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到这里吧。”云晓松开了程涵还沾着些许汗水的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真好看啊。程涵挥挥手，目送云晓走进一扇铁栅门后，转过身双手插兜。
已经没有退路了。
世上应该没有会卖后悔药的，而且自己也未必会后悔，程涵这么想。他记得在被表白的那一刻，脑海深处确实是浮现过安雨的身影的，可也就是那么一瞬，就魂飞魄散。他有些怕这些安雨的鬼魂会不会在以后的时光里折磨他，恐吓他。
说到底，程涵也只是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他自认郎才，云晓更是女貌，难道不般配么？何况程涵本身就不傻，多少能看出云晓对他抱有的情愫。他又何尝没有恻隐之心，潜意识里总是想要保护这个柔弱的女孩。可能安雨在同龄女生中显得那么成熟独立，也轮不到程涵去保护。
“根本就没有加分的机会啊。”程涵自嘲的笑了笑。
归途的地铁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在，程涵望着窗外，那里依旧空空荡荡只剩黑暗。他有些累了，靠在座椅上听着耳机音乐。
电音，下一首。摇滚，下一首。他很累，累到只想听一些舒缓点的歌，然后回家倒头就睡。切歌，切歌，终于他切到了《一番的宝物》，然后闭上眼睛。很老的歌了，Lisa并不柔软也不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绝望感。这种歌不需要那么多技巧，靠最天然的嗓子唱到破音，唱到嘶吼，那就是最真的感情。
已经是很久以前听的歌了，程涵隐约记得歌词的内容，很悲伤很悲伤，和他现在的处境好不相像。但他偏偏把自己带入到Lisa激烈的嗓音中，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失去了最重要宝物的人。
夏天的夜晚算不上凄清，路上所见风景也一成不变。地铁口旁国贸中心的大厦依旧灯光闪烁，吸引无数人前去见证它的繁华。七十四中的大门口，象征自由的鸽子校徽一片漆黑不见其踪，一边的路灯照亮了宏伟体育馆屋顶的弧形曲线。再往前走，酒吧前人来人往，穿着都光鲜亮丽。也有醉的溃不成军的，在垃圾桶一次又一次的呕吐。小南门还是那么热闹，店老板带着熟悉的微笑在迎接客人。
程涵点起一根烟深吸，吐出一口浑浊。他想就算今天没有去和云晓过生日而是老老实实在家吃长寿面，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认清了，原来自己没有掌控现实的能力，空谈永远都只是空谈。
程涵打开家门，一片漆黑，看来老妈已经睡了。他脱下鞋子，发现自己的房间从门缝里透过一丝光出来。什么情况？他转动把手，望向屋里。
安雨穿着并不花哨的polo衫和修身牛仔裤，百无聊赖的靠在程涵床边睡着了，手里的手机还在放着韩剧。程涵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膨胀，外表已经布满裂纹，缓缓剥落着，一层又一层。
他轻轻戳了戳安雨的脸，依旧面无表情，“**，起床了。”
“嗯......”安雨睡眼惺忪，“靠，你终于回来了，真服了，我从放学等你到现在，你去吃个饭怎么这么慢啊。”全无往常无懈可击的防备，尽是破绽。
“sorry，我不知道你有事找我......”程涵叹了口气，他在犹豫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安雨。
“算了，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就原谅你咯。”安雨看似不情愿的笑了笑，拿起桌子上一块精致小巧的蛋糕，“就是想一块跟你吃这个，生日快乐啦，**。”程涵也笑了，“谢啦。”
他清楚的听到自己体内什么东西彻底破碎的声音，那是无论再怎么掏心掏肺，也粘不回去的，最重要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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