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迪迈开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个日的下坠,一个月的升起。
迈着小步子的南迪载着他来到了高达一万由旬的清净山之颠,他看到了天花庄严,河池种种,绿植茵茵。
无垢山、大清净山、内像山等四大山及其他诸山层峦叠嶂铺设,仪态娴静,百千园林绕山而筑,清凉幽寂。
其禅意妙景,金沙乐器非凡间可比。
一小兽迈步于山巅,默默走到了他的身边,待到了三步之外,小兽低头,口称“造书天”。
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小兽,小兽轻声说道:“伟大智慧的牟修楼陀吩咐,让我在此等候,若遇到骑着牛的,不论是人,魔,妖,鬼,还是怪,都请到牟修楼陀的居所一叙。”
他笑笑。
“告诉牟修楼陀,我找阎摩。”
小兽下去了。
很快,穿着大红袍的阎摩就走了过来,这位死亡之神对着他行礼,称呼道:“生主有何吩咐?”
他从牛身上下来了,淡淡的说:“我要见你那位口中的恶魔。”
“那位,连你都赌输了的恶魔。”
阎摩沉默了会儿,但最后还是说道:“好。”
阎摩带着他走了一个日月的路程,在一条小河边遇到了一位**着上身的美少年,他身边有大量载歌载舞的**少女,他欣赏着少女娇嫩的身躯,眼神不断流露出喜悦的笑意,但当阎摩带着他出来之后,恶魔将少女驱散了。
“那是幻术,他很擅长玩弄这些不存在的东西。”
阎摩解释着,恶魔却是看向了他,微微的好奇盘旋在眼中。
“你叫什么?”
他走到了恶魔的面前,与恶魔正对面。
恶魔捏着下巴,笑意盈盈的说道:“罗睺。”
罗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是阿修罗。”
他想到了须弥山上的那群阿修罗,也笑了,说道:“我带你去参加不死的宴会,与那些阿修罗与因陀罗们一起享受不死的神药—苏摩,如何?”
罗睺疑惑的看着他,他转身,不再言语。
阿修罗跟在他的身后,临走之前他看了看阎摩。
阎摩摇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阎摩很称职。”
他这样说着,便带着罗睺离开了。
南迪在半路上等着,他与罗睺坐在南迪之上,一直到了大海的边界,那煌煌大日悬于九天之上,他看到巨大的俱摩罗背负着须弥山,庞大的苏吉婆缠绕在山峰上。
大海开始旋起巨大的漩涡,一朵八叶莲花从漩涡的中心慢慢舒展出七彩的花苞。
他向前一步,走到了因陀罗的区域,不少因陀罗看到了他,但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些将全部精力灌注在不死药苏摩身上的神灵甚至都没看到他身边用幻术的假扮成因陀罗的阿修罗罗睺。
罗睺的幻术很厉害,可那不是不被发现的理由。
他不止第一次觉得,这些神灵,真的有违自己神灵的身份。
他哼唱起了歌,那是薄伽梵歌的曲子。
“正如,浓烟蔽火,尘土封镜,子宫包裹胎儿,生物被不同程度色欲笼罩。”
映衬着歌曲的调子,那八叶莲花慢慢绽开,浓郁的花香将整个天地填充,因陀罗与阿修罗兴奋了,准备上前摘取不死神药。
天空降下一位绝色美女,意态嫣然的跳着祸国殃民的舞蹈,神灵们陶醉不已,他们遗忘了自己的过往,遗忘了自己的想法,唯有看着这位美女跳动。
一切,都仿佛过去一样,他闭着眼,不再去看其余所有人。
除了罗睺,他庇佑着这个孩子,口中的薄伽梵歌将智慧与真实加诸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罗睺没有被倾国倾城的美女诱惑,但罗睺看到了不死药,看到了那散发着七彩神光的终极愿望。
罗睺如他所想,从他身边冲了过去,直直的朝着那八叶莲花冲击过去。
他恍惚间又听到了那一段来自遍毗搜纽的言语。
“我在制造不死药的时候下了诅咒,如果他们得到不死药后不能保持自身的德行,继续用自身的馈赠祸害万物,那么,他们会因为背叛,隔阂,亵渎,仇恨,刀伤,火焰,流水而一一陨落。”
“可他们不会死,因为不死药的原因,他们将会接受永生的折磨,等他们想起他们最初的誓言,最初的承诺,最初的本心,他们便可借由苏摩重生。”
罗睺长大了嘴朝着不死药冲了过去,没有人阻拦,没有人拒绝,不短的路瞬息及至,罗睺将七彩的不死药咬在了嘴中。
这位德行不良的阿修罗正以为自己即将得到永生祝福的时候,由阳光铸成的长剑从虚空下坠,将即将咽下不死药的罗睺斩首。
所有神灵都在此刻苏醒了,他们看到了不死药还在咽喉的罗睺身体倒在了地面,而他的头颅悬浮在半空。
罗睺是永生了,不死了,但是他也只剩下头颅了。
他睁开了眼,对上了罗睺怨毒的目光。
罗睺咆哮着,疯狂的嘶吼着,他目光充满血丝望着苍穹大日,那是掷下烈阳之剑将他斩首的遍毗搜纽。
罗睺冲向了九天,朝着遍毗搜纽长开了血盆大口。
遍毗搜纽没有防御,就看着他的样子。
他笑了,说道:“众生被色欲笼罩,明镜不清,尘土封境,无人可得永生。”
遍毗搜纽闭上了眼,任由罗睺吞噬。
大日吞噬,天与地陷入永沦的黑暗,所有神灵在此刻化为虚无。
他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混沌,他从遍毗搜纽的肚脐而生,几乎可算是一体,遍毗搜纽消失,他也将陷入永寂的黑暗。
正如他说的。
比起永恒的死亡与不存在的消亡,生命与思想都是短短的一瞬间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拥抱着近乎于瞬间的生命与转瞬的美好,而不拥入死亡的羽翼。
唯有看破死亡,才有资格得到永生。
意识最后的浮沫陷入了混沌,但他还是听到了,那一阵阵着急的声音。
“毁了,全都毁了,过载信息导致所有循环链接破坏。”
“为什么阻止不了,你们不是一直在观察与计算吗?现在格式化信息还来得及吗?这是我们唯一的黑匣存在体啊。”
“量子神经元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失去连续可能,剩下百分之二十已经达到了最低思考限制,一旦思考能力失去,那就是一团廉价的蛋白质聚合物而已。”
“我们,失败了吗?”
“不,我不服气,我们明明已经找到打开黑匣的钥匙了,我们,我们……”
最后的思考能力陷入了混沌。
在他的脑海之中,唯有那一阵阵的叹息盘旋着。
所有人类,似乎都在此刻叹息着。
GOOD END 轮回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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