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受困的普拉西斯之狐（七）
尤登堡上，头发浅红、其貌不扬的前俄军统帅韦尔奇亲王此刻终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抛弃了一切战前悲观的预计向萨尔克特科夫和其他人说道：
“军官先生们！祝贺你们胜利了，彻底胜利了！”
俄军的高级军官们也纷纷鼓掌向萨尔克特科夫将军表示祝贺。此时，他们的轻骑兵和俄国散兵还在对着溃散的大群普军追击不止。腓特烈不得不向北奔逃。此时他的身边仅仅由少数随从还在跟随，其他军队都溃散了。米尔堡里还剩下第49步兵团——尽管他们刚刚由步兵改为工兵，但是他们却如老兵一样排成方阵顽强抵抗，如英雄一样把他们的皇帝和少数随从掩护在身后。俄军动用了榴弹炮、独角兽炮对他们轰击。
俄军散兵们冲上来了，这些散兵身着黄色的棉衣，带着俄式盖耳帽，手握长柄斧或者上了刺刀的步枪，成排的向第49步兵团冲来，子弹不断的打到他们身上，发出“噗嗤”地陷入肉中的声音，他们也成排的倒下——直到和普拉西斯的步兵近身为止，直至用刺刀彻底压垮他们。“砰！”
腓特烈感觉自己的坐骑脚下一滑，随即整个人都向前摔了出去。一发子弹直接打断了他的坐骑的前腿，然后穿过前腿打中了他第二匹坐骑的脑袋。马的血溅了他半边身子，给他华丽的军服再次绣上了战争的痕迹。他的一个随从见状，立马把自己的战马让给皇帝。
“砰！”
又是一枪，腓特烈还未上马就感觉胸口前的口袋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然后整个胸口被震得发麻，心脏前有一些尖锐的刺痛感，又是一发子弹打在他身上，命中了他的胸口，正好打在他的金质鼻烟盒上让他死里逃生。他对自己能逃脱死亡的厄运深为不满，大喊着：
“为什么没有一颗子弹射中我呢？”
夜幕已经降临，春雷滚滚，不时地照亮这片屠宰场。此时五万多普军仅有三千人左右尚在皇帝的指挥下，他们饥渴交加，不时地听到同胞的惨叫和痛呼，这折磨地让人几乎要怀疑自己身处炼狱。但是没有任何时间给他们修整，俄军的哥萨克骑兵就在身后。
“……
我的大衣上满是子弹的痕迹，两匹马就在我的身下被打死。对我而言，不幸在于——我还活着。我们的损失异常重大，五万两千人的军队仅有三千人还在我手上。就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每个人都在逃跑，我无法对我的军队施加任何控制。我将无法在这样残酷的命运中生存下去。他的后果比起失败本身还要糟糕。我没有任何资源，并且坦率的说，我认为一切都已经丧失。
……
爱你的，
Friedrich II von Preußen·der Große”
然后这位不可一世的军神就倒在草堆上睡着了。
高地上活跃着一群俄军传令官，他们在讨论更加直接富有生气的问题。他们在讨论这场战斗的名字，而且要让双方在记录交战的战果的时候都能使用。最后也会用附近的城堡来命名：库勒斯道夫，尽管这个名字在谋划和战斗中从未出现过。将官们则聚集在另一处，他们每个人都被胜利所鼓舞地满面红光，此时他们正拥簇着兴奋地连假发都已然歪掉地大英雄，萨尔克特科夫将军对着信使口述报告：
“女皇陛下！
请不要对我军的重大损失感到惊讶！普拉西斯国王是绝对不会廉价出售胜利的！”
他的报告明晰准确，辅以完备的地图，都证明着在这温和的外表下掩盖了一位少有的对当地地形和事件发生事件都同时了如指掌的将军。恰恰这一点是腓特烈永远也无法做到的。
当天，远在圣科瓦堡的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女皇，也是俄格森国的统治者就收到了这封军事快件。她仔细地和大臣们研读了报告，然后高兴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腓特烈这次是真的输大了。她在回信中高兴地写道：
“腓特烈可能会为他在曹恩道夫遭遇的打击寻找到理由，但是这一次，在库勒斯道夫的伟大的一天会让他知道即使拥有巨大优势，他也是无法击垮俄格森军队的！
……
巨大的战役是不恰当而危险的，腓特烈很清楚地了解到我国军队不管取得何等胜利，每年秋季都会退往维斯瓦河，因为战斗变得血腥而艰难，回避会战应当成为一项基本原则。”
女皇在信件的末尾似乎暗示了萨尔克特科夫怎么做，至于在兴头上的统帅有没有注意到，或者说认真思考，这个就不足为知了。
第二天，腓特烈回到军营。有两万多逃兵在军官的驱赶下纷纷重新归队，他们已经做好了重新在他麾下效命的准备。他暂时把自杀一事抛到九霄云外。他写信给当时欧罗巴的著名风云人物，伏尔泰说道：
“如果这次战争继续打下去，欧洲将重返黑暗时代，而我们这些人也将变成野兽一般。”
丽丽白特也在Morti的总督府内写信。她铺开一卷古色古香的羊皮纸信筏，用着中世纪的蘸水鹅毛笔写着，虽然签字笔早就普及，但是欧罗巴贵族们还是偏好钢笔和这种麻烦的鹅毛笔，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腓特烈的老师把首相纽卡斯尔公爵赶下台了，他要求腓特烈承认失败然后割让西里西亚，但是腓特烈拒绝了。整个欧洲，包括许多普拉西斯人都在要求腓特烈让步，他的士兵差不多已经失去战斗的意志，我听说他们声称如果再次受到攻击，他们宁愿投降。腓特烈现在可以说是自己孤独的对抗一打以上的敌人咯。只有奇迹才能解救他了。
……
法布尼亚，虽然在金钱和人员方面依旧比较富足，可是也仅仅是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减少养老金的发放，对贵族庄园加税，甚至于终止了国家债券的支付，但远远不够填上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和每个法国人一样，国王路易十五也感到战争太多了，他想和平了。可是腓特烈二世却不肯割让西里西亚，即便是他在库勒斯道夫惨败，他依然想着光荣的和平。至于英国？老皮特还在忙着兼并法国的殖民地，岂会在建立大英帝国前夕跟他谈和？
……”
梅伊娜她们到达朴茨茅斯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她们在码头上下船的时候，轻烟样的晨雾还笼罩在海平面上，远远望去，穿梭行驶的驳船显得很模糊，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黑影在移动。水手们杂乱不清的方言伴随着闷热的清晨的微风传过来。港中靠近码头的地方风帆林立，组成了一堵白色的墙。许多工人或者仆人样的人在来回的跑动，卸货。把码头上那些年代久远、被咸湿的海水海风侵蚀的不像样的木板踏的咚咚响。
梅伊娜一行人注视着这一派忙碌景象。她们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吩咐赫里带着女仆们照看行李以后，她们来到附近的小山丘上。这时候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露出了这个繁华的港口城市本来的样子。从山顶上望去，在从海面上刚刚升起的白色太阳的照耀下，港口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快速移动的黑点。船只三三两两的排布在停泊所内，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如同安息日一样宁静。不时的可以看到一些小船扰乱港口明镜一样的海面，激起小小的v字形波纹。
“We are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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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Pendul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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