸不知该作何表情的莱茵,诺尔敢怒不敢言地选择了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果然之前对于那个叫格林兰什么的娘娘腔的话就不应该相信,自己打自一开始哪怕是会被人讨厌也应该坚持先行离开的……
“完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结果让我想到了那个讨厌的女人了,自然是怪你了。”
“哪个女人?你是指菲丽?”莱茵愣了愣,他只知道艾尔似乎和菲丽两人自小就开始互相看着不爽了,但是完全不知道她们两人关系居然差到这个地步。“那家伙还不错的啊,很具人格魅力的说,和周围人都很合得来的啊。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你们两关系会这么差……”
“对啊……菲丽同学又、漂、亮、又、温、柔、身材、又、好,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们当然喜欢啦……”等到莱茵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艾尔已经在一瞬间完成了对自身沸点的突破工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仅仅数公分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空洞。“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跟她好不了?你们愿意是你们的事!为什么我要向一个带着面具假惺惺的到处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卑躬屈膝啊!”
呜……好深的偏见……虽说排除掉主观因素比绝大多数人都要看的透彻就是的啦……
“喂!跟屁虫!既然你要问那就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如果让我白说的话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用力将自己娇小的身子做回椅子上的艾尔并没有放过试图在一旁当木头人的诺尔,而且最令诺尔伤心欲绝的是,这个家伙似乎直到现在都没能记住自己的名字……
“因为目前拥有决策权的高层还没有赶到,所以才被暂时搁置,具体问题需要等到泰米尔家家主感到之后再进行具体处理。而因为某人的刻意隐瞒包庇——”说着的同时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莱茵,然后继续说道:“教会方面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对于主犯,一个叫做菲丽的臭女人身上。教会方面以接受治疗检查为由将她扣押监视了。等到拥有决定权的人到齐了之后再对其进行判处发落……你那股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不满吗?!”
“没什么……”尽可能地坚持不让自己的忐忑表露出来,诺尔感觉回答……
我真的不是想和你谈这个问题啊……T-T——这是诺尔内心的想法……
243年4月23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东城教堂
“好了,因为懒得再去整理其他的房间了,你就安安心心在这个房间先凑合着吧。”将菲丽·艾尔维亚领到阁楼的房间前,吊儿郎当的凯勒神父极为敷衍了事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有问题就去找罗莉安修女,她可以帮助你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对于萝莉安修女的大名,即使是我们黑帮成员都知道的……你该不是存心想要让我难堪吧……”毫不犹豫地,菲丽指出了凯勒神父的居心不良。对于这些东城教堂的武装神父们,你了解得越多,你就越是对圣主教会的能量感到敬佩——能够把如此之多的各路怪人给季节在一起,这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本事……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对于自己的居心不良被识破这一点全然没有一丝尴尬,凯勒神父反而表现出一种被冒犯的不**。在教会的同伴面前从来不会显露出的毒蛇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所以……”
“所以你应该知道,即是是没有武器,对付你还是有可能的。”菲丽打断了凯勒神父的话,不甘示弱地说道。“与那些神圣天堂来的家伙不同,你们都应该知道我过去的长处。”
“四六开……我四,你六。真打起来的话。”凯勒缓缓地靠近菲丽,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但是你现在没有死的觉悟,所以你无法做到这个地步。你原因冒着四分死亡的概率和我打吗?”
宛如炮弹一般的声响,没人知道菲丽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双手似乎一直都保持着原处一动不动,但是凯勒神父却像是遭受到了某种看不见的攻击一般飞出老远。最后撞击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才停止下来。因为这突然的巨响,急匆匆的脚步声开始从楼下赶来。
“我说,你是白痴吗?挑衅一个本来就是一个暴脾气,现在还因为即将受到管制而心情雪上加霜的人?”自称暴脾气的菲丽依旧是那么一副无人知晓其想法的平静表情,看着似乎因为遭受攻击而开始汹涌出杀意的凯勒神父,仿佛颇为意外的偏了偏头。“这么容易就发火了?我还以为我的脾气已经够坏了,没想到老一辈的家伙更加糟糕呢。”
“怯——所以我才讨厌那些折腾黑魔法的炼金术师们。那些家伙就像是到处胡乱做枪,然后把枪到处乱发一样烦人。”凯勒神父缓步向少女靠近,没有任何魔力的气息散发而出,但是身体却像一具精密的机器一般随着每一个动作而细微地调整着。“外在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没有足够历练的心,永远无法掌握力量,教导你的老师似乎没有吧这种东西教给你啊……”
“真是抱歉,我现在仅仅只是看到了一个因为魔力的原因无法成为上位魔法师,可以有没有资质经受炼金改造;被别人戳了一下伤疤就气急败坏的三流货色在这里叫喧着要给别人好瞧?”
极少有人知道,看似颇有点与世无争的意味的菲丽在认真戳起他人的伤口来的话其犀利程度与她的剑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由于她极为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的缘故,而这两者相加常常会造成令人惊愕的奇效——而凯勒神父就是整个东城教堂最先体会到这一点的人……
两个同样燃点低,脾气暴躁的家伙在互相对上了会是什么后果?只能以其中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气炸为结果……及时赶到并阻止了即将展开的一场大战的乌迪法尔神父在心底无比确信这一点。凯勒神父最初并不是圣主教会的一员,他是另一个坚持剿灭非人类即“魔法师”,的极端组织“阿萨辛教派”的一员。因为过去的缘故,即使他在进入圣主教会时任劳任怨地为圣主教会服务,但是依旧有着无可避免的黑历史。这直接导致了在某次被他寄托了巨大希望的机密性的炼金改造计划时被在第一轮给刷下了场。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了他的心魔,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成为了一个反黑魔法主义者……而菲丽就这样直接戳中了他的伤疤……而且还偏偏猜得八九不离十,直接把凯勒的伤疤戳了个对穿……
“找我有什么事?”在让凯勒暂且离开过后,乌迪法尔神父重新找到了已经自己进入到房间里头并毫不见外地躺在床上的菲丽。他并不是被激怒的凯勒,身为旁观者的他清楚地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女想要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而凯勒并不符合她的要求,所以她才会用如此方式来激怒对方——如果他没有阻止那场战斗的话,负责监视她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换一个了。
“这个房间有人住过的气味,而且是住过不少时间,还是一个男人。为什么把这个房间安排给我?”菲丽指了指四处明显经过了收拾的房间,房间的主人似乎在不久前才离开,他将整个房间里需要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仅仅只留下那么一些如同纸笔一样不太重要的东西。“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上哪去了?”
这一次完全是无意,连菲丽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即使是乌迪法尔这个坚强的男人都有那么一丝抱头去墙角哭一会儿的冲动。乌迪法尔怎么都不好意思将“我们整个教堂只有一个人会做家务,她忙不过来,没空清理新的房间”这个理由给说出口。万幸他漆黑的脸庞将他的细微表情完全掩盖了过去,才终于使得东城教堂保住了最后一丝颜面……
“这个房间原本是属于一名见习牧师的,后来他不知为什么而失踪,所以就空了下来。”乌迪法尔对此并没有隐瞒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少女。“因为事先他收拾掉了自己所有需要的东西,所以应该是出走了。”
“一名见习牧师在教堂出走?还真是一件丑闻呢,那个见习牧师叫什么名字?”
“……林德。”
243年4月23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东城教堂
乌迪法尔神父离开过后,菲丽依旧保持着方才躺在床上的姿势没变。她想起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仅仅一面之缘的男孩,如果不是在那之后为了调查华莱士的问题而特地去和雷冯打过交道的话,她甚至不会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什么?你问伊尔丹家的“华莱士”?我的那支借给一个叫林德的东城教堂的见习牧师了,那次看他家伙似乎挺急的,所以就借给他以防万一了……)
“哈哈……”
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整个教堂的人们都可以听到她那仿佛泄愤一般的嘲笑声。
一个绝大的讽刺,这个讽刺是那么的叫她难堪,以至于她甚至开始有点憎恨那个救了自己一命,本来应该受到自己感谢的那个年轻牧师。那个混账是那么的直接干脆,是那么的毫无恶意。就是那个家伙用这那种毫无恶意的事实将自己的美梦给砸得粉碎,甚至连给她一丁点儿狡辩与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自己曾经出身共死的朋友,曾经并肩作战的部下,事实上居然比不上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路人……在曾经的朋友,曾经的部下纷纷或是站在自己的对面,或是保持中立的时候,唯一冒着生命危险伸出手拉了自己一把的居然是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路人!——
“这他-妈的算什么狗屁人生——!!!!”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一股什么样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感动,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失望……她只知道自己将难看的面孔用力趴在床上痛哭,手指撕烂了床单,就像年幼的时候被强迫着磨练技术时一样倾尽全力痛哭。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甚至不是为了宣泄。仅仅是希望被注意到,仅仅是希望被安慰,仅仅只是想要告诉外面欢笑的人们这里还有一个需要安慰的人……
没有人告诉过她如何成长,没有人告诉过她如何获取同情。她所学会的只有如何分辨敌人,如何击败敌人……这一切使得她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依旧无法掩盖她事实上还是一个孩子的事实……
正因为如此,就如同年幼时一样,直到她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也没有人前来安慰她……
243年4月23日,苏菲尔王国安琪基尔城道尔林堡
“不管怎么说,这样不太好吧?”
洛奇小声对此时正光明正大地坐在会客厅的高椅上的艾尔说道。
“虽然你有露娜的信件,可是露娜本人并不在这里,这种情况下我们到这儿干什么呀?”
但可惜的是这位大小姐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中,只是在那哼着曲子用勺子搅拌着刚刚送上来的咖啡。娇小的身子与高大的椅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情景让人联想到被女孩子放在餐桌前的玩具人偶——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个人偶格外的凶残。
另一边的诺尔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家伙的危机管理能力出人意料的优秀,在与艾尔短短两三天的相处之中就准确地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装死人以及在什么时候连死人都不要当直接抽空开溜。如果这家伙进入斥候营去北方防线混的话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挂着一胸口的勋章回来……
“这是淑女之间的普通往来而已,又不是正式往来,哪里会有那么多麻烦。洛奇……哦不,应该说是莱茵同学,你明显是因为太久不和人打交道结果连正常的礼仪都忘记了。”艾尔即是是在此时心情不错的情况下依旧不忘记揭洛奇的短。“如果有什么我们不应该进去的地方,管家会阻止我们的啦。”
再用那种叫女孩子的调子来叫我的话小心我揍你啊……
“艾……艾尔大人,对……不起!我、我完全不知道您……您要来,对不起!请大……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以后再也不……再、再也不,呜呜~”
就在这时,一名女仆(洛奇这么认为的)急冲冲的跑进了会客厅,她一看见座位上的艾尔立即慌慌张张地向她鞠躬道歉,声音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最后更是哭了出来。
太、太夸张了吧……
面对这乱七八糟的一幕,洛奇感觉自己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只是这么点小事,用不着像是犯下什么涛天大罪一样吧……不过女仆鞠躬的过程中因为衣领的松动使得洛奇的眼神无意间——洛奇发誓这一切真的是无意的——瞟到了与其身高完全不符的、分量惊人的宏伟胸部。在洛奇所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这个城堡的主人露娜本人可以在这方面与之相比……话说两人似乎有点像啊,难道是姐妹吗?
似乎连艾尔她自己也完全没搞清楚情况,如同真正的人偶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知为何一直哭泣的少女。然后转头对洛奇狠狠一瞪,像是说“都怪你”。
但洛奇没有理睬艾尔这推卸责任的举动。他也和艾尔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名“女仆”。这名乖巧温柔、面孔如同瓷器娃娃般精美的少女——
(露、露娜?!)
绝对不会错,眼前这名穿着女仆装,一口一个“艾尔大人”的泪汪汪的少女,竟然是几天前自己才遇上的那个被私下称为“第七圣堂一号美女”,追求者可以组成一个加强大队的露娜·道尔林……
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总感觉两者之间的关系似乎一是“友情”这个范围外的问题了……
“不……这、这……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个满脑子龌龊思想的人渣!蛀虫!”
注意到洛奇古怪脸色的艾尔迅速明白了洛奇的想法,在短短一秒钟时间里脸颊就红得像是成了铁匠铺里的铸铁一般。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烙在身体深处的条件反射一般,她将手中那杯刚刚泡好、还散发着热气的,价值数十个银币的咖啡对准洛奇扔了过去……
“艾尔大人从色狼手中救下了我,可我却、我却连……连迎接艾尔大人都做不到……我罪该万死!……”
这是在瓷杯破碎的同时响起的露娜的声音……话说那个“色狼”不会是说我吧?!
分隔线——
林德是被一场梦所惊醒的。
在梦中他还在丹姆小镇生活,父母邻居以及那些连名字都记不得的人们都还活着……他甚至还看到了阿尔和教堂的熟人们。阿尔依旧坐在教堂门口看报,维拉被鲁帝神父撵着到处乱跑,莎莉亚还在试图教导萝莉安修女如何使用煎锅……他甚至还看到了那个如同黑夜的妖精一般皎洁美丽的女孩菲丽。
但是这一切却又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当另一个自己与父母一同进餐时,他为他们端茶倒水;当另一个自己与教会的同伴们练习剑术时,他为拿着毛巾等候在一旁;当另一个自己与那个妖精般美丽诱人的少女在床上拥抱亲吻时,他站在房间外避免别人听到里面所传出的呻=吟声……
他就像一个木偶一般任凭“自己”摆布,就像是要羞辱他一般,“自己”带着他走遍了整个小镇,与曾经每一个熟悉的人们交谈,打闹……
“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对吧?”
在那个梦的最后,“自己”向他问道。
“是的。”
梦结束了……
他从一个没有丝毫映像的房间中醒来,这个房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阁楼,也不是教堂的任何一个房间,同样不是用于关押罪犯的特殊病房。这儿就是一个如同再普通不过的酒馆房间一样的地方。
浑身无法动弹,在第一时间他曾经以为是自己被关押起来了。然而随之他就意识到将自己约束在床上的真正元凶,那是自己身上的绷带和夹板……
他还活着……而且没有被捉住……
直到此刻,劫后余生的激动才开始从心中涌出。自己活了下来,阿斯摩都斯没有食言,尽管满身疮痍,但是他的的确确活了下来,从死亡的边缘,从那个男人的手下。
“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是在辛格里城市里头,不用担心受到哪些流寇袭击。”就在这时,有人阻止了他的动作。“在‘公鸡’那家伙把你给带回来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医生死活都都不想给你来看病,担心救不活了败坏他名声。最后你一个人在这里撑了三天都还没死,那个庸医才勉为其难地给你来看病的。据他所说你全身的肌肉都被拉伤了,内脏多处大出血,没死简直是一个奇迹。”
林德将视线转向了这个刚刚进入房间的女人,这是一个有点胖胖的女人,皮肤显得极为扎实,给人留下了一种凶悍的感觉。但是从对方会照顾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并为之请医生这点看来,似乎这家伙似乎是属于那种与外表完全相反的好心肠。
但是真正吸引了林德的注意力的是她刚才所说的话中的某个细节……
“你说这里是辛格里?哪个辛格里?”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西南域被当做圣主教会圣地的辛格里城了。”
分隔线——
243年4月23日,苏菲尔王国安琪诺尔城道尔林堡
哎,果然女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为了自身安全而逃至会客厅外的洛奇在心底长长一叹息一声,在他身后,从紧闭的木门另一端的会客厅更传出的是这个城堡的女主人露娜·道尔林那带着点抽泣的声音。由于隔着一扇门,所以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仅仅只能听到一些诸如“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如果不惩罚我,我宁可去死”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过晓是如此,也让洛奇开始怀疑这位校花的性取向以及爱好问题了。如果这是真的,他绝对会同情学校那一个加强大队的追求者们的。
不过洛奇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了他更加感兴趣的事情上去了。因为露娜受欢迎的缘故,她的背景资料都被芬里奇一伙人给挖得清清楚楚,他们甚至还专门出过一次专版,将包括露娜的父母,养父在内的所有人的底细都给挖了个干干净净。以至于露娜在第一次看到那份专题的时候直接哭了出来……最后在露娜那一个加强大队的买断以及威胁下(没错,那些家伙直接将第一期出版的全都给买得干干净净……)赚得盆满钵满的新闻部首度在学生面前收手作罢……而洛奇自身因为和芬里奇的关系,曾经也有幸目睹过这一份“绝版极密资料”(芬里奇所说)。
最令他在意的,也是篇幅最多的是露娜的养父。那是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他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血统的普通平民,但是在当年苏菲尔针对新教的第一次讨伐战一败涂地的时候,为了振奋军心,这个男人的英勇事迹被当做英雄大肆宣传。而如果说第一次讨伐战争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因为需要而生的英雄的话,那么第二次讨伐战时这个男人更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传说。几乎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用自己的强大实力和英勇彻底掩盖了当时羸弱的苏菲尔王国的疲软。在战争过后当时的国王甚至一改许久不再分封领土的习俗而特地将地图摆在他的眼前任由他挑选他想要的领土。
“一人之军”,这就是当时参战的多国联军给那个男人的绰号。这里的“军”所代指的是当时的整个苏菲尔王国军!这一个词语的意思就是指他一个就足以代表整个苏菲尔王国军!一方面指的是当时的苏菲尔王国的无能,而令一方面就是突出了这个人的英勇强大。时至今日,这个人都还是整个苏菲尔王国的年轻人们心目中的偶像,即是是远在神圣天堂都有不少人将之视作目标。
而那个男人的故事到此都还仅仅进行了一半,真正让神圣天堂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对他大感兴趣的是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在战争结束过后他拒绝了国王的邀请而选择入赘当时已经开始逐渐衰败的道尔林家。他甚至没有选择当时的道尔林家正统继承人埃丽安娜而选择了她的表妹,一个甚至不具备继承权的女人。国王为了避免让人寒心而特地破例任由其选择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土。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让神圣天堂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贵族子弟们真正感兴趣的地方。就在这个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男人毫无野心的时候,这个男人才开始真正展露出了他的利齿。在当时道尔林家的正统继承人死去的哪一天,他直接动用了自己曾经的下属武力进驻道尔林堡。凭借其身为年幼的继承人的舅舅这一身份成为了当时年仅五岁的露娜的养父兼监护人。虽然名义上说这片领土依旧属于道尔林家族,但是事实上可以说他是借由这个机会直接成为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他甚至以保护继承人不被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伤害为由禁止她与外界的人们接触。如果不是因为亲戚们借由教国施加压力令露娜到神圣天堂就读的缘故,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露娜活不过自己的成年礼。
洛奇缓缓走过这个位于会客厅右侧的走廊,原本这里应该是陈列着家族历代拥有一定成就的人的画像的位置,用以向会客厅出来的客人们展示家族的悠久历史和辉煌。
但是此刻那些画像全都不见了。原本应该挂满了画像的走廊上空荡荡得令人心中发慌,仅仅在走廊尽头尚还保留着一副画像。画像的背景是尸横遍野的战场,在硝烟中残破不堪的新教火焰旗帜旁,一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正高举着苏菲尔的枫叶旗帜。画师明显是一个好手,在以硝烟的战场为主题的昏暗花风之中,却用较为明亮的色彩凸显了身为画面核心的年轻人所表现出的希望色彩。由此冲淡了这幅画的阴暗感,反倒给人一种乐观积极的信心感。这幅画与其说是一副画,倒不如说是一个故事,一个画家所叙述的一个故事……而且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乐观的故事。
洛奇看了眼角落的署名,在署名上所记叙的是一个叫度西恩的画家所画的。但是在这个署名上方,原本应该记叙了这幅画的目的的位置却一片空白。这不合常理,在一般情况下,一副人物画视目的而定都会写上一句与用途有关的话语。如果是送人就写上“献给X……”如果是用于纪念某人就会写下“纪念X……”如果是用于弘扬英勇事迹的话同样应该记下人名。向这样以人为主,可是却又没有任何署名的画事实上是极为罕见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就在洛奇用心观察着这幅画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画上的人?)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洛奇就认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佐恩·柯尔西斯子爵,露娜的养父,甘巴尔战争的英雄,这个城堡现在真正的主人……
洛奇之所以能够认出对方完全是多亏了这幅画的缘故。尽管岁月和战争几乎将二者之间的相似性给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将画中的年轻人所散发而出的那种充满了希望的光辉都洗涤殆尽,但是谍报科的知识依旧使得他准确地分辨出了两人是同一个人。皮肤会睡着岁月而改变,但是下面的骨骼却不会,谍报科所传授的分辨人的方法完全是依靠颅骨各个部分的高矮长宽来进行分辨的。如果不是那名画家的水准实在高超(或者说是野路子),即便是他也难以分辨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我是来探望露娜的。”
说话间,洛奇仔细打量着这个仅仅在传闻之中听说过的男子。与神圣天堂里的传闻不同,眼前的这个男人既不像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也不像是一个狡诈的阴谋家。正好相反,他反倒像是一个稍显柔弱的男人。面色显得有点憔悴,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给将要击垮一般。但是与他的憔悴完全相反的是他眸子中所闪烁的坚韧,但是这种坚韧在眼底被隐藏得是那么的深刻,反倒是格外地凸显了他外表的憔悴。
“露娜不在这里。”柯尔西斯子爵缓缓地开口。数十年的安逸生活使得他战士的色彩渐渐褪去,他脱下了铠甲穿上了丝绸衣物;他松开了利剑握住了文明杖;他摘下了头盔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不再像一个战士而像是一名真正的,高傲的贵族。
“女生们有点事情需要办,所以我就出来了。”
可惜的是洛奇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或者说整个神圣天堂的家伙即便是身份再卑微也早对于贵族这种东西见怪不怪了,整个神圣天堂闭着眼睛扔一块石头都有可能砸到的是某个王国的继承人或者某个一流家族的天才……久而久之在他们的眼里所谓贵族还不如那些教员们对他有威胁,养成了把大贵族当大白菜,小贵族当小白菜的习惯……嗯,至于普通贵族,那和和庶民没区别……
“据我所知露娜是被人给叫回来的。”
……
面对柯尔西斯子爵的这一句话洛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把会客厅里头的艾尔给叫出来叫她来解决这个烂摊子的冲动……
不过幸运的是,柯尔西斯子爵似乎也并不在意露娜被别人使唤这一点小事。或者说他巴不得露娜被别人使唤,这样他就有理由罢免掉露娜的继承权成为道尔林家真正的主人。因此他仅仅随便地提及了一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上去。
“跟我来,我想要和你谈谈。”
当洛奇跟随柯尔西斯子爵进入到他的房间里时,印入眼帘的是正在窗口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的诺尔……之前洛奇还一直纳闷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结果没有看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已经被这个城堡的主人给抓到这个地方来了。
“不用顾忌什么,我们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想要些什么的话可以直接与度西恩说,他会帮助你们。”
说话间,他抬手介绍了一下身边的管家,那是一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以一名管家来说他显得实在有些太过年轻了,因此略微显得不够成熟。导致了他身上体现出一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名管家身上的懒散感。
不过话说回来……度西恩这个名字……是那幅画的作者?
“会客厅前的那副画是你画的?”带着几分诧异地问着的同时,洛奇将视线转向了管家度西恩的双手。他的双手虽然显得较为修长,但是预制先对而言却更显得粗壮,上面还有因为长年的锻炼所留下的老茧。那是无论如何都不是一双画家的手。
“年轻时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我曾经还特地进入苏菲尔首都艺术学院学习过绘画。当时还曾经是年级首席呢。那幅画可是我这辈子的得意之作。”敏锐地察觉了洛奇的怀疑,度西恩解释为他解释的同时展开了双手方便洛奇看得更加仔细。“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国内的动荡,以及第一次讨伐战的惨败,像我这样的人也被强制征召入伍了。从那以后我画画就变成了我闲暇时放松心情的一种娱乐了。”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画家都会被征召入伍?”
洛奇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如果度西恩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是一名以画家为目标的年轻人的话,他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头几批的征召序列之中。在战国后期的军事改革过后,“动员”已经成为了一种极为严谨的战略工作。虽然按照各个国家的国情不同而有一定程度的差别,但是说到底都逃不脱预备役——曾经接受过军事训练的退役老兵(第一批动员)——战时征兵(放松征兵需求,也是第二批动员)——强制征召(视国家政策不同,分数个不同级别)——全民动员这样的顺序。按照常理来说,像度西恩这种没有经受军事训练的适龄人员至少也应该是第三批动员对象,如果情况更为危急一点的话就需要动员30岁以上40岁以下的人员,再危及的话就需要动员所有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的所有男性的总动员了,如果一个国家被逼到那个份上,那么那一个国家距离灭国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先生您如果体会过当时的苏菲尔王国有多么脆弱就不会感到奇怪了,当时的苏菲尔王国十七个常设兵团和二十六个预备役兵团中参加战斗的二十个兵团全军覆没,全国半数的军队被取消编制,新教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扫平了半个苏菲尔王国。当时的苏菲尔王国几乎都笼罩在亡国的绝望之中,如果不是教国方面的及时插手的话就是连发布全面动员令我都不会感到有什么奇怪的。”管家的神色之中透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将视线投向了似乎打算装作没听到的柯尔西斯子爵。“当时愿望是当个画家的我就这样在经过了两周的军事训练过后被补充进入了当时因为阻挡新教南进而损失惨重的柯尔西斯大人的兵团里。当时当我知道自己将要与那名几乎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半个王国的英雄并肩作战的时候我一个夜晚没有睡着。”
“少拍马屁了,你就算是真的一个夜晚没有睡着觉也是因为高兴的。”似乎是实在无法忍耐下去了,柯尔西斯子爵打断了度西恩的话语。“让你来说的话不知道会说道什么时候去了,所以还是我来说吧。那幅画是在第一次西西比利亚反击战结束之后这家伙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忙里偷闲画的。”
“那次是苏菲尔王国军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的反攻,成功将战线从西西比利亚要塞前。为此国王甚至还特地给部分立下功劳的人一个嘉奖。柯尔西斯大人也因此获得了一个难得的空闲时间。”度西恩补充道。
“哼,那有怎么样?完全是抓住了新教打算对付米拉尔导致的兵力空挡而已。结果等到新教的主力重新回来的时候还不是又一次被打得一败涂地。”提到当年的那场战争,柯尔西斯是不屑多过自豪,似乎完全没有将当时的苏菲尔王国军放在眼里。
“别谦虚了,柯尔西斯大人,第二次西西比利亚之战可是您的成名之战呢。如果不是您带领我们负责的侧翼抵挡住了新教的迂回部队,恐怕那场战斗就是近代历史上最大的歼灭战了。”
……
洛奇算是勉勉强强弄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关系了,度西恩是柯尔西斯曾经的部下,而且没准是极为要好或者极为优秀的那种。在战争结束过后,也许是出于对柯尔西斯的崇尚或者仰慕之类的因素而留在了柯尔西斯身边,成为了柯尔西斯的管家。这也是这主仆两人的上下级关系并不明显的关系,因为他们两人相对于主仆更倾向于战友。没准那些柯尔西斯的传奇之中就有度西恩的一份功劳。
但是这两人的状态实在让人难以与传闻之中那个为了夺取权利而冷酷无情的男人所联系到一起来。眼前的柯尔西斯子爵就像是一个体谅下属的上司,因为自己的位置而不得不用冷酷的面具将自己的情绪掩盖起来,甚至在下属提及自己当年的事迹之时还会尴尬。这与传闻之中完全走上了两个极端,一个向往权利的人都会有强烈的虚荣心,他们巴不得别人每天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他们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部下自顾自地在没有经过自己允许的情况下向客人述说自己的过去,这是任何一个合格的贵族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要夺取道尔林家呢?”洛奇懒得花时间去思考传闻和自己的映象究竟是哪个错了,没有足够信息的情况下不可能对其进行分辨,所以他选择了更为明目张胆的方式。
然而,即便是洛奇自己都没有想到,对方比他还要更为明目张胆——
“是为了复仇呢。”
柯尔西斯子爵缓缓开口道。
“道尔林家的上任继承人,埃丽安娜·道尔林,那个人曾经是我的女友。”
“诶——?!”
这一回实在是无法忍住了,哪怕是试图保持低调的诺尔都不由得惊叫了出来。
“度西恩不是说了我在第一次西西比利亚反击战之后获得了一个假期吗?那一次我借这个机会回道尔林堡了一趟,然后我看到了她和一个男人结婚的全部过程。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孩子了,孩子都快一岁了,有这么高了。”
说话间,柯尔西斯子爵还特地笔画了一下身高。虽然尽可能地控制情绪,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早就想要将这一切都给说出来了,洛奇的言语仅仅只是成为了一个导火索而已。
“你能理解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在我前脚刚走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那个时候我却在兵营里头像个傻子似的每天做着战争结束之后回去和她过辛福生活的美梦!”
“那个……没准人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这么说的是诺尔……这个家伙明显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干了什么事情……没准这个家伙连道尔林家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人都已经杀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啊%!@%#&……
“你是露娜的同学吧。”用了数秒钟时间使得自己平静下来,柯尔西斯子爵缓缓开口,方才的失态就好像是一种错觉一般,表现出一种万事在握的沉稳自信。“我不会让她再活着回去的,道尔林家的人必须死。他母亲没有偿还的罪过就应该由她来偿还。如果你认为自己做得到的话,就尽管来阻止我试一试吧。”
“……为什么我要和你这个偏执的蠢货过不去啊……”似乎是被眼前这忽如其来的挑战给弄得摸不着头脑,洛奇花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仅仅只是跟你打一个招呼。”柯尔西斯子爵不紧不慢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目光却在向天边眺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某些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们的露娜小姐接回去了吧。”
顺着柯尔西斯的目光看去,一只漆黑色的乌鸦正从远处飞来……
分隔线——
洛奇的脑袋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莱茵!给我击中精神!现在是护卫任务!要是让我发现你睡着了就让你好看!”
艾尔挥动着几乎和她等高的单刀冲着正在打瞌睡的洛奇命令着,明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这个家伙的精神依旧好得离谱。某些时候洛奇是真心希望艾尔的精神劲头能够分一点儿给自己花一花。
至于“莱茵”的名字,洛奇已经懒得再去纠正了。这个家伙的理由是“趁现在叫习惯了,免得到时候在那个家伙(她还是不记得诺尔的名字)面前说漏嘴。”……不过洛奇总是感觉这个家伙在回到神圣天堂之后会把这个事情当做一件趣闻来讲……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此刻洛奇正在露娜的门前负责警戒。一切如同柯尔西斯子爵所说的一样,黑所带来的是一个新的任务。发布任务的是露娜的那些亲戚们,任务极为单纯,就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保护露娜,直到她回到神圣天堂”。
与任务一同被发来的还有一些关于柯尔西斯的信息。直到此时,洛奇才认识到那个看似友善,被无数人视作偶像的家伙是真心实意地打算将自己的仇恨波及到整个道尔林家,甚至是将整个道尔林家灭亡!
然而当洛奇找到艾尔他们试图说服露娜回神圣天堂的时候却遇上了出人意料的麻烦……露娜无论说什么都坚持自己的舅舅柯尔西斯子爵不会害死自己,并表示为了证明柯尔西斯子爵的清白要留在这里……
搞屁啊!为毛你们之间的关系会这么好啊!?全世界人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认为吧?!为啥连这个都看不清啊!!!!!
总而言之,在艾尔都无力改变她的想法的情况下,洛奇他们只好开始认命地组织护卫计划。洛奇负责夜晚的护卫工作,艾尔负责白天的陪伴。不管露娜愿不愿意相信将自己养育长大的男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这件事情,只要能够从刺客的口中撬出证据那么她即是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无能为力了。如果那个时候她依旧不愿意承认的话那么即使是用暴力也要将将她带回神圣天堂。
当然喽,那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在于在进行护卫任务的第一个夜晚,洛奇偷偷打瞌睡就被前来查岗的艾尔抓住了……
“莱茵同学,这就是你执行护卫任务的方式?”
(完了……这个家伙已经开始用礼貌用语了……)
礼貌对于这个受到老流氓图兰西朵的强烈影响的丫头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已经气糊涂了……
“放!放心!我在附近设置了魔法岗哨的!如果有其他人接近会发出警报!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被人趁虚而入的情况……”
洛奇的话说道一半就他自己被咽下肚中了,因为在他试图辩解的时候艾尔已经当着他的面拉开了房门……在房门另一头是空无一物的雪白色公主床。
露娜不见了。
(开什么玩笑……)
冷汗从额间冒出,他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避开自己的魔法戒备的。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他设置的根本不是专门的警备魔法,那是一个削弱的防御魔法!他将一个防御魔法的防御能力无限制的削弱,削弱到一个普通人轻轻一碰就可以穿透的程度。在防御被突破过后就会触发魔法岗哨,魔法岗哨会将事情的经过记录下来并惊醒洛奇。如果有人能够突破这种方式所建立的警备而不被察觉的话,那么战斗中他就同样可以直接绕开防御魔法攻击魔法师本人!这是仅仅会出现在恐怖故事里头的情况!
从地上的符文法印上拂过,魔法岗哨被重新激活,魔法投影开始从近到远重播今晚的景象。他的心底有一个假设,魔法岗哨没有被触发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被列为不会将之触发的人,而另一个就是对方就像之前的假设一样可以绕开防御。前一个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是如果是后一个的话,那么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职责范围,需要直接向神圣天堂申请支援了。
“给我闪开!不用这么麻烦!”似乎是因为挚友的失踪而显得暴躁了起来,艾尔粗暴地打断了洛奇的魔力回想。“洛奇!”
雪白色的光球在空气中浮现,那是低等光精灵。虽然号称光精灵,但是事实上没有任何用处仅仅具备一定的本能而且可以通过人工培养,因此在神圣天堂学生们几乎人手一只。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可以当做一只可以用来照明的宠物来养……所以说艾尔你这个家伙给我记住了!居然给那只光精灵起了我的名字!
“我在露娜身上做了点手脚,我用荧光草提取液滴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离开了的话会在空气中留下痕迹,用光精灵可以照射出来。”
“那个是香水吧……”
已经不用艾尔解释了,在艾尔召唤出光精灵的瞬间,反射出淡绿色光彩的清烟已经浮现在眼中。也不知道是出于被抢风头的不满还是习惯性地吐槽,洛奇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这个可是女生之间的秘密!最近才发现的,连第五圣堂的家伙们都不知道的绝密技巧……见鬼,是密道。”寻找到了好友的踪迹使得艾尔的情绪略微好转,但是很快,当面对光滑的墙面时,她的情绪再一次焦躁起来。
“知道位置就可以了,交给我。”为了挽回身为一名谍报科学员而被一名武装突击科的学员在追踪上比下去的颜面,这一次洛奇推开了艾尔。炼金学派的低级法术虽然缺乏攻击力,但是在面对这种非作战方面确实极为擅长。几乎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墙壁内部的机械构件浮现而出,顺着机械构件的组成,他们迅速找到了密道开关。
“洛奇,等一会儿可能来不及说,我有一个想法,关于柯尔西斯子爵的。”
在顺着向下的螺旋状走廊走去时,艾尔突然开口道。
“嗯?我听着呢,说说看。”
“你听说过‘影武者’吗?就是曾经被当做贵族替身,用以对抗刺客的那种。”
“你是说那个柯尔西斯子爵可能是假的?”洛奇迅速明白了艾尔想要表达的意思。顺着艾尔的话题说道。“意思是那个度西恩管家才是真正的柯尔西斯子爵?”
“只是一个可能。十余年的贵族生活可以将曾经的袍泽之谊给彻底抹除,贵族的名誉不容亵渎,主仆之间的关系不容逾越。我的爷爷曾经也是相似的一个情况,所以我很清楚。按照你所说的情况,那个柯尔西斯子爵和度西恩管家之间的关系明显不正常。”随着两人的向下,艾尔似乎察觉到了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了而让光精灵的光辉减弱,拖着洛奇加快了脚步。“而且露娜可能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坚持不愿意离开的。因为她知道开口的根本不是柯尔西斯子爵本人。”
“所以说,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带走露娜。就算再柔弱她也是一名来自神圣天堂的魔法师,不可能毫无抵抗地就被别人活捉。是她自己离开的,想要去找柯尔西斯子爵当面对质一下?”
“对……很有可能。”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一个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忽略的微小细节……他们一直是在向下走的。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顺着空气中的荧光追踪到尽头的房间时他们才会因为惊愕而不由得暴露出自身的存在。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处于地底深处的秘密房间是一个餐厅。餐厅里仅仅陈列了一张足以坐下数十人的巨大长桌。数以千计的蜡烛将整个餐厅都照耀得金碧辉煌。身着铠甲的柯尔西斯子爵和他们所寻找的露娜·道尔林就在这张长桌上相对而坐。
其余的座位上所呈现的无一例外皆是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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