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陆,塔斯通王国,林特郊外,盾叶林区。
马车沿着地上棘草被碾出的印记快速行驶着。
白色的圆润鸟影出现在一棵高树的枝头,停顿一下又消失不见。
有些发福的中年管家坐在马车前紧握缰绳,飞快地抽打着。
贝利兰坐在车厢内,焦躁不安的望着窗外。
“目的地会有人来迎接少爷前往圣托隆戴尔,请少爷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回塔斯通了。”
“父亲大人没事么。”
“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安全的互送少爷出国。”
“谢勒那家伙在国王前诬陷父亲大人,他已经蓄谋已久了,父亲大人有危险,我得回去救他。”
“家主是清白的当然人尽皆知,可少爷你并非政客,回到王城也只会给家主增添负担,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也只是遵循家主的吩咐。”
“亲人受难我怎么能远走高飞?即使起不到作用,我也得跟随在父亲大人身边。”
“家主把少爷互送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离开王城,少爷你才是谢勒公爵的目标啊!”
“我?”
“谢勒公爵与北陆邪教勾结,背地里研制‘魔傀儡’贩卖,而魔傀儡的素体正是需要善用魔法的年轻魔法师,被捉去实验的人即使能存活下来也是终生残疾,而少爷正是那谢勒眼中最合适的人选,现在返回塔斯通等于自投罗网。”
“那为什么没人在国王面前告发他?”
“谢勒公爵的为人极其阴险狡猾,若告发不成,被他以‘诬陷公爵罪’反咬一口可得不偿失,家主在王宫中的职位比他低一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
“谢勒没法拿家主如何,等风头过去家主就会辞去职务离开塔斯通与少爷见面,少爷不用担心。”
“我看还是有担心的必要!”
突如其来的一道冲击落在马车的左侧,动能掀起气浪使得马匹失去平衡。
马一声嘶叫连带着车厢一起摔翻在地。
飞行鲨盘旋在头顶,有四个脸上戴着动物头骨面具的人顺着盾叶树的树干滑了下来。
他们一人从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的矿石,丢在翻倒的马车四角。
“小子,你跑不掉的,出来吧。”
“希里芙(Sylph)!”
从断裂车厢里探出身子的贝利兰扬手低咏呼唤起风精灵希里芙。
数不尽的细小无形飞蛾从空气中钻出,可它们刚准备汇聚在贝利兰身边,却又飞快的四散逃离。
“怎么会……”
“哈哈哈。”四人笑了起来。
“希里芙(Sylph)普西迪亚斯(Bsydias),侵袭!”
将暴风树核手镯掰断的贝利兰尝试召唤上级魔法,可毫无反应,风精灵们逃得无影无踪。
望着断裂的手镯,贝利兰愣住了。
“沙拉曼达,温蒂尼,葛罗姆……全都……”
“兹那尔家的魔法天才凭我们可没法应对,但他不能用魔法的时候,跟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不是么。”
“少爷快跑!”
摔得满脸是血的管家从车厢下爬出,拔出短剑站在贝利兰身前。
“波奇,让我再试一次!”
贝利兰集中精神,把风暴树核手镯的碎片攥在手心,他快速的回想起那次感受到的诡异魔力。
“乌斯洛,卡奥洛,迪……呃噗……”
“不要白费力气了。”
一个戴着狼头骨面具的人飞身上前把管家击飞后,一脚把还没咏唱完祁语的贝利兰踢倒在地,动作快到根本看不清。
“这里设下了四倍密度的抗魔石,几乎任何魔力都无法形成,放弃抵抗吧小子,乖乖跟我们回塔斯通,也省得你受苦。”
“谢勒的走狗!兹那尔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管家趴在地上因疼痛无法起身,他怒视着这四人吼道。
“得了吧,你们代利翁老爷马上就要上绞刑架了,不过我会在处刑的时候让你们少爷亲眼看着他被吊死,好歹也算父子临别见面了,我都这样行善了还不快谢谢我。”
躁动无法唤醒。
幼年时贝利兰曾因这份躁动而杀过人,不借助任何魔法,仅凭自己这双手,将人的气管扯断,血流如注。
那时的他,极度兴奋,他渴望着躁动,渴望着暴力,那时的他力大无穷,只想着看到鲜血,连自己手腕手指骨折也毫不知情。
去年在世界之花就读时所遇的那位高贵金色公主,与她发生冲突后,他心中的那份躁动就消失了,再也无法唤起。
无助,贝利兰自出生起头次感到这样的无助。
想到这,他也不免有些怀念。
那位公主,还可以再次与她相见吗?
‘当然可以。’
不知是谁在回答,恍惚之间,贝利兰抬头仰望,但除了高耸的盾叶树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根白色鸟羽落入他的掌心。
“计划有变,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圣托隆戴尔了。”
一个身穿西装的纤瘦男人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贝利兰身前,他摘下墨镜,一双粉色的瞳孔直视着他。
“这家伙是谁?!”戴着头骨面具的四人被吓了一跳。
这男人头也不回,举起手挥了挥,数个看不见样貌的黑影便从这四人身后出现,造型怪异的齿轮砍刀和折叠曲剑瞬间从他们颈部掠过,血流如四束烟花喷涌而出,四个头颅滚落地面。
这些黑影将武器收复于背后,一手三指按在地上,成排单膝而跪,数量有十个以上,像是在等候这个高瘦男人的命令。
“你……你们是家主派来的吗?”管家缓缓的爬起来。
“很抱歉,虽然是个私营企业吧,但我听令于提伦家,也不是因为某人指示而行动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他把贝利兰护在身后,警惕的握着短剑剑柄。
“是想来,做个交易。”高瘦的男人转头望向贝利兰。“贝利兰少爷,您的父亲我会派人去救,那么相应的,你得去北陆出趟远差,怎么样?”
“你们到底是.......”
“少爷您应该听说过我们家大小姐的名字吧,卡托莉奴.提伦。”
听到这个名字的贝利兰惊住了,他如失声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北陆,需要一个陪在身边的.....玩伴?”
语塞一阵后,那个男人尴尬一笑。
————
“小姑娘,快醒醒。”
卡托莉奴睁开眼,映入这双赤色眼眸是一片无云的青色天空。
转头看向叫醒她的声音,是一个骨瘦如柴、鬓如银霜的老人。
“小姑娘,前面是岔路我要往山里走了,你要去耶歌城的话现在该下车了。”
“有水么。”
一觉睡醒的卡托莉奴感到口干舌燥。
“我这就只有酒,小姑娘你能喝酒吗?”
“能。”
见卡托莉奴立即回答,老人犹豫了一下,把手边的酒壶递了过去。
由泰坦树果实雕刻而成的酒壶,自壶口至壶低盘绕着细长的蛇鳗图案,不算精致但十分的好看。
酒还剩半壶,卡托莉奴仰头灌下,一股淡茶味的清凉顺着滚动的喉咙下咽。
“这可是‘纸酒’啊,你怎么敢这样喝?!”
“怎么了。”
把空酒壶还给老人,卡托莉奴捻起披风擦了擦嘴。
“这酒后劲大得很,小姑娘你这样喝会出事的。”
卡托莉奴从腰间的革袋里取出个一千奇第面额的银币。
“付钱可以了吧,连带车费一起。”
她知道这老头可能只是心疼自己的酒,所以没有顾虑的付了金币。
“小姑娘看你这打扮知道你不是没钱,北陆这是非之地,醉了后碰上什么歹徒怎么办,而且现在魔物灾闹得还很凶。”
“谢谢你。”
理了理自己那扎得很高的金色单马尾,她从堆满稻草的车上跳了下来,走到车前摸了摸拖车的岩蜥蜴。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冒险者旅馆,小姑娘你最好先去那过个夜再走,马上天要黑了,别再赶路了。”
卡托莉奴举起手挥了挥,没有再回应的转身走开了。
她从来没离家出走过,这次独自一人长途跋涉来到北陆,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经历。
幼时曾犯错致人死亡的她被父母逐出过家门,所以如今她也不再对家人牵挂,只是在收留她的一位女仆那里做了些准备,就自己跑出来了。
她深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在这浩瀚的世界里完成一个人的冒险,但她被寄托了太多的信念,她在尝试着,尝试着稍微逞强一下,或许这样才能引起那不关注她的那对优秀父母的重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年仅十五岁的卡托莉奴,去年还在圣托隆戴尔的世界之花就读,因发生事故而导致全校学生停学,在那场灾害里,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人失踪了。
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她,还有和那交付给她武器的人的约定。
看了看手中那把坑坑洼洼、布满凹槽和崩刃的钝剑,卡托莉奴把它收回腰间。
突然间,胃里涌上一股辛辣,仿佛是吞入了一大口芥末般,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胸闷得想吐,可一天没吃东西的卡托莉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口腔里净是涩味。
那老头没骗她,这酒的后劲真的非常大,刚喝下去的时候觉得只是冰爽的凉茶,跟果饵酒没什么区别,可没走两步酒劲就开始发作了。
北陆的特产酒纸是用高浓度酒粮穗压成的纸张,北陆人就用这酒纸盖在酒瓶口上,用滚烫的茶水冲倒下来,冷却后再从盖着酒纸的酒瓶里倒出,这样极简化制成的“纸酒”偏受北陆人喜爱,因为原质是茶的缘故,入口只会有淡淡茶味。
燥热,卡托莉奴觉得自己嘴里好像要吐出火来。
她扶着一棵树按住额头,想要等眼前天旋地转的景象稳定下来。
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恍惚的看向扶着树的那只手,树皮的缝隙里布满了漆黑的筋脉,它们似蛇般蠕动爬行,不时还发出兮兮簇簇的声响。
卡托莉奴连忙缩回手,可露指手套或手指上并没有沾上什么东西。
这粘稠恶心的液状物体向着地面延伸,像是在为她指向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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