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照节假办本该是工作日的12月24日清早，在酒店房间中醒来时发现桌面放着一个纸条。
『爱国会似受到政府怀疑，可能已叛离政府并寻求梵蒂冈的庇护，正为此准备相应筹码。』
「还真是重要的情报呢。」
「确实，这样一来爱国会最近鬼鬼祟祟的行为就得到解释了。恐怕他们内部意见仍不太统一，有的想自立门户，有的想凭撂倒科学派或为公教献上一份厚礼来找个新靠山。对于我们今后的行动是很重要的参考。」
雪绘读着纸条的同时抿紧双唇。
「但在那之前…」
「这玩意儿究竟是谁放进来的…」
贯彻「将魔法付诸实践」理念的雪绘，昨晚也为了能高枕无忧特地在房间的好几个地方设置了红外监控和陷阱术式，据本人说比起银行金库的防备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却有人在咱俩呼呼大睡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溜进房间，在桌子上放个小纸条又走了。
只要那个人愿意，当场两发魔法弹就能把我和雪绘爆头吧，细思极恐这个词用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再准确不过。
「幸好从对方免费提供情报还加上恳切叮咛看来，对我们似乎没有恶意…大概吧。」
「到底是谁？『苍穹陨落』的人做事应该没这么兜圈子，难道是第三方势力，又或者从爱国会叛逃前来告密的家伙…对了肖瑾，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可能性有多大？」
「艾丽莎也很少采取这么迂回的方式，都是直接打手机，何况我也没听说她有来韶关出差的预定…不过话也不能说死。」
「总之，今晚睡觉前得想个加强版的术式监控系统呢，还有就是待会儿把情报发给结社那边吧。」
蠢蠢欲动的爱国会，有所图谋的公教，若隐若现的不明势力…还没反应过来，我们似乎已成为又一盘博弈的棋子，被看不见的手引向前所未有的激烈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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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再怎么说，假期离结束还早着呢。
「呀嗬~」
和昨天一样，我和雪绘象征性付了门票钱就把那两张纸扔垃圾桶，直接用术式溜进南华寺。不如说寺庙本身占地面积实在太小了，稍不留神就会闪出去，因此我们索性在寺院座靠的山上玩起了丛林卡丁车。
啥？爱国会和公教？哎呀~这就跟美国总统之类的在国家财政危机时仍有闲情逸致坐专机去打高尔夫一个道理。劳逸结合是很重要的。
「雪绘，再不快点就要追上你喽！」
「区区肖瑾别猖狂！看我的，嘿！」
雪绘用椭球形魔法盾罩住自己，如自动绕开障碍物的响尾蛇导弹在林间穿梭，我则脚踩代步魔法阵紧随其后，重心前倾，宛若在浓郁的绿色树海中冲浪。速度不住上涨，早就超过了在地形和植被都极其复杂的树林中飞行的安全范围。这会儿且不谈直接撞上粗壮的树干，就是中等粗细的枝条迎面过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正因如此，我好几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急转弯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危险树枝，偶尔还得用手刀月牙将障碍物斩断，谁叫我不擅长防御术式没法像雪绘那样肆无忌惮地往前冲呢。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挺刺激，同时还在实操中体会到不少驾驭代步魔法阵的技巧。
时髦的树海冲浪运动结束后，感到有些累的我和雪绘返回原本的目的地南华寺进行参观——当然，你总不能奢望两名世界一流的科学派魔法师能安分守己地逛宗教场所对吧。
「韶关南华寺，始建于南朝梁武帝年间，唐代在六祖惠能管理下得以中兴，奠定了南宗的地位。」
「寺内的六祖殿供的似乎是六祖真身呢。」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吧。」
雪绘双手叉腰，器宇轩昂地站在中庭望着六祖殿的门匾。虽说是公然说出来的话被周围的善男善女们围殴也不奇怪的行径，不过既然身为科学派，就要怀有深入敌境也不为所动的霸气！
「来用X光扫描一下！」
我和雪绘蹲在六祖殿外的某个小角落，一起使用「爱尔芙的笑声」，披上意识隔断迷彩蹑手蹑脚进入殿内。
六祖真身供在一个不算大的玻璃柜中，两旁有镀金木雕，看来是非重大日子不轻易展出的样子。无论是真身与否，外边那层绝对是油漆没差，整天暴露在空气中会很不妙的吧。
我和雪绘维持着「爱尔芙的笑声」躲在展柜旁，展柜前排队站着许多游客。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我们陪着六祖真身一同被不远万里前来的游客们瞻仰，开始有大不敬的自觉了呐…希望雪绘能快点解决。
「啊，啊咧？是玻璃混有杂质的缘故吗，X射线好像**扰得挺厉害，成像不太清晰…」
雪绘注视着手头摆弄的长方形魔法阵，上面就如显示屏般映出一个坐式人影，但是并没有清晰到能看出六祖真身内部构造的程度。虽说雪绘有些焦头烂额地点着显示屏、中长发随着小脑袋左右晃动的样子是很可爱啦，不过雪绘…
「等，等下！还有一分钟，给我一分钟就能完美搞定！」
雪绘似乎燃起了莫名的学者自尊心，不将这位南华祖师爷打破真身问到底誓不罢休。
「没办法，只能采用最终手段了——肖瑾你替我把风，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雪绘一个代步魔法阵闪进展柜，跟六祖慧能共处狭室！太有失体统了吧！？人家可是个和尚！连我都没那么跟雪绘亲近过耶！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只见雪绘右掌浮现出魔法阵迅速扫过六祖真身。然而饶是聪明如雪绘，也难以瞬息间将爱尔芙的笑声、代步魔法阵、X光扫描三项术式运用至完美。
「咦？」
一名前来参观的游客似乎目击到展柜中出现了奇怪的女孩子。雪绘已经无暇兼顾「爱尔芙的笑声」了！
「『代步魔法阵』」
幸好雪绘办事强调一个快字，还没等钟表上的秒针走到下一格就扫描完毕，又是一个闪烁回到我身畔。那名游客以为自己眼花了也没在意，纳闷了些许就继续参观。
「嗯~我看一下…确实有个比外观小一圈的人形轮廓在内部呢，不过怎么看都是跟木乃伊似的干巴巴的尸体…」
「也就是说，所谓肉身不腐多半是夸大吧，充其量用泥巴和铁片之类的裹出一个人样，这样的话我死了也能弄副真身像嘛…」
「说到底追求『不朽』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身为优秀的科学派魔法师就要有为科学和魔法捐躯、默默无名地倒在工作岗位上成为后人垫脚石的觉悟！」
「呃，过劳死果然还是有点…」
就这样，我和雪绘随口聊着些似乎很遥远的东西的同时退下六祖殿。
之后，我们把南华寺当作游乐园玩了个遍。
主打术式依旧是「爱尔芙的笑声」。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攀上大雄宝殿的屋椽俯瞰全局啦，偷偷翻看武则天圣旨和雪绘比拼能读懂多少啦，溜进南华素斋监督那群和尚有没有暗地用动物油炒菜啦，在曹溪佛学院挑个好位置坐下来装模作样听了一节课啦，连五百罗汉群像到底有多少个都认真数了。我和雪绘数的结果有些许偏差，然而都没数到四百个。
「唔…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雪绘站在寺内旅游导航图前叉着双臂嘀咕道，你是对暑假意犹未尽的团长大人吗…
「对了，藏经阁！藏经阁里面会不会有武林秘籍？好想去翻一下！」
「雪绘，要理解南华寺和少林寺的区别。」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肖瑾。真正的武林秘籍其实都是佛门秘传的一些魔法术式哦！而且多数是佛门通用的，与禅宗流派关系不大，只要是历史上有声望的寺都可能有魔法典籍留存哦！何况少林寺和南华寺有过一段重叠的兴旺时期，存在经书交流什么的也不奇怪。」
嘛，反正我是不认为这种谈不上正经的寺院能跟魔法有所关联。
刚才我想着姑且给惠能老人家上柱香吧，就选了最便宜的那种，结果居然被旁边的和尚瞪了眼！你是那种手上数着念珠心中数着小钱钱的类型吗！而且逛了南华寺一圈回来也发现，认真念经的僧人似乎不多，都把精力放在如何邀客上了。
我心目中的宗教派只是偏执，论信仰应该比谁都虔诚且坚定才对，更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弃信仰和操守于不顾。这些货色无论给几生几世的时间，恐怕都难以修成宗教派魔法师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菩提寺的住持小姐貌似也不太正经，然而却是强得深不可测的魔法师…这又该如何解释呢，另外她好像也中意武侠小说来着…
「跟上啦肖瑾！去藏经阁寻宝喽~」
雪绘早已跃跃欲试，如同旅行团的导游在前方朝我招手。
「是~」
哎，总之权当娱乐吧，运气好的话捡到本九阳神功什么的就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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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肖瑾，这里是雪绘，听到请回答。」
「我看你根本只是想过一把偷窃瘾吧…」
「嘘！严肃点！要有职业素养！」
近在咫尺的雪绘对我如是说道。
「『爱尔芙的笑声』开启，环绕监控术式开启，多人光学迷彩开启…这样一来就算藏经阁内有摄像头也拿我们没辙了，上吧！」
「唉。」
我在雪绘的光学迷彩庇护下，和她一同从屋檐跳进藏经阁的窗户。
想当年有一款游戏叫做金庸群侠传，那里面的藏经阁有一定概率能偷到易筋经、九阳神功等神级秘籍，不过更多情况下则是盯着法华经、楞严经等佛经叹口气后无功而返。总之，我并不对雪绘的野心抱太大期望。
成功潜入藏经阁后，佛寺特有的古朴厚重的氛围扑面而来。藏经阁的一部分地区划作文物展览区，另一边则用于放置各类佛经，略显昏暗的室内林立着一排排红檀木书架，那即是我和雪绘的目标。
幸好多数游客似乎钟情于去隔壁的文物区数罗汉，这边相对没那么拥挤，使得保持隐身的我和雪绘轻松溜到书架前。正当雪绘伸出手，准备悄无声息地取下一本黄皮经书翻阅时——
「咦？直接拿就可以了吗？周围的人看见一本书从书架上飘下来岂不会吓晕过去？」
「不是啦，精神阻隔类术式『爱尔芙的笑声』熟练运用后是可以作用于身边的物品的，光学迷彩自然也是。因此普通人应该是会看见一本书凭空消失，而且会对此毫不在意吧。」
「哦~原来如此，我对欧洲神话的术式不太了解呢。多谢指教。」
「哪里哪里~」
雪绘谦虚地笑了笑。
住持小姐也莞尔一笑，接着将目光移回手上捧着的书本。
…
「「不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和雪绘不约而同地转向站在我们身后，穿着不属于南华寺的紫灰色绣花僧袍，悠闲读着武侠小说的住持小姐。
「嗯，是这样的。咱家的藏经阁好像缺了神雕侠侣的第三本，我就来这边碰碰运气，结果真被我找到了呢。」
「槽点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在那之前你到底是怎么看见我们的！？」
正如雪绘所说，「爱尔芙的笑声」能将自己的存在本身从他人的意识中屏蔽。虽然运用到高级阶段可以像曾经的刘蕊学姐那样对具体目标起作用，但不久前才练就这个术式的我为求方便只能将目标设置为除雪绘外的所有人。雪绘应该也一样。
换言之，这家伙轻而易举地看穿了雪绘的光学迷彩不说，还把我们的精神阻隔视若无物。我越来越觉得住持小姐认真起来能把我和雪绘吊着打。
「是反屏蔽吗！？类似防火墙察觉到病毒入侵，并构建微型术式把爱尔芙的影响抵消？还是说身边随时开着侦查术式？」
「没…只是感觉这里有人就来看一眼。我的第六感挺灵的。」
「『感觉』吗…何等犯规的词语…」
雪绘无奈地以手扶额。最近总是遇见些超乎常识的魔法师呐，哥德尔也好住持小姐也好…硬要说的话我算不算？
这时，我的心中忽然浮现另一个疑问。
「住持小姐，你不需要开隐身术式就溜进来了吗？如此显眼的打扮和麻烦的身份被发现不会很糟糕？」
这位留着长发，衣服对于僧人而言未免过于花哨的菩提寺女住持，眼下似乎并未使用任何隐身术式。
「啊，其实我和他们挺熟的。我是南华寺的管理层头脑之一，寺庙日趋商业化的幕后黑手就是我哦。他们不了解我的魔法师身份但都认得我，进来的时候也可以大摇大摆地不买门票。」
「别一脸骄傲地说那么大逆不道的话！好好的清净宝地都被你糟蹋了！」
雪绘忍不住吐槽住持小姐。我也同意！南华寺好歹是千年古刹，虽然没落了好几次但不要仗着自己懂魔法欺压普通僧人，为了谋私利搞商业化啊！惠能老爷爷知道了也要气得从往生净土飞回来！
「没办法不是吗，否则你以为菩提寺哪儿来的收入。」
「只要你舍得卖个电视机总能压缩下支出的！说好的断舍离呢！」
「于是。」
住持小姐将手上的神雕侠侣「啪」地合上望着我们。近看起来她身材确实挺高，跟一米七的我差不多。
「肖施主和雪施主偷偷摸摸地来藏经阁干什么？」
「偷武功秘籍…」
「不要那么不好意思啦肖瑾~这种时候要充满自豪地说才行！」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行为啦！我有点怨恨地盯着嘟起嘴看向我的雪绘。
「武功秘籍吗…就是用来打架的那种？」
「嗯！」
「那我可能知道哦，毕竟对附近这一带挺熟。」
「真的！？」
不好，雪绘的眼睛开始变成星形了，双手缩在胸前宛如恋爱中的少女。
「就在最靠里的那排书架上，我记得有好几本，都是有挺长历史的。」
「肖瑾let’s
go！」
雪绘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往住持小姐说的方向冲。可恶，挑准雪绘想武侠想得走火入魔的时候吗！我回头瞄了眼住持小姐，她那略微挑起的嘴角怎么看都有鬼！
最靠里的一排书架转瞬间已在眼前，雪绘见周围没人索性解除了隐身术式，一心一意翻起书架上的经书。
「肖瑾也别愣着，快来帮忙找！」
「知道啦，保险起见先给你望会儿风。」
我叉着双臂倚在墙上。总觉得住持小姐不太对劲，要让我相信这里有类似少林七十二绝艺那样的武功秘籍果然还是太难了，无论是否基于魔法理论。她一定是怀着某种目的把雪绘骗过来的！
「啊，找到了耶！」
「真的假的！？」
我赶紧凑到雪绘身旁看，是一本薄薄的经书，封面用不知哪个朝代的字体写着五个大字。
「如来千叶手…」
「哪本小说里的？」
「不记得了，各种网络游戏中倒很常见。」
雪绘翻开有些残旧的书页，快速浏览一遍内容，主要是讲运气法门、丹田呼吸之类的玄学，偶尔来幅插图看起来也像是摆架子，没多少实战价值。
「唉，果然是花拳绣腿呢…算了，下一本吧。」
雪绘有些沮丧地将经书放回原处，接着又抽出隔壁的经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不对。
有问题。
直到雪绘将那本「如来千叶手」放回原处，我才赫然看见封底上画的东西。
「雪绘…！」
「嗯？」
「那本书的封底画着一个魔法阵！」
还没等雪绘弄明白我说的「那本书」是哪本，构成魔法阵的线条已经开始发出金光。虽然我承认我是符文理论的入门菜鸟，但我敢肯定那里面的某些符文我压根没在雪绘发的教科书上见过，有一个符文貌似是莲花状的。
下一瞬间，那本长方形经书从书架上飞了出来。
不，准确而言是跳了出来——书的四角微微弯曲，神似双手和双足。它双足站立在书架边缘，右手扶着旁边的书以维持平衡，接着一蹬跃向雪绘。
「『代步魔法阵』」
雪绘想都不想地使出了她最擅长的瞬移，闪开那本书站到我身畔。那本「如来千叶手」扑了个空，撞在墙上却没掉下来，两只「脚」如同会轻功似地附着在墙面，同时徐徐扭曲身子朝我和雪绘的方向转过来。可恶，这是何等超现实的光景，什么时候连书都能成精了！
下一瞬间只见书影一晃，「如来」已然欺近面前，往我和雪绘的面门拍出双掌。
「『手刀月牙』」
我挥出右臂上凝聚的月牙，「如来」竟反手勾住月牙站了上去，如走平衡木般冲过来。
「『魔法弹·7号』」
与此同时雪绘迅速用食指凌空虚点几下，数个魔法阵在面前逐渐变得明亮，每个魔法阵都浮现出一枚魔法弹，左右弹跳交错着飞向那本经书。
「肖瑾小心！魔法阵的线条变了！」
「如来」毫无惧色，双掌接连拍出，在触及魔法弹前小手微抖，二掌化为四掌，四掌化为八掌，掌影纷飞煞是好看，用巧劲将接近周身的数枚魔法弹尽数拨了回来！我和雪绘费了好大力气才在这狭窄过道中低身避过。
不等我们喘口气，又是一本经书从书架上跃出，这回的书名是——
「燃木刀法！」
「要遭，该不会真的——」
只见「燃木」从自己的书页中撕下一页握在手中，隔空朝我劈出一刀。我试探性地向左避开，只觉一股凌厉而灼热之极的刀气从耳畔刮过。
「原著的描述是说在干木柴旁劈上几十刀能直接靠内力点燃…我瞧这个一刀就够了吧。」
「幸好范围不算广能勉强避开——但下一个就不同了！」
第三本经书从书架上跃出宣布参战，在空中哗啦啦地打开，数十张书页从里面飞了出来！估计边缘还经过了锐利化处理吧。书名不用看也知道，漫天花雨。
「没办法了…『前兆感知』！」
我凝聚出双手月牙举在身前，想象自己是擅长居合道的武士聚精会神地判断那些纸页飞镖的来势，驱使手臂带动月牙将它们精准地一一斩落。
「噢~不赖嘛，居然能凭常人的肉体和术式加成的反应力做到这种地步。」
循声望去，住持小姐正惬意地侧躺在书架顶端，以手扶颊，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这边的战斗。那堪称恼杀的pose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代哪国的贵妃。
「这都是你搞的鬼对吧！故意骗我们来这边的对吧！」
「哎呀您说什么话呢雪施主，我讲的没有半点虚假哦。这不正是名副其实『能打架』的武林秘籍吗。」
「呜唔…！」
雪绘恼羞成怒地指向住持小姐，此前环绕在她身边待命的十余枚魔法弹随即射向对方。熟料住持小姐不躲不避，仅仅往来袭的魔法弹吹了口气就将其中几枚回赠过来，和其余的撞在一起抵消了！这家伙超跩的耶！超令人火大！
「咦？」
我用手刀月牙与「如来」周旋，同时防备着「燃木」和「漫天」趁隙混入的攻击。我留意到住持小姐应付雪绘的攻击时，三本经书的动作依旧流畅完美，没有丝毫停滞。
事到如今，在这三本经书上绘制下魔法阵、让它们成为人偶的肯定是住持小姐没跑了，只是不晓得她是一时兴起还是从前就制作了人偶今天恰好派上用场。关键在于，所谓人类其实是不太可能一心二用乃至多用的。同时做几件事的本质其实是大脑活动在这几件事之间快速切换。转移到某件事上时，原来做的那件事必然会产生空隙。然而我从这三本经书的动作看不出这种空隙。
更有力的证据是，眼下我感受不到住持小姐和那三本经书之间存在任何魔法联系。
莫非她并不是像木偶戏的幕后演员用丝线临场操纵木偶，也不是像用遥控器发送电波控制机器人，而是预先给机器人编好了自动迎敌的智能AI程序，让它们完成了如此复杂的动作？喂喂，果真如此的话那家伙岂不是个天才…
我在百忙的战斗中瞥了住持小姐一眼，只见她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双瞳似是望着我又似是望着远方某处，不由得呆了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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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下次再让我见到那女人一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我跟在愤恨的雪绘身后走出南华寺大门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橘红的夕阳洒入南华寺，点缀着几名晚归的游客，宁静的同时也有些寂寥。
原计划是下午四点左右完成南华寺全通成就，回市区下榻今晚的酒店，有时间的话再去著名的马坝人遗址逛一圈。
「都是那女人的缘故浪费了我们大好的观光时间！」
「好啦~这样不也挺有旅游的娱乐效果嘛，从魔法师的角度而言。」
我和雪绘跟三本书苦战良久，倒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强，主要是环境太过狭小，又不好制造太大的骚动以免引来无关人士，所以我和雪绘都打得束手束脚的，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决对方。
最终，我们和三本书拆了不下千招后，它们突然像电量用尽的机器人纷纷掉落在地，恢复普通经书。回头一看住持小姐早就不见踪影，倒是几名僧人路过时终于看见这列书架的狼藉惨状，以及怔在原地望着他们的我和雪绘。那之后的乱子又可以另写一话了。
总而言之，今天也玩得十分充实。
另外，有关爱国会的进展依旧为零。
「那么让我们回酒店吃自助晚餐吧~」
「总挑那些高热量菜式装几大盘不太好啦…啊咧？」
雪绘突然驻足不前，从兜里掏出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
「怎么了雪绘？」
「糟，糟糕…我们貌似被退订了…」
「纳尼！？」
「比预约时间晚了两个钟，那边又恰好碰上高峰期，等不下去就把我们给退了…说是订金可以还我们。」
「订金那种东西怎样都好！重要的是今晚我们睡哪儿啊！」
「呃…用术式飞回去，明天再来韶关？」
「那就完全失去旅行的趣味了！」
「不然我跟结社那边说声，让他们找一下附近还有没有未满的酒店…」
雪绘赶紧拨通了「荒原野草」本部的座机，我则焦急地在一旁等待。结果，也不知道韶关这边在搞农博会还是什么碗糕，今天各大酒店都爆满，待到雪绘垂头丧气地放下手机对我摇了摇头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晚上八点。
夜幕降临，我们站在天桥上，手中拿着从自动售货机买的罐装果汁，倚着栏杆眺望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低缓柔和的钢琴声从路边的酒吧传出，随即被淹没在喇叭和广告牌的喧嚣中。
「总有种被繁华世界抛下了的感觉呢。」
「所谓的大彻大悟吧。」
「唉。」
「没办法，这就是生活。」
我们苦笑地看着彼此，将余下的果汁一饮而尽，任由碳酸刺激喉咙，将其想象为高度数的烈酒。
最终，万般无奈之下，我和雪绘只好——
「给我开门！」
雪绘一脚踹开了菩提寺的破旧木门。ABCD四位女弟子中的两位正好在门口附近。
「咿呀~师傅大人他们又来了~」
「而且还弄坏了咱家的门~」
「就算心里把这寺当做自己家嘴上也不要说出来！」
我不禁向她们吐槽。真是的，这种不羁的性格肯定是被住持小姐教出来的，我国佛门教育前途堪忧。
「啊啦，又见面了呢两位施主。」
住持小姐从屋舍中徐徐走出，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身后跟着另两位女弟子。
「都是你害得我们今天没酒店住！作为补偿来借宿一晚没意见吧？好，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雪绘说完就拉着行李迈步走向客房。
「喂等下！先说清楚你们是怎么第二次闯进精神结界的？昨天你们走了之后师傅大人还特地加强过的耶！」
「哼哼~都是肖瑾的功劳哦。虽然我也不清楚细节，总之在他的认知中只要知道某处有结界就能强行冲进去的样子，据本人说就像在一堵透明果冻做的墙上捅个洞。」
「怎，怎么可能…通常而言就算事先知道结界的存在，接近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绕道吧！这才叫精神结界呀！」
「嘛~肖瑾又不是那种满大街随手就能抓一把的寻常魔法师。这就是『最强之叛逆者』的实力！依我看起码跟你同一个稀有级别，对吧？」
雪绘最后那句是朝住持小姐去的。后者也不以为意，朝几位黑长直女弟子交代了几句，接着转向我们。
「二位施主既有此意，在下也不说什么。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原谅。」
说罢，住持小姐示意了下客房的方向。然后她似乎就觉得已经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头也不回地从我们面前离开了，估计又是回去看武侠小说或者上网了吧。
「总觉得像遗世独立的仙人呢…那种只进行必要程度交流的风格。」
「同感。明明使我们沦落至此的就是她自己，耍什么帅啊…」
就这样，我和雪绘决定在菩提寺借宿一晚。我不禁联想到西游记中唐僧一行人住哪儿哪儿有妖怪的铁律，该不会住持小姐她们是妖怪吧？
我和雪绘都尚未吃晚饭，眼下肚子正唱着协奏曲。住持小姐她们作为晚餐的意大利奶油焗面还剩了些，就施舍给了我和雪绘。虽然很想质疑如此奢侈的料理是否有违灭除贪嗔痴的佛家原则，以及奶油到底算不算荤食，不过以我们寄人篱下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就恭敬不如从命地享用了。
客房只有一间，两床被褥，相隔三米左右。雪绘原本对此表达了强烈不满，我反复强调自己决没有夜袭她老人家的胆子，以及连南方都低至10摄氏度的十二月份夜晚在室外睡一夜患上重感冒的危险，她才勉强同意和我共寝一室。
晚上九点半，我在客房内看雪绘把魔法弹1号至99号全部演示一遍以消磨时间的时候，ABCD中的某位探头进来说洗澡水烧好了，顺序是菩提寺众人→雪绘→我，而且还特意叮嘱雪绘洗完后把水倒掉。我就那么不受世人信任吗？呐，我从面相看起来是那种会欣喜若狂地豪饮融入女孩子肌肤香气的水的变态吗？
将近十一点，热水浴的权利终于辗转来到我手中。
「啊啊~好舒服~」
我将脑袋以下浸没在温度刚好的热水中，享受着这份温暖和安详。
「不过话说回来，本以为是配有热水器的浴室之类的，原来是露天五右卫门浴吗…」
立在寺院背后的一个大铁桶，底下木柴烧得正旺，这就是以受烹刑的侠盗石川五右卫门为典故的浴种了。单是这样很容易导致烫伤，所以施加了保护术式。
靠在铁桶壁上可以仰望皓月，树林的轮廓在黑暗中依稀可辨，时不时传来鸟鸣。总体而言环境十分幽静，很适合用来洗去一天的疲惫。
然而享受幽美风景的前提是，你得是自己一个人。
「啊拉，风景不错呢。」
「住持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我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头转到一半时似乎看见了全身上下接近**、仅有南半球到大腿根部的区域用毛巾裹住的住持小姐，为了避免因年轻冲动而犯下过错赶紧转了回来。搞什么啊！超有料的喂！作为出家人身材这么好没关系吗！
「住，住持小姐您有何贵干？」
「不是很显然吗，泡澡。」
身后传来了毛巾落地的声音。
「按顺序你不是第一个吗！」
「当时玩游戏入了神，不小心忘记洗了。」
「那也不是非得挑这个时候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容不下两人。」
「从，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来说都不太合理吧！比如有传染病的风险啦~因活动空间变小而不太舒适啦~有极小概率导致妊娠之类的——噫噫噫噫噫噫噫！」
这次从身后响起的是玉足轻触水面的声音。我为了打消脑内的邪恶妄想画面而默念今天在藏经阁游玩时记住的几句金刚经，然而才念到第二句就忘了大比丘众是一千二百五十人还是一千五百二十人，最后决定不念了。
相比起我，当事人住持小姐显得出奇地平静，在铁桶中缓缓坐下开始享受热水浴。我则为了掩饰发热的耳朵而进一步蜷缩身子，将半个脑袋浸没在水中，直到鼻孔刚好能出气为止。
就这样，我和住持小姐勉强算是相敬如宾地泡了一盏茶时分。逐渐冷静下来的头脑开始正常思考——难道说因为昨天没有放入浴杀必死，所以今天弥补一下吗？但这角色选得未免太奇怪了，退一万步就算是刘蕊学姐我也能接受，不如说举双手赞成，然而却是一位新登场角色，而且还是僧人。让佛协之类的知道了会当作犯罪的吧…算了，反正这种小说也没人看。
「唉。」
住持小姐幽怨地叹了口气，宛若受情殇之苦的大家闺秀。
「肖施主真是迟钝呢。」
「哈？」
「跟女性共浴这么久都没有进一步行动，再坚挺的flag也要被你折断哦。」
「没，我本来就不打算立…」
「迟钝在多数情况下确实能为自己留后路，但也可能让女方的怒气集满而直通niceboat剧情。」
「姑且先确认一下『女方』指的是女主还是女配！？」
「还不懂吗，肖施主。」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住持小姐的声音好像变近了！
「为何是我在入浴杀必死中登场，为何我对你有好感度加成，为何我的胸部比那孩子有料。」
「为，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缘分。」
富有弹性的手臂绕过我的小腹使我一瞬间陷入恍惚，懒散而透着娇媚的声音已经近至耳畔，温热的吐息刺激着敏感的耳神经。这种魅惑而令人安详的氛围，比起御姐似乎更接近年上属性。
「我，才是肖瑾你真正的女主，只属于你的正宫哦。」
「唔呜…」
「中年贫乳大妈那种货色靠边站就好了。来，让我们通过身体上的融合进行灵魂的触摸，增进对彼此的了解吧。」
「要，要温柔些哦…」
我已经完全丧失抵抗力，关闭了理性的开关，将肉体托付给自称唯一正宫的住持小姐。
就在这时，和一切正常向动漫的桥段一样，真·女主在生米煮成熟饭前赶来捉奸。
「你们在…干什么…」
真，真是奇怪呢！明明泡在将近四十度的热水中，为什么我会觉得浑身发凉？大概是木柴不够了的缘故——才怪，当然是因为穿着睡衣和拖鞋站在六七米前低头用刘海遮住面部表情的雪绘散发着强烈杀气，宛若恶鬼的化身。话说雪绘居然穿这么可爱的粉色连衣裙睡觉，看来她的心理年龄确实处于儿童阶段。
「哎呀雪施主，真是抱歉，你家肖瑾已经发誓跟我厮守终生了。你就死了女主的心吧。」
「别听她胡说啊雪绘！是住持小姐在我泡澡的时候自作主张挤进来想要玷污纯洁的我——」
「肖瑾…」
「是，是…？」
「你打算和她亲热到什么时候！？」
雪大小姐的头发开始不自然地飘动！
下一瞬间，一枚橄榄球大的魔法弹呼啸而至，正中我和住持小姐所处的铁桶。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铁桶直接被炸成了碎片。所幸我不顾廉耻，遮掩着**从桶中一跃而出，落到地上并顺势裹上我放在一旁的浴巾，只是脸蛋来不及护住被铁片划伤了一点。
而住持小姐居然压根没躲。她操纵铁桶中的水环绕在身上形成流动水层，抵消了爆炸的冲击波之余还遮住了敏感部位！为本作品的年龄限制着想还真是谢了，不过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术式干嘛不直接在房间里洗澡啊！
夜色笼罩的庭院中，方才燃烧的炭火早就被冲击波卷得飞散熄灭，仅有的照明是微弱的月光，以及围绕两位女魔法师的魔法气场。
「居然敢趁本小姐大意将魔爪伸向肖瑾，我可以认为这是对我的挑衅吗。话说在前头，藏经阁那会儿只是地盘太小不好施展身手，只要我动真格三十招以内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哦~口气很大嘛。也好，就让在下领教领教科学派宗师的实力吧。一不小心把你打入万劫不复永不得超生的地狱可别怪我。」
住持小姐身上的水流方向发生改变，隐然浮现出一个魔法阵的轮廓。
「『如来千叶手』」
接着，那些水突然分成好几股。其中一股如丝带般象征性环绕躯体保证三点的安全，其余的如绳镖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袭向雪绘。
雪绘立在原地不动，指尖送出几个越弹越快的魔力小球——她的成名绝技「加速」！
「『魔法弹·7号·链式变化』」
一枚魔法弹飞向水流，期间藉由缢裂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如链式核反应呈指数增殖，直至一团成百上千枚手指大小的魔法弹。其中部分如拦截导弹般迎击来袭的水流，令其在途中炸开散落，剩下的魔法弹从四面八方涌向住持小姐。
与此同时，雪绘本尊也没闲着，「加速」的效果仍在持续。
「『代步魔法阵』」
雪绘和她周身的几十个魔法阵一同瞬身至住持小姐的右前方，右手中一把散发着电弧的武士刀逐渐熔铸成型。
「『即兴纹装·雷切』」
雪绘颇有架势地双手挥下武士刀，看来是真来气了，那种东西稍不留神真可能出人命的耶…顶尖魔法师的战斗就是如此，无论谁的实力更胜一筹，只要反应慢了半拍就可能饮恨落败。顺带一提，操纵魔法弹夹攻的同时自己持近身武器逼近，这种战术似曾相识呢，应该说是之前的加强版。
不过，住持小姐对付这种程度的威胁还是绰绰有余。
「『金莲坛』」
住持小姐终于被逼出移动术式，脚踩地面浮现出的金色莲花印陡然移动至数米开外。雪绘回身朝住持小姐虚砍，一股闪电如恶龙龇牙咧嘴地直扑向她。
「『须弥山掌』」
住持小姐恬然排出一掌，那掌中却蕴含着有如山岳的庞大劲力，将雪绘的闪电阻遏在途中。两种力量的正面对撞引发一阵激荡，呈环形向四周扩散，附近稍微柔弱点的树木都被折断了。
两位女魔法师就像比拼内力的绝世高手，立在原地持续发力。雪大小姐的怒容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较刚才更盛，住持小姐的神色也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
至于我，则一边欣赏着她们的英姿，一边盘算挑什么时机开溜回房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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