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9日】，凌晨2点。
秦素缓缓睁开眼帘，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眩晕感，入目的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自己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下体悉悉索索地游动着，惊动了她。
“你做什么？你走开啊！”
她双腿猛蹬，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硬床上，手被绑住，只能不停的挣扎，幸好还有些成效，一脚踢在了那家伙面门上。
那厮吃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爬起来大骂道：“狗娘养的臭**，敢踢老子？！”
秦素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是个身材短小的皮肤蜡黄的中年男人。
秦素虽然惊怒，却并无多少羞意，急忙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矮个子男人冷哼一声，“没做什么，这么好的果子，能看不能吃，还不能让弟兄们过过手瘾啊？”
秦素稍微卷缩了身子，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回想起对方刚才那句话来。
从事绑票行当的，素质参差不齐，这矮个子一出声就暴露了些什么......能看不能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稍安。
毕竟被唐天尺折磨了一阵子，秦素在某些方面总算是得到了一些锻炼，换做以前的她，估计现在立马就吓得大哭大叫起来了，哪里还会咀嚼对方话语里不经意透露的信息。
嘛，不过以前的秦麻子也没人会去绑就是了。
似乎是有同伴听到了动静，房间门被打开了，一名膀大腰圆的纹身男子走了进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不是说只能摸，不能掏东西的吗？老三你个狗日的裤腰带又松啦？！”
矮个子男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恋恋不舍的看着床上的秦素一眼，嘟囔着朝外走去，“二哥，真不是我的问题，你们哪辈子见过这么正点的妞？那个慧泽都没有这个漂亮吧，我跟你说，慧泽那都是化了妆的，这，是纯天然的！”
“放你娘的屁！”膀大腰圆的纹身男子眉头一竖，“人家小慧那可是真正的明星，多才多艺，唱歌多好听，你把这妞推台上试试去？”
“哈哈哈，二哥你他娘的居然还喜欢追这种小年轻的玩意儿？”忽然，门外又有一个声音洪亮的男人说道，从秦素的角度望过去，隐约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在说话，“你就不怕我告诉嫂子？嗯？你说对吧，嫂子？”
络腮胡大汉笑着，一边冲一旁正在收拾屋子的中年女人挤眉弄眼，还肆意在那女人的臀部上揉了一把。
纹身男似是没瞧见这一幕，瞥了中年女人一眼，冷哼一声，“要是今天能把慧泽绑来，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干，妈的，想想那种把万千人崇拜的明星骑在身下的征服感，啧啧，死一百次都值啊！你嫂子要是敢有什么意见，老子就休了她！”
中年女人身躯微微一颤，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家政工作。
络腮胡大汉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艹到了慧泽，那嫂子可就归我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但似乎就这四个人的声音最大，直到另一个声音出现。
“行了，你们都安静一下。”
一名中气十足，带有一丝沉稳的男人声音响起，音量不大，此话一出，却是让聒噪的环境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秦素被解了绑，带到了一名短发中年男人面前坐下，如坐针毡。
这里的环境很差，像是K市郊区某个废弃了的印刷厂或者纸媒厂商基地，到处都是发黄的废纸，以及报废了的印刷机。
“弟兄们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别往心里去。”平头男子对着秦素说道。
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只能说是平庸，声音却是十分有磁性，话语也颇为客气，和其他人的脏衣服不同，他的衣服虽然不新，但还算干净整洁，一件白衬衫甚至还配了领带，微微发黄的领口也摆放得整整齐齐，让秦素感觉有一瞬间不像是自己被绑架了，而像是一名坚守原则的律师在认真倾听委托人的诉求。
“你们，想要什么？”秦素用颤抖的语音问道。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马，叫做马荣斌，从事的是小本生意，也就是杂货市场上经常能见到的小贩，倒买倒卖之类的，实话说，我们从几个星期前就开始注意到你了，因为你没法儿让人不注意到。”
秦素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阵发凉，仿佛有一根冰锥刺进了自己的脊梁骨，自己居然一开始就被这伙人盯上了？一直盯到现在？秦素尽量告诉自己，在这种时候只能保持冷静，尽量不要激怒对方。
她弱弱的回了一句，“我...我叫秦素。”
“嗯，好名字。”
马荣斌示意着秦素接着说下去，似乎现在是秦素是一名新人主动前来面试，而他身为面试官在静静的等待下文。
“然后.......我原来是第二中学的，这几天都没去上学.......然后，我还是未成年。”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当自己的挡箭牌了，仔细想想还真是，明天就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现在不能算成年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才对。
马荣斌露出失望的神色，后方的矮个子男人笑骂道：“你他妈的还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人啊哈哈哈！我还以为现在的女娃娃都以为自己熟透了呢！大哥，别跟这**废话了，让我给她点儿厉害的，保证她哭爹喊娘！”
秦素转头看了矮个子一眼，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气恼，更多的是害怕。
此时的她脑袋转的似乎比以前快了，敏锐的意识到不对劲，以前张邂侮辱自己的时候，心里的委屈是很大的，但现在，被一个劫匪骂成**，自己心里居然没有波澜。
其实这样的现象秦素早在唐家都注意到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知何时，自己的【尊严】仿佛在丢失一般，无论别人怎么辱骂自己、鄙视自己、折磨自己、榨取泪滴，自己的内心之前竟然都没有多少波动？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后，比起矮个子的口头威胁，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变化。
是啊，怎么一回事？换做是上学时的自己，即便不会给人骄傲的感觉，但也绝对不会对这样恶毒的话语畏首畏尾，不就是骂街吗？谁不会呀？以前如果张邂敢骂她，她早骂回去了，不大战个三天三夜誓不罢休。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
印刷厂外。
刘骁躲在一处草垛后，望着前方印刷厂内隐约间的灯火，却是怎么也无法在往前挪动半分了，这伙人警觉性极强，组织性也不弱，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放哨的察觉。
等了一会儿，萱冉的身影忽然出现，刘骁敏锐的朝一旁使出了翻滚闪避，因为他知道这丫头冷不丁的冒出来肯定是想一屁股坐自己头上，岂能让她得逞？
谁料萱冉这次只是普通的降落，并没有搞恶作剧，愣了半晌，只能尴尬地滚了回来。
刘骁仔细想了想，萱冉的这个无声无息的隐藏设定，用【遮断气息】来形容更加恰当，只要她张开双翼，就算是在天上耍杂技，地面上的人也发现不了她。
看少女此时的神情有些复杂，一阵青一阵紫，似乎想要呕吐的样子，然后她就真的匆匆忙忙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刘骁满头的黑线，她不是说去印刷厂内刺探一下情况么？怎么转了一圈回来成这个样子了？
上去拍了拍，等对方缓和了一阵之后，少女这才抬起头来，眼眶中已然浸满泪水，语气深恶痛绝。
“他们简直不是人！”
刘骁的手微微停滞了，他知道萱冉是什么性格的女孩子，能让她如此说的情况，倒真不是什么好事情了，至少绑架秦素的那群人绝不是善类。
“不行，我要去救她！”
萱冉根本坐不住，她再度张开双翼，想要朝着印刷厂的方向飞去，却是被刘骁拉住了。
“你别拦着我！不能让素素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现在是深夜，我再去探查一下，或许有可乘之机！”
萱冉奋力拍打着双翼，但还是被刘骁从半空拽了下来，看样子只要刘骁不配合，重量就会产生，双脚不离开地面的情况下，优势还是男生的大，萱冉的那种轻盈的隐藏设定便无法触发。
刘骁没好气道：“你冷静点儿，哪有人家劫匪才把人劫走，你又去抢过来的，人家劫匪多没面子。”
萱冉一拳锤在刘骁胸口，力道可不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在里面看见了......”
刘骁打断了她，“且不说他们有没有携带枪支，时机也不对，秦素不知道你的隐藏设定，这么众目睽睽的冲过去不是去当活靶子吗？而且还不保证唐天尺的人有没有混杂在其中，到时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就亏大了，退一万步讲......”
萱冉担忧秦素安危，也是倔强道：“你预料的没错，素素逃亡后过不了几天就又会落入唐家的魔爪，是这样子没错，但我们不是旁观者啊。”
萱冉很想提议，让刘骁出面请谢俊出山帮忙，这几日她看见刘骁和谢俊走的比较近，经常都有接触，谢俊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拜托他应该会答应的。
刘骁深吸了一口气，肃容道：“我自有打算，退一万步讲，你考虑过么？就算我们真的把秦素救了出来，又能怎么样？”
萱冉一愣，她倒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支唔唔道：“会，会...素素会远离唐家，你也能得救......”
“我是得救了，拿到了碎片美滋滋，但，她没有。”刘骁摇了摇头，看向印刷厂的方向，“你需要明白的是，唐家现在对她来说不是魔爪，反而是守护神，这是一个有规模有纪律的组织，他们不敢得罪唐家，秦素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但凡事都有意外，当守护神因为劫匪的私人欲望而将要失去守护效果的时候，就是检验她是否具备真正主角资质的时候，这也是她的机缘。”
萱冉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刘骁，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是无力的垂手。
“......哦。”
“明白了就乖乖坐好。”
“知道了。”
“再说了，想联系谢俊，这鸟地方也没信号。”
“也对，我碎片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别捶我，嘶......”
“我帮你揉揉？”
“不必了。”
印刷厂内。
马荣斌神色诚恳道：“小妹妹，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这间屋子里的都不是正经人，但我们无疑是有血有肉的，许多弟兄的经历拿出来随便讲讲，说不定都能让听者流泪，你呢？你还小，还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你没什么可诉说的，我也不怪你。我只能跟你说，公道在人心，好坏凭个人，英雄看成败，选择...归天命。凡事不要跟风，要用自己的双眼去判断，当你的双眼擦亮之后，男女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了。”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俨然像是置身在古代私塾，但见一帮粗汉子嬉皮笑脸，也不知道他们听懂没听懂。
秦素则是听懂了个大概，也来不及体会这几句话里隐藏的深意，便被纹身男揪住了头发。发根扯动这头皮传来阵阵刺痛，秦素却依旧没有流泪，而是笑了。
“嘿！大哥你瞧啊，这娘们儿原来有这方面的爱好？被扯了两撮了还不哭，是不是早就被榨干了？”
她笑了，笑得凄然而豁达，濒临崩溃的豁达。
秦素在嘲笑自己，天真的以为换了一副好皮囊后生活会变得多姿多彩，却是没想到，碰见的全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因为这具漂亮身体招惹来了各种麻烦，甚至皮肉之苦。
最可笑的是，自己的内心居然感受不到一丝的创伤，就像是一个小女孩的洋娃娃掉了之后，第二天又买一个新的一样。
当察觉不到损失的时候，是因为已经没什么好损失的了。
她现在很想念自己的母亲，想念已故的妹妹秦瑶，想念最好的朋友萱冉......
上一次的成功逃脱之后秦素没有主动联系萱冉，就是为了防止把她牵扯进来，不让好闺蜜被唐天尺盯上，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无疑是正确的。
选择归天命......这传销般的话语触动了她，秦素不是生来就喜欢自己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将来的路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若是再给自己一次填问卷答案的机会，自己，会改写那个答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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