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周圍一片翠綠,但卻看不到任何綠色的植物,就像是無邊無際的綠牆般,包圍著紫砂的視野。
邁步向去,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片奇幻的綠波。
儘管看不見一絲的植物,但意外地能聽見風兒沙沙地聲響。
現實世界的紫砂無論在大人眼中多麼聰慧能幹,但無奈這一刻寄身於自己的知識卻不能登堂入室,實為多少遺憾。
大概從離開日本的那刻,紫砂就好像失去作夢的機會那樣,如沙似粉的,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作過同樣的夢了。
縱使這裡是假想空間的一部份,紫砂也嚮往著那個不可實現的夢想。但是現在的紫砂深深明白,無論自己多麼努力,多麼渴求,奇蹟都不會駕臨在自己身上,那麼也只有埋藏在心底,等待傷痛在歷史年表的彼端上無聲泣下成古典。
在紫砂決定將夢想轉為古典的那刻開始,不知不覺便開始忘記了許多重要的記憶。
紫砂用手撫摸自己的臉,痛彻心扉的感覺毅然而去;過去的執著與期待,甚至連童年的風采,都一一被時間的洪流給沖淡,曇花一現的時期不會復旦,現在的紫砂才是真實的自己,真實的紫砂現在該往哪去,也只有現在的自己才會得出答案。
擺下的雙臂傳來的觸覺忽然讓紫砂猛然醒來。
是一把古老的鑰匙和那封紫色的信。
以及……眼前那棵粗壯的古老紫藤樹。
鋪天蓋地的花瓣如閃粉般閃爍著,猶如包圍紫砂似的紛紛攘攘地落下紫裝,仰頭觀望那些粗壯的支根,串串牽掛億億連綿在他們身上。天上的白光喘急直下,穿透那葡萄般的光芒,漸變成淡淡的紫色螢光灑耀在這片碧綠大地。
「希望你能作出選擇……」
一把典雅悠長的女高聲在紫砂耳邊回蕩。
紫砂回頭一看,烏黑的直髮馬上奪去她的視野,在紫砂深紫色的眼瞳注入飄拂的灰黑原素。
其次引人注目的,依舊是她那身紫色的十二單衣,紫藤花的紋樣清晰可見,彩繪浪花並飾有金銀箔的衵扇與那身衣裝搭配得天衣無縫。
曾幾何時紫砂見過她,但遠去的記憶現在已經無法喚回。
兩人相似的面貌斷然讓別人誤認為是雙生子,然而截然不同的髮色和服飾的上裝扮卻清楚細別到她們來自不同的時代。
「請問你是……?」
紫砂下意識的用了疑問的視線和語氣投向那位古典少女。
「余是另一個汝…時光已流逝近四百年,終究能來到汝的身邊。」
她果然帶著一口古典的口吻,溫柔亮麗的陽光溫暖與她的笑容融為一體,不以為然地直流入紫砂的心扉。
「來到我的身邊?」
紫砂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是卻想不起來,然而對面的少女卻說:
「的確如汝所想,他們當初遇到汝的時候的確將汝看待成余,不過一切都終歸於余離開得他們太早,才會讓他們變成這樣吧。」
「他們?」
「其實他們一直都知道汝的事…… 」
悠悠的迴響聲再次在紫砂耳邊蕩漾。
「我的事?」
一臉迷茫的紫砂根本曉不得她到底想表達甚麼。
「水晶球馬上就會結束自己的使命,所以余希望汝可以作出選擇……」
憂傷的面孔上似乎帶著一絲期待。
「時間已經不多了,再過不久他們就要灰飛煙滅,徹底在這個世上消失……所以,余希望汝可以作出選擇,是回到過去?……還是選擇現在?……」
「請等一下,您到底在說甚麼?」
「答案……就在你心中……」
忽然一陣突風蕭蕭從紫砂身後吹過,紫砂不經意地轉過去,一個小小的女孩站在紫藤樹的中央。
那張昔日懷念的面孔,正是幼年的自己。
幼小的雙手上捧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球,但是清晰可見的是那道破裂的粗線條,彷如警告著自己時間已經逼近眉睫。
拖得太久了……對他們而言……
注視著那個水晶球,紫砂終於想起了。
因為與自己的相遇而高興的面容、因為自己的從容而擔心的面容、因為自己的家族而生氣的面容……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一直都待在紫砂的身邊,一直注視著紫砂。
從紫砂接過水晶球的那刻,紫砂的背後便站著十二式神,只是那時後的紫砂沒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要不是凱莉絲的機緣巧合,他們可能早已消逝。
紫砂決命的跑向年幼的自己,緊緊的摟住她,不禁留下淚水。
「余並不是想強迫汝去繼承余,只是余能留下的,也只剩下他們……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跟了余這個主人,甚麼都不能為他們留下,只能依賴余的後代……但是,現實是殘酷的,時光飛逝到四百年後才出現奇蹟,對他們來講實在太久了……」
即使古典少女眼眶充滿淚水,但她依舊沒有流下來,繼而道:
「紫砂……」
紫砂放開年幼的自己,緩緩起身,堅定自信對她說:
「我明白了,請不要傷心,那些孩子我會好好照顧他們,所以,已經足夠了……」
「謝謝……這下子余也可以安心去那個世界……」
說著古典少女便化為白光的晶石,毅然消逝在這個夢幻空間。
紫砂觀望著那緩緩昇起的白光,幸福的光球正到處四散,她朝著那些白光和紫藤的花瓣伸手過去,繼而詠唱道:
「代表契約之物的護水晶,顯現在我手中。」
由十二顆不同顏色的水晶,馬上出現在紫砂的周圍,繼而四處飛散,最後飛向她的左手,光芒一瞬間便化為彩色繽紛的水晶手鐲,藉而依偎在紫砂的手腕上。接著,從水晶手鐲的光芒中又再次飛散出十二色光球,瞬然消散在這個空間。
紫砂注視著手腕上的水晶,暗自一笑地說:
「這是我作為第二代主人第一次贈給你們地禮物——護水晶。」
然後低頭注視著那個年幼的自己,繼而說:
「謝謝你……多虧了你,我才能找回自己,小翔。」
紫砂知道,這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女孩並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當時救了紫砂的小翔。而這個小女孩聽到他的名字後,便聰慧地露出微笑,變成一堆紫色的花瓣消失在紫砂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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