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履职。”
随着一声巨响，那巨龙雕像在我眼前轰然崩塌，雕像中蕴含的魔力一瞬间被全部释放而出。它们没有消散，反而朝着我汹涌而来——刹那之间就全部融入了我的魂火之中，仿佛要向我展示什么一样——果然，一幕影像突兀地自我脑海中浮现，我还未有所反应，就直接被拖入了回忆之海。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的意识渐渐平定下来。呼出一口气，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座大殿。或者说，一座雄伟恢弘的教堂。有着硕大的天窗，两侧则是绘有巨龙史诗的琉璃窗。穹顶上悬吊着无数幽蓝的烛火，修长的束柱上雕满了龙语的咒文，纤尘不染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红地毯。那地毯从门口开始，沿着楼梯一路向上，一直延伸到大殿的正中——在那里，一张华美壮丽的王座屹立于大殿的最高处。它的上方，有一尊栩栩如生的巨龙雕塑——那条龙盘旋于大柱之上，正用睿智的目光俯视着殿内的一切。
[看起来就是专门给龙建的教堂……]我心里暗想。
记忆中，“我”正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向着门外走去。
说来奇怪，虽然这回忆十分清晰——但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在这段回忆中，我的身上好像笼罩了一层迷雾，让人无法窥探——虽然我知道那就是“我自己”，但这种感觉……就像是看主角隐身的电影一样，让人莫名感到不舒服。
“我”似乎心情并不好。他走走停停，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显得很是心不在焉。他不时环顾着这短短的一段台阶，他几乎走了一个小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少年闯了进来，直愣愣冲到了他的身边。
“哥哥！”面容清秀的少年拽住了“我”，“你去做什么？”
“我的臣民呼唤我。”“我”理了理少年有些凌乱的长发，温柔地说道。
“不，不对！——哥哥你已经被骗的太久了！他们叫你去，已经布下了圈套，他们是想杀你！你不能去！”少年有些激动。
我看清了这少年的面容，心头猛的一惊。
是他？那个血族的少年？
但他的眼睛是纯黑的，嘴里也没有吸血鬼标志性的獠牙……
就在我陷入诧异之中时，回忆中的“我”苦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轻轻蹲了下来，直视着少年的眼睛，轻轻说道，“我知道，他们想杀我。但我还要去、”
“为什么？你肯定会死的！”少年瞪大了眼睛，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我知道啊。”“我”并不惊慌或者恐惧，甚至摸着头傻笑了起来，“我还知道他们这回成功的把握很大呢”
“你不能去！除非，除非……”少年有些着急了，他甩着脑袋，焦急地脱口说道“你带着我去，不，不够……希雅莲斯、艾琳、海伦娜……我去叫她们——把她们都带上！我们跟你一起去！”
“……”
“我”好像有点无奈：“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不仅如此——我希望，她们都不要知道这件事哦。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这样好了。”“我”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笑着说道，那轻笑就像是——他终于解脱了一样。
“为什么？！”少年不可置信地大喊着，“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神了啊。”
“我”慢慢说着，站直了身子：“我存在一日，人类就不能得到永久的安宁。”
“但是！”少年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我们又不是人类！”
“……我好希望自己是啊。”一声长叹之后，“我”的口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现在的我完全不一样。
“哥哥！”见到“我”好像要继续走开，少年完全急了，他全身发力，将“我”死死地搂住，“她已经死了！你要守护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拍了拍少年纤细而雪白的手指，“我”淡淡地讲道，“正因为如此，我想去陪她。她说过——没有我，她也不会幸福的。”
“你这是在犯傻！她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够了！已经够了！”少年咆哮道，我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我突然想起了那家伙在血之大殿中的样子——只不过，要把泪换成血。
“够吗？”“我”反问道。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少年不肯放开“我”，而“我”好像也不想伤到少年。他们就这样僵持在这里一动不动。
“也不用这么悲观吧。”“我”还是首先打破了僵局，他摇着头笑着说道，“说不准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邀请呢？”
“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了怎么办？！我——”少年根本不相信。
“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微笑着说道，“我深爱着这世界，正如这世界将她赋予我。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了。”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死也不会原谅他们，我不会！我会杀了他们——”少年搂的更紧了，他的话里都带了哭腔。
“哎。”“我”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总是那么倔呢。真是个坏孩子。”
“以达斯马尔之名——”“我”喃喃着，轻抚了一下少年的手，少年便一脸不可置信地瘫软了下来。“我”轻轻接住了他，将他横抱起来——放在了那大殿正中的王座之上——
“锁住他！”“我”陡然喝到，瞬时间无数苍银的链条旋转而来，将少年在王座上锁的严严实实。
“哥哥！”少年睁大了眼睛，不断挣扎着，“你不要——”
“放弃吧。放弃复仇的念头，那链子就会自然分开。”
“我”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或者，等我回来……弟弟。”
“不要！”
“哥哥！”
“我”没有因为少年那声嘶力竭的嘶吼而继续停留。他只是摆了摆手，就走出了这间辉煌的教堂。他在一阵苍银的月光中化为了古铜皮肤的巨龙，向着遥远的彼方飞去……
“妈妈！”
“……”巨龙的身影在空中猛地一顿，它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嘶，消失在空中。
“他还没忘记吗？那最初的我。”
我好像听到了巨龙的自言自语——和化为了龙吟，在空中回荡的叹息。
====================================
我又看到了那场景。
那巨龙被穿刺在城墙上的场景。
但这次，我的心中莫名的没有了仇怨——而只有一种怜悯和解脱感。
在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够从回忆中出去之时，又一段影像突兀的冲入了我的脑中。
那是……那家伙的记忆。
====================================
一分又一秒，一分又一秒。
静谧而安详的夜晚过去了，第一缕曙光已从东方升起。
少年敏锐地感觉到，束缚自己的力量在减弱。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他呆呆地坐在王座上，望着穹顶之上的巨龙塑像，双目之中只有空洞的绝望感，“哥哥……没……不，不，不……”
他失落地低下了头，还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神。说什么爱，说什么敬，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虚假的。”他自言自语着，眼里的绝望感越来越浓。
呆呆地仰望着巨大的龙之雕塑，仰望着那从天窗投过来的，刺目的太阳光，他突然大笑出声，笑得声嘶力竭：“我根本看不到你看到的东西，哥哥。”
“是我不够高尚吗？”少年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你太高尚了，才落得这个地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仰躺在王座之上，秀气的脸庞开始浮现扭曲的表情。
仇恨从他的心里涌出，他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愤怒的双目内简直要喷出火来。
“你说，让我原谅。但我不可能做到！”他用手指着巨龙的雕塑，望着它那双睿智悲悯的眼睛怒吼道。
“我在此对着你的雕塑起誓——”
“你要这世界充满光明，我就要让星月无光，太阳坠落。”
“你要让这世界不再纷争，我就要让战火重燃，血流遍地。”
“你要让你爱的人类永久存在，我就要让他们死的一干二净！”
“你说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点——那我！就要！”他激动地大吼起来，扯得那封锁住他身体的铁链咯嘣作响，“成为第一个！欺骗死神的人！”
“放肆！”眼见得少年就要挣脱铁链的束缚，房梁上的巨龙雕塑眼中猛地腾起了两轮漆黑的魂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什么？”少年恨恨地说着，锁链正在他大力地挣扎下一根根崩裂，“你说我在做什么？！”
“你这个老石头！这个没种的老东西！”他对着那雕塑破口大骂，“你都干了什么？眼睁睁看着哥哥去死？”
“那是主人自己的选择……”
“我不管！”少年把最后一根锁链扯断，猛地立起了身子，“我要去报复那群家伙——那群家伙竟敢——”
“你忘记主人的话了？”
“那话本来就是错的！”
“放肆！”巨龙的雕塑被彻底激怒了，“你必须遵从主人的意愿！”
“我就不呢？”少年挑衅似的对着那雕塑吼道，他的眼睛正慢慢变得血红，原本漆黑的魔力被血色缓缓侵蚀。
“那我只能代行主人的权责了！”巨龙的雕塑仿佛活了一样，从教堂的顶端直冲而下，“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你不能离开！”
“你这个叛徒！”少年提起了手中的长枪怒吼道，“你根本不关心哥哥——”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漆黑的烈焰便已经充斥了整个宫廷。
“他不会是对手的……”望着正渐渐崩溃的幻境，我自言自语道，“他被困了半天，强行突破了锁链，又强行转化了自己的魔力……他不可能逃脱的。”
“不过，‘等我回来的时候’……吗？”
熟悉的感觉——眼前一黑。魂火在眼眶中转了三转，意识回到了我的身旁。
人形的我端坐于残破的王座之上，旁边是一脸虚弱的伊迪丝——她正有点担心地望着我。
我环顾四周。
遍地都是熊熊燃烧的黑炎——少年早已不见了。
=============================================
ps：今晚出门，因此只有一更
黄昏之龙与晨曦少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剑来》、《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