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曾经的她是多么的疯狂,能为了他与世界为敌,能为他放弃神的地位,甚至愿意他付出一切,手染鲜血,背负污名也在所不辞。
只是如今,那样疯狂的她却是这个模样。
熟悉的森林,熟悉的桃花树,随风落下的桃花,伴着雪,她缩起来的脑袋,猫着的腰,如同小女孩偷窥自己中意的男孩一样,将脸和身子都藏在了树的后面,每次别的声音的发出,她都会将她缩回去一次,露出那对长长刘海下的金色眸子,瞳孔里的高光闪烁着希冀的光,却带着几分不安投向了远方。
只是远方却是一个不熟悉的身影,不是她记忆中只有八九岁孩童的身子,大概已经有了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而且身子穿着破旧的衣服,外面露出的皮肤都被绷带包着,灰色的绷带。
头顶着一顶提花头巾,那是远方印度国男人才会带的帽子,男人的眼睛她也看不到,因为带着一对墨镜,甚至连嘴巴都蒙着面罩,基本全身都没有一点外露的皮肤。
但是,少女她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男孩,那接近神的气息,还有面罩下嘴巴微笑的弧度,太熟悉了。
是纳,一定是纳,只能是纳.....
但是.......她却没有勇气向前。
桃花树前,小推车上,迎风飘扬写着“免费,最魂汤”的旗帜,旗帜下,拿着勺子为前来的人盛汤,面罩上露着微笑嘴唇形状的男人。
干枯的树后,是偷看着的少女,小脚丫被积雪冷得发紫着,不断挫踱的小脚,抿着的樱唇带着微笑,带着不安,是不断的白雾从小嘴里冒出。
他们两人之间,是落下的桃花与白雪,还有那前来排队那汤的人群,森林一片嘈杂的笑声。
她等候着,一直等候着.....
.....
(二)
最后一位前来的少女端走了小推车上最后一碗汤,并且笑着对着绷带男道别。
“绷带叔叔,谢谢你的汤!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面对女孩的道谢,浑身绷带的他,口罩上是微笑的嘴唇,从车底拿出了一只毛笔,拿着笔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在上面的白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上了几个大字。
——身心康泰!
“你....妈妈....一定!....会好的很快的!哥哥送你!祝福!......给!”
嘶哑无比且沉厚的声音,他将那一幅刚写好的书法送给了那满眼惊喜的女孩。
“谢谢叔叔!小华我以后一定要找哥哥一样的夫君!”
没有立刻的回答,只有口罩上保持的微笑着,他对她挥了挥那只满是绷带的手,示意她早点回去。
“不要.....哦!哥哥长得丑!要找.....帅哥!心地善良的!快.....走吧!你妈妈......在家等你呢!别让她等太久!”
“嗯!小华知道了,那么叔叔再见!”
拿着汤蹦跳的少女,在他的眼帘里渐行渐远,却在不远处的桃花下,忽然停下来脚步。
转身,女孩的脸挂着微笑,她的呼喊吹起了空中落下的桃花。
“叔叔!你不丑哦!要自信!小华长大要嫁给你!”
满脸的羞红的女孩,在告白后再一次地羞地转身离去。
他只有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摇了摇脑袋,嘶哑的浅笑。
“臭丫头......”
满是绷带的手,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放好那一只毛笔,他准备起来收拾夹板上的大锅后,扬起的视线却看到了地面上那一对冷得发紫的小脚丫套着对人字拖,内八字的小脚不断地左右踩着,预示着这对脚的主人的不安。
“对不起.....这个客.....人,汤今天派完了,明天再来吧......还有你的脚......来!......给!”
他伸直了腰,视线高过推车的高度,手里拿着一对廉价的雪鞋,只是,下一刻,口罩的微笑僵硬了,弯起的弧度缩小了,手中的鞋落下。
“纳......”
小推车前,是十指相扣的小手放在小腹的前方,穿着白色马甲的少女,她低下的头,两颊边垂下的发丝,微微松了点的黑色绒帽下,是稍稍侧着的脑袋,眯起的双眼是久违的月牙,久违的浅笑上,是娇羞的红晕,在那一张绝美的脸上。
“孽,找到了你.......”
桃花落下,在白色的雪地上,
她找到他了......吗?
(三)
“姑娘,你认错人吗?”
绷带男口罩上的微笑再一次浮现,他拿起了地上的雪鞋,递给了面前的少女。
“给......你的脚......冻伤了。”
她的金色瞳孔从那抬起的眼皮露出,泛着点点晶莹的泪光。
“纳,你不想理我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的纳是谁,我叫候,来自遥远的南方,是一介修道士。”
他将雪鞋放在了车的夹板上,拿起了装汤的大锅,无视面前的少女,继续着他收拾的工作。
“骗子......骗子......你明明就是纳,你有本事就拿下头顶的帽子!你的猫耳是藏不了的!”
少女那带着泪花的得意微笑,纤细的小手拿起了车上的雪鞋。
只是,下一秒,鞋再一次落在了地上。
因为继续收拾着的绷带男,若无其事地摘下了他头顶的帽。
——还是绷带,而且没有一点藏了东西鼓起的绷带,嘶哑的声音在车的下面,绷带男拆炉子的地方冒出。
“姑娘......心服了吧......我因为宗门的关系,不能让皮肤外露,不过你也能看到我的绷带里没有任何的东西,更加不能像你所说的那样藏着所谓的猫耳。你认错人了。”
帽子再一次地盖回去,绷带男已经将小推车收拾完毕了。
少女的唇角剩下呆滞的苦涩,微张的小嘴张开,又再一次地紧紧的抿上,弯下的身子捡起了地上的雪鞋,再一次放回了车的夹板上面。
“对不起了......打扰了。我就能问一下,你这汤是怎样做到的?竟然能有安魂和补全灵魂的作用。我的夫......不,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嗯朋友......他的灵魂很差,需要你这样的汤。我会支付你想要的报酬的,任何你想要的报酬。”
少女坚定的神色,却换来了绷带男的一声轻笑,带着嘲讽的轻笑。
“嘿嘿,任何.....吗?因为你是神?”
“你知道的很多啊,虽然你的气息也接近神,但是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哪怕我现在状态不好,不过要对付你这种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上个接近神的小滑头,被我追了一个月打的满地找牙呢。”
“哈哈哈,姑娘你想多了,我才没有想多呢。只是下意思地质疑一下而已,那么我就说我的条件了。”
“你说,本神接近无所不能。”
“那好,请帮我复活我的一位朋友。”
嘶哑声音那斩钉截铁地回答,还有少女惊讶地神情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同时出现。
“对不起......我办不到。”
她低下的脑袋,他口罩上是意料中的微笑。
绷带男再也没有理会少女,身子走到小推车的前面,拉动的推车,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作响着,在白色的雪上留上了两条常常的车痕,还有那远处双拳紧握的少女。
“就不能换一个别的愿望吗!那位.....候先生!”
她的叫喊,他停下的脚步,放下车的把手,转过了身,然后对远处的少女摊开了手。
“那么请把你那个包围住整个汴梁城的法阵卷轴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少女瞪圆的双眼,带着四溢的杀气,马甲的袖子下,是一条猩红的铁链落下,在地上发出叮铃的声响。
“看来你知道得太多了......”
破开的空气,被震得桃花的悉数落下,少女的跃起,手中握着的铁链挥舞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出现在了绷带男的头上。
“只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落下,大地被鞭出了深深地沟壑,是无数击飞的雪与桃花,还有熟悉的场景。
铁链在那个纤细的身子边落下,他微微侧着的身子躲过了。熟悉的上勾拳带着强劲的劲气挥出。
这一次,没有打偏了......
被击中的下颚,空中腾飞得更远的少女,然后缓缓地在雪地落下,一头扎进了坚硬的土里,极为不雅地倒插葱.....
没有回头,绷带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车再一次被推动,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在那一片森林之中。
假如不是桃花的悉数落下,还有地上那一条沟壑之外,没有人会认为这里刚刚发成了一场战斗。
——而且还是以女神被打晕作为结局的战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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