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赤?”
咔擦地,剪下灌木丛上面突起的一个影响了园艺美感的枝杈,园丁直起身子,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他的身侧,站着一个他认为算是莫逆之交的友人。
他不会说话,脖子上的疤痕也是让他显得十分可怕,不过,园丁并不在意这些。
“你咋了?我记得你和赤赤现在是伙伴吧?为何不直接问他?关系不好吗?”
这个少年举起手打出手语:
——他不会说的。
“为何?”
少年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这好像是他的隐私。
隐私咧。
园丁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或许这个少年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赤赤的隐私。
毕竟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被其他人知晓的过去嘛。
他收起剪刀,发觉自己胸前的工作证掉在了地上,于是他弯下腰捡起来。
工作证上写着他的名字——或者说是曾用名,不过他现在都用这个名字。
秦锃。
眼前的这个少年倒是和自己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名字。
未。
只有个单字是因为,他似乎只有母亲。
而他的母亲并没有可以传给他的姓氏。
这个名字奇特,气质奇特,什么地方都奇特地不行,却靠着技巧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少年,现在一大早地,跑来了这片墓地里。
宝山公墓。
秦锃本以为,今天也是和花草一同度过的平静的一天。
看来不行啊。
他耸耸肩,将工作证收入口袋,然后问道
“你居然还会尊重他人的隐私了?”
对此,未回应:
——我的刀在他那里,现在我可能打不过他。
现在被人叫做秦锃的园丁楞了。
“嗯?”他问道,“你把刀给他了?为何?”
——他说他替我保管。
少年如是回答。
园丁先是停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眼睛一亮。
“哦~”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说:
“看起来你改变了很多啊,你相信他?”
少年回答:
——是的。
“可是他却不回答你的问题?还可能会跟你打起来?”
少年稍显地迟疑,然后他回答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另寻方法。
“哦,是吗。”
园丁暂时沉默了一会儿,他回答说:
“‘赤赤’已经死了——啊,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那个‘驯兽’已经死了,现在的你的伙伴,活得好好的。”
接着,他放下园艺剪,然后拿出喷雾式洒水壶,推动上面的拉杆给壶内填充气压。
一边工作着,他一边接着说道:
“在我们离开之后呢,事情发生了很多变化,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未打出手语,回应他: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修女。
“哈哈,可以理解啊,毕竟我也不相信那个老头子会死得这么干净利落。”
——可是拿到尸检报告,却发现没有任何使用了麻痹物的迹象。
“啊……也是,那是她们的拿手好戏。——嘿!”
秦姓园丁突然一伸手,其动作快到连未都差点捕捉不到——只见他从灌木丛里面抓出了一条身上布满条纹小青虫。
“——教你个小知识,这是害虫,吃嫩芽的。”
他将青虫扔到泥土中,用力一踏,于是害虫变成了肥料。
未问道:
——你不用杀虫剂吗?
园丁思忖片刻,回答:
“……那样也行,不过反正现在我眼神还好使,犯不着啦。”
刚才说道哪里了?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啊,对了,你在调查赤赤的事情?怎么说?”
未打出手语:
——其实我想知道的是,像赤赤一样级别的人,能让老师甘拜下风的。
园丁一时间没有回话。
他对着花草出神,一会儿之后,他才回答:
“所以你不是要调查赤赤,而是要调查‘驯兽’,这样?”
——对。
哎,事情似乎会变麻烦啊。
看着这个对着自己请求帮助的少年,园丁的心中一时间有了拒绝他的念头。
但是他又摇了摇头。
“——你啊,其实你要是选别的人生道路的话,我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纠结,就能真正全力帮助你的生活了。”
现在这样子,真是让人难堪。
对于园丁来说,现在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他担心少年。
但是,这个年轻,却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少年回答:
——我很强。
“你现在都打不过我。”
——那是我没有刀。
园丁把手中的园艺剪往地上一丢。
然后他笑着说:
“——这样公平了吧?可你觉得现在你能打赢我?”
少年举起手,但是手指没有划动交织出手语,看来他不服气,但是想不到怎么反驳自己。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从地上拾起园艺剪,检查刃口有没有因为刚才的动作受损之后,园丁对少年说: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一个地址。”
——什么地址?
“啊,某家酒吧的地址,怎么说呢,本来我不推荐你去那里,不过,老头子也死了,看来怎么样还是逃避不过去。——手机拿来我打给你。”
未点了点头。
接过还是出厂设置和默认待机画面,几乎没有多余应用的手机,园丁忍不住苦笑。
这个孩子啊……
园丁轻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还显得很年轻,虽然他不曾知道自己的生日,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有大概三十岁。
——具体几岁,他从未去数。
他突然问这个少年:
“你为何不去参加个考试呢?”
未微微歪过头,似乎没有理解园丁的意思。
他问道:
——什么考试?
“嗯?现在不是有什么‘体科’吗?虽然还是要有简单的文化课,但是你的话,可以报个残疾等级,容易点嘛——别觉得丢人,人不能太清高。”
未他的表情,似乎在说‘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园丁看未似乎没有听进自己的话,无奈地继续说道:
“我是觉得,你没必要非来这条道不可啊。”
明明身为过来人,已经是苦口婆心劝过他好多遍了。
不听劝呐。
未反问道:
——你怎么不去报考呢?这个也没有年龄限制。
“我?我不行啊。”
要能考的话,我也去考啊,园丁秦锃苦笑着回答。
为什么不能考呢?
园丁拎起肥料袋子,放在自己旁边,蹲下来,开始检查。
他一边检查,一边说:
“——我的名声在外,正面的社会可能没什么,但是地底下,很多人认识我——应该说是认识我的名号。所以不行啊。”
为灌木施肥后,他笑着说:
“抛头露面,那不是作死吗?”
然后他又对倔强的少年劝告道:
“但是你不一样啊,小未,你名声还没起来,我觉得你还来得及——这么说吧,你现在去搞这个,考几张证书啥的,具体怎么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反正专心去弄,要是有人来找上你,别担心。”
他突然又一次,迅捷地将手一伸,从灌木里抓出一只小虫。
自己的力量还没有衰退。
园丁如此彰显自己的实力。
他说:
“——我来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现在的话,我还能解决,毕竟你还不会被特别厉害的盯上。”
啊,这个是益虫,吃虫子的。园丁说着松开手,把它送回灌木之间。
少年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向园丁索要手机。
哎,果然不行吗?园丁苦笑起来。
交还了手机之后,未翻看了一下备忘录里写着的地址,说:
——我会去你给我的这个地址看看的。
“果然还是要去啊。”
未点了点头。
园丁叹了口气。
他说:
“你可要想好了?”
其他的倒还好,但是,涉及‘驯兽’的话。
——可能会对这个少年,产生很大影响啊。他现在就处在很容易受影响的年纪。
这样子算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呢?
园丁开始佩服那个担起母亲责任的同事了。
不过,把孩子扔到自己头上,这一点可有问题。
稍微在心中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园丁凝视起眼前。
这儿是公墓,周围的绿化区便是园丁工作的地方。
这片墓地在其他人看来是悲凉之地,但是,对于园丁来说,这些花草树木都是无比重要的事物。
如果那位母亲,没有成为母亲,没有做出榜样的话——
恐怕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着这样的心境和思考,也不会思考有关‘生命’的事情。
而是像以前那样,继续自己的杀伐之道吧。
……真是的。
不管少年如何选择,该报的恩还是得报。
于是园丁出声叫住他:
“——对了,关于赤赤,我也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刚刚对自己鞠躬,正打算离开的少年,一听他这么说,又立刻转了回来。
园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要是告诉少年,就等于是断了少年的退路。
会让他死心塌地地在这条道上走到黑吧。
……会不会被Un那女人给砍死啊?——诶,管她呢。
战胜最后的犹豫之后,园丁拿出自己胸前挂着的细小项链,展示藏在自己内衣里的某个牌子。
——Mis
他说:
“这东西的继承方式,现在有两种,本来只有一种,就是我们自己挑人,然后传承,古老而有效嘛——现在还有一种。”
未似乎振奋了起来。
他猛地点着头,然后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园丁一时走神了。
他想:
……要是他去上学,听课的时候一定也会是像现在这样认真吧。
“嗯……还有一种就是——你知道记忆同步装置吗?”
未点点头。
园丁将自己的狗牌收回内衣之中——这东西他打算留作纪念。
“区别在于力量是否来自自己训练,还是直接同步——‘赤赤’就是后者,后者都叫做‘驯兽’——我也知道的不多,就告诉你这么多吧。你去调查吧。”
未没有移动脚步。
大概是没能理解,有着许多困惑吧。
园丁再次苦笑起来,他催促少年:
“抓紧时间,如果你调查地足够快——说不定能够赶上老头子的葬礼,嗯,他会被埋在这里。”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会去求园长,让他给老头子挑个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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