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按照约定，白无瑕用笔记本放了电影，同时拉起了窗帘，尽量保持屋内灯光昏暗，而观众自然是她自己，以及此刻在家里吃饱不干活的两位神。
听说这是钟鸣和白无瑕约定的东西，青自然饶有兴趣的加入了观影队伍，十分惬意的抱着抱枕坐在一边的地上，顺便还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零食。
不过介于良心上的不安，白无瑕在自己看电影之前，十分自觉地帮钟鸣补完了他校服上被自己扯掉的扣子，也因此错过了刚开始一段时间的剧情，不过因为已经看了不止一次，落下的剧情也能跟得上。
现在剧情以及迫近尾声，天台的对决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激动人心。
——“对不起。”
“我是警察！”几乎是同时，白无瑕和角色一起念出了这句台词。
“不要说话，倒回来重放！”钟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对白无瑕呵斥到。
“唔……”少女无辜的在黑暗中摸索鼠标：“安静观影，文明观众从我做起……吗？”
剧情紧凑的向后发展，直到众人在警察墓碑前敬礼的画面短暂停留，随着最后的一段文字出现，全剧终。
“结束了。”白无瑕站起身拉开身边的百叶窗，然并卵，因为天色暗淡，屋里照样是漆黑一片。
青在一旁打开电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所以说，最后是他杀了他救了他，他又杀了他最后活了下来是吧？”钟鸣看着屏幕，似乎还在回味之前的剧情。
“他，他，他……谁知道你说的谁是谁啊？”白无瑕虽然听懂了钟鸣的意思，但真的是不想动脑子回答，叹了口气干脆转移话题：“记住了吗？刘德华，不是留的花。”
“这种事情，你说一次我就知道了。”钟鸣有些不好意思的埋怨起来。
“或许我们的生活，也在慢慢变成这样的处境啊。”白无瑕带着十分悲伤的口气叹息着：“不仅要守护钟灵，还要预防未知的敌人，这样一来，谁知道谁是谁啊……一开始我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变的不同，没想到现在精彩的有些过分了。”
“那主人想怎么样呢？”青的声音幽幽的从身侧传来，白无瑕不禁打了个冷战：“不不不，现在就挺好的……”
“你想过那种生活，没准还没条件呢。”钟鸣若有所思的看着开始出字幕的电脑显示屏：“首先你得有这种智商。”
“原话奉还，你也一样！”白无瑕不服气的指向钟鸣。
“说说看您的想法。”青阻止了两人的打闹，敲了敲笔记本的外壳：“看来也不是无缘无故要看这个的，主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嗯……可以这么说。”白无瑕轻轻点点头，抱着膝盖坐回地上：“其实还是关于钟灵会长，以及封印石的事情。之前钟鸣也说过，他能感受到有人妄图对她不利，这才急于复苏钟灵会长的记忆，可是事到如今过了这么久，对方还是无影无踪。”
钟鸣点点头，拿过一旁的记事本和铅笔：“现在我们已经想办法来了钟灵的身边，并且开始接近她，但是同样出现在她身边的，还有这样两个人。”
钟鸣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第一个名叫顾莹拓，去年因病休学，今年作为转学生和钟灵同班。表面看不出灵力波动，也没有可疑举动，资料也没有破绽。”
白无瑕点点头补充起来：“她是个外表十分可爱的学姐，但是性格稍微有些傲慢，不太善于和人相处。因为入学问题和作为学生会长的钟灵同学有些交集，所以她们看起来十分要好。”
钟鸣摊开笔记本：“喏，长这个样子。”
白无瑕凑过去——原来他折腾了半天，是涂了张顾莹拓的画像。
“哦？还真的挺像的，钟鸣你以后能教我画画吗？”白无瑕十分惊讶的赞叹起来，继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一张顾莹拓的照片，同样伸到青的面前：“不信你看。”
“……”此情此景，钟鸣不由觉得几分尴尬，干脆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比起画画，你还是先学学怎么保命吧。”
“嗯……”青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两张图片，沉思了一下，继而无可奈何的说到：“说实话，不是想要打击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真人，就算看图片，我也没法辨认出什么。”
“也没指望你搞清楚，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个人。”钟鸣收起自己拿起的本子，对白无瑕拿手机的举动有些心有余悸，干脆合上本子：“另一个名叫林黎，在校学生，高三。”
白无瑕没有像刚刚一样翻手机相册，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疑惑的看着收起本子的钟鸣：“你怎么不画了？”
“不是有手机吗？”钟鸣有些理所当然的瞥了她一眼。
“可是我没有他的照片。”白无瑕摊摊手。
“那你早说啊！”钟鸣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本子飞快的动起手来。
可谓是眼见为实，之前白无瑕可不晓得钟鸣有这样的绘画技能，看着下笔如飞的钟鸣，她由衷的感叹起来——看来活得久了，真的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对他我们的了解还不够多。”钟鸣再度将本子伸向青面前：“现在只从自我介绍里了解到他现在是高三，动机是去年就想要加入这个社团。”
“动机还有顾莹拓学姐！”白无瑕补充到：“我说了学姐十分可爱，似乎这一点吸引了他……”
“都说了……”青看着面前忙的不亦乐乎的两人，再度无奈的扶住额头：“见不到真人我也没办法，而且主人啊，您上学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的，这样凭空告诉我，我也只能说……不知道。”
“你这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啊？”钟鸣放下自己的画作，有些埋怨起眼前的这位仙儿来。
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的气息太特殊了，如果不待在这间屋子里就没法隐藏起来，而一旦我暴露的话，结果对谁都不利。所以，在主人学会隐藏我们的气息之前，我是无法轻易踏出这个家门半步的。”
钟鸣斜眼看着身边的白无瑕想责备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叹气：“算了，也没法完全怪你。”
白无瑕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有口难辩，干脆转移起话题：“比起争论那个，我觉得还是聊一聊关于如何恢复会长记忆的事情吧，青这几天把术式研究的差不多了。”
“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钟鸣眼中放射出了光芒：“说说看？”
“可以吗，主人？”无视他的言辞，青扭过头征求起了白无瑕的意见。
“没问题，尽管说。”
得到了许可，青才缓缓的抬起手臂，与此同时碧绿的光芒在指尖跳跃起来：“整个术式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为了摒弃封印石对她的干扰，而暂时将其与她本身隔离的术式，第二部分则是为了唤醒她的记忆而将信物代替封印石植入她体内的术式。”
两个由结晶围成的立方体逐渐凝聚在他的手指前端，其中一只内部包容着那两只拼接在一起的挂件，也就是钟鸣说的“信物”。
青单手托着含有信物的立方体伸向面前的两人：“等展开行动之时，我会来完成第一部分，而附加在信物上的另一部分术式，会由主人去完成。等到两部分术式皆准确无误生效之时，她死亡之前的记忆会被召唤回来，同时，复活后至今的记忆则会消失。届时，封印石将不再影响她的行动，并为她提供灵力。”
钟鸣伸手接过青手掌之上悬浮的方块儿，仔细的打量着，心里细细的斟酌起来：“就这样？”
青挑起眉毛：“不需要怀疑，这是按照灵子活动规律计算出的术式，我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是现在仍然存在一个严肃的问题——照你的说法，钟灵已经不想再成为守护者，如果她复苏之后依旧不愿成为守护者的话，你该怎么办？”
钟鸣沉默了，上一次他单独和钟灵相处时，曾经问过相似的问题。
——“钟楼会厌倦她的工作吗？”
这一次，同样的问题再次由肺腑感慨而出。
“什么？”青愣了一下，钟鸣的声音很小，所以他不确定是否在和自己说话。
“我说，钟楼会厌倦她的工作吗？”钟鸣叹了口气：“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她的回答是……‘钟楼就算塌毁了，也会换一种方式留存下去’，直觉告诉我，现在的她应该能像过去一样重新打起精神来，所以，我还有一个请求！”
钟鸣将手中的立方体轻轻置于眼前的地面上推向青的面前：“你能不能一同保留她复活后至今为止的记忆？”
青甩手将立方体隐去，屋子里刚刚还洋溢的光芒顿时收敛起来，他皱着眉头说到：“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样就需要花时间修改术式结构，你愿意等吗？”
钟鸣轻笑了一声，继而点点头：“等了也不是这一两天，所以再等一段时间也无妨。之前的她也好，现在的她也好，我所希望的是想让她本身完整，而无论那个结果是否完美，她就是她，以后的路要怎样走，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青微微的颔首：“我明白了。”继而转向白无瑕：“主人，您怎么看？”
被突然问到，白无瑕从有些走神的状态中醒过来：“那就试试看，我也愿意相信，我们至今为止为了那个想要的结果而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有用的，而这些努力也能让钟灵会长变成我们希望的样子。”
青点点头，上扬的嘴角带着一如既往不温不火的笑意，轻轻抬起一根手指点在钟鸣的眉心，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雾气开始在指尖接触的地方升腾：“你的请求，我会好好考虑的。”他猛然站起身，刚刚指尖带着的雾气迅速被收纳进一只容器般的结界当中：“借用你的一点灵力。”
“随你便。”钟鸣揉揉自己的额头：“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那复苏钟灵会长的计划就先向后推一推吧！”白无瑕叹了口气：“等到的新结界搭建完成之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好了。”
“你来承担第二部分的封印真的没问题吗？”钟鸣对于白无瑕的能力，还是有几分不确定，即使他了解到她的特殊能力，但对于钟灵的事情还是无法安心。
“随时接受你的任何质疑！”少女白了他一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也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信心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只有看见结果才会认可你。”钟鸣不屑的把脸扭向一边，继而站起身子走向窗户：“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白无瑕看出他的意图，急忙飞快的抢先拉起窗帘，单手叉腰指向门口：“给我老老实实的走门！”
“……”
少女的脸上带着义不容辞的倔强表情，僵持了片刻，钟鸣只好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起来：“反正又不会有人看见。”
“哦？是吗？”白无瑕挑起眉毛：“想学会适应人类世界，就从好好适应人类的习惯开始吧！这是你自己拜托我监督你的事情，不可以出尔反尔！”
“真是败给你了……”钟鸣首先从对峙中败下阵来，默默走到门口。
就在白无瑕觉得自己的说教生效之时，少年却没有拉开门把手，而是径直从墙面穿越而去。
“喂，你！”话音未落，人影早已消失不见，白无瑕不由得愣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真是对牛弹琴！”
她默默的扭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含笑而立的青，脑海里又浮现出下午的情景，不觉鼻子竟有些发酸，气势也低沉下来，缓缓的对他说道：“青，你害怕这场战斗吗？”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呢？主人。”青悄声的走到白无瑕身边，重新拉开窗帘，城市夜景的霓虹映入眼帘。
秋日深夜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屋内，少女不住的打了个冷战，瑟缩了一下，将身子微微依靠在身边人儿的后背上。
“那这不安，或许就是我对自身的怀疑了……”她静静地，将脸颊贴在对方柔软的衣裳布料上，神明虽然不会有人类的体温，但是却散发着让人无比舒心的味道。
“我害怕……负了对你们的许诺，但更不愿，对这些事情袖手旁观。我希望自己的努力会有用，可仍然担心结果终究负了我们所有人……”少女轻轻闭上了眼睛，均匀的鼻息规律的律动起来。
感受着背后少女均匀而安详的呼吸，少年愣愣的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他的言语就如同黑夜的明灯般带着温暖的热度在屋子里响起：“主人，您要明白，我从一开始都不是为了让您做到什么而与您并肩同行的，也不是因为您能做成什么而选择跟随的。”
“我知道。”
呼吸变得轻柔，倦意赶上眼帘，很长一段时间里，少女都从未觉得这样疲惫。
“累了吗？”
少年感受着身后微弱的气流，带着些许湿润的热度扩散开，嘴角扬起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清晨的天高云淡，对应着夜半的月明星稀，或许这一刻，再清冷的空气也无法破坏这间屋子里小小的温暖了。
窗外就是五彩缤纷的街道，霓虹，路灯，还有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万家灯火点亮的时候，总有那些小小的幸福和温暖，在这茫茫的城市当中洋洋洒洒。
“愿您一夜好梦。”
少年几乎是自言自语着，缓缓抬手关上了窗户。
——又一间房屋的灯火熄灭，沉浸在睡梦的人儿，愿你在朝阳初升之前，舒展那惆怅紧锁的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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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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